第几夜雪

　　客厅的窗帘被陈弈拉得严丝合缝的，没有阳光能照进来。陈弈陷在黑暗里，调整姿势平躺在沙发上。

　　not bad.:【嗯。】
　　下午三点多，日头正盛。程皙从姥姥家的小区出来，看到街边上垒起来的小雪山。天空中还继续飘着小雪，风刮在程皙的脸上，让她格外清醒。

　　Xixi：【陈弈，你在奶茶店吗？】
　　程皙在小区门口站了几分钟，冷风把她披散下来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not bad.：【嗯，在。】

　　陈弈和刘思浩在奶茶店里，面对面坐着。刘思浩的手里端着碗从外面带进来的麻辣烫吃，麻辣烫热气腾腾的，黄面条上裹满了麻酱和红油。刘思浩吃了一大口黄面条后停筷，“你还不吃饭？”

　　陈弈翘着二郎腿，低着头认真的看手机，“不饿。”
　　“大哥，您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呢。”刘思浩举着手机，滑了两下，“要不要哥们儿给你点个外卖过来？”

　　陈弈摇了摇头，脱了一□□绒服挂在自己的胳膊上，“不用。”
　　程皙出现在小方厅门口，大声喊了句，“陈弈。”

　　刘思浩看到程皙走过来，立马把麻辣烫餐盒的盖儿给盖上了，“呀，程皙来了。”
　　程皙捋顺了两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嗯，陈弈，我刚点了外卖草莓千层蛋糕，应该快要到了。”

　　刘思浩：“哟，有蛋糕吃呀。”
　　陈弈歪着脑袋，用犀利的眼神睨着刘思浩说：“你不是刚吃完麻辣烫吗？没吃饱？”刘思浩呲牙笑了笑，“哈哈，我先走了。”

　　刘思浩走到陈弈身侧，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别忘了，晚上哥们儿去你那儿。”
　　陈弈撂下二郎腿，“嗯，晚上吃烧烤。”

　　程皙坐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儿，露出来她里头穿的毛衣。她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毛衣，毛衣是海马毛的。她脱掉羽绒服搁在她旁边没人坐的椅子上。本来别在她耳后的头发，自然的垂落下来。

　　她又动作很快的从羽绒服兜儿里翻出来手机，“蛋糕距离我们还有一百三十多米了。”
　　程皙的头发长了不少，她坐直了能看清是已经及腰的长度。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头发丝儿细软，那种触感又跑到陈弈的心上，让他心里发痒。

　　“真快，喝什么奶茶？”陈弈身子前倾，凑近了看程皙的脸。
　　程皙的面颊红扑扑的，“我今天想喝冰咖啡。”
　　“我和你喝一样的。”陈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明天中午我就走了。”

　　“啊？这么快？”程皙瞪圆了眼睛，和陈弈对视，陈弈的眼窝深，下眼睑有淡淡的黑眼圈。

　　“谁点的草莓千层！”

　　陈弈比程皙先一步起身，“蛋糕来了。”程皙紧跟在他身后，到前台点咖啡喝。
　　“老板，要一杯冰美式，外加一杯。”程皙来回看了一遍菜单，“一杯热的蜂蜜牛奶。”

　　陈弈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蛋糕，转身说：“怎么不点和你一样的？”

　　程皙面颊上的红晕突然加深了，她声音轻柔，“啊，你不是失眠吗？别喝咖啡了。”

　　“小姑娘关心你呢。”老板娘涂着橘红色口红的嘴唇吸睛，她说完这话，大声憨笑了两声，“哈哈。”

　　程皙听着老板娘爽朗的笑声，羞得低下头，“我回里面了。”
　　陈弈倒是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嗯。”

　　小方厅里放的是一首节奏轻快的英文歌，“we belong together，when you left I lost a part of me.”烟嗓的女声唱到这儿，程皙长出了口气，“呼！”拿出来手机，胡乱划拉几下，点开了短视频软件。

　　她刷了两三分钟的视频，陈弈才回到小方厅。他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提着两杯喝的。

　　他身上穿的黑色卫衣的领口处有一个风车形状的logo，右边的袖口处印了几排英文字母。程皙抬头看他走过来，盯着他袖口处的字母看了几眼。

　　陈弈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动手把蛋糕的包装盒拆开，“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吃蛋糕吧。”程皙吸了口冰美式，一口透心凉。

　　陈弈切了块儿千层递给程皙，“喜欢喝冰美式？”
　　“嗯，自从上学期开始，我就爱上了。哇，好冰！”程皙打着哆嗦又吸了一口咖啡，“而且越喝越能喝出来咖啡香。”

　　陈弈不着急吃蛋糕，他后背都靠在椅子上，手上摆弄着吃蛋糕的塑料叉子，默默的看着程皙，似笑非笑的说：“行家呀，会喝。”

　　程皙的眼神闪烁，挖了勺蛋糕，“陈弈，那你这个寒假一直都要待在北京吗？”

　　“嗯。”陈弈吃完一块小蛋糕，他发现这东西甜滋滋的，还挺好吃的。

　　“那你在北京都住哪儿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有什么好玩的？”程皙一口气问了陈弈三个问题，陈弈调整坐姿，两条长腿又交叠在一起，“海淀区象怡路跟我爷爷一起住，两点一线的上课，没发现什么好玩儿的。”

　　“哦哦，我在网上看到有个烤肉店叫大槐树烤肉，听说很好吃。”程皙搅和着喝了一半的冰咖啡，“陈弈，那你在那儿除了学习都不出去吗？”

　　“偶尔跟我爷出去转一圈儿。”陈弈喝了口热牛奶，“出去转转？”

　　程皙撂下叉子，又快速捋两下她脸颊边上的头发，“好呀，走吧。”

　　陈弈套上羽绒服的外套，起身等程皙穿外套。她转过身，拿羽绒服，纤腰的曲线露出来，白净细嫩的手捏住黑色的羽绒服，有种亮眼的反差。

　　“雪还在下呢。”程皙在奶茶店儿门口的台阶上，“陈弈，好可惜，今年你生日没在北程。”

　　“嗯。”陈弈看程皙迈步子下楼梯，立马扶住了她的胳膊，“下雪了，小心滑。”

　　程皙把下巴掩在羽绒服衣领里，“啊，谢谢。”

　　陈弈扶着程皙稳稳当当的走下来，“想给我过生日？”程皙撇了撇嘴，“嗯。”

　　陈弈习惯性的卫衣帽子戴在脑袋上，“再开学你就要过生日了。”

　　程皙一脚踩到积雪里，“嗯，开学第一周我就要过生日了。”她抬脚撵了撵地上的白雪，“那时候你会在学校上课吗？”

　　陈弈单手插兜儿，斜睨着程皙，“在。”他这个在字，说得铿锵有力的。

　　“奥。”程皙走在陈弈前面，瘦瘦小小的，头发上落了点儿雪花，但不多。

　　陈弈两步追上她，和她肩并肩走在新一区宽阔的大街上，“去新百城走走？”

　　“好，陈弈，你去不去你小姨那儿？你不是明天中午就走了。”程皙蹦蹦跳跳的，跳到路边盖上雪被的花坛边上。程皙的眉眼弯弯的，伫立在他不远处。片刻间，陈弈有些晃神，“先去我姨那儿。”

　　“那走吧。”程皙又蹦蹦跳跳跑回他身边，她下半身穿的牛仔裤是紧腿的，勾勒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陈弈，看得出来你小姨挺宠你的。”

　　“嗯，从小在她身边儿长大的。”陈弈低头，盯着程皙发顶立起来的一缕头发，“到了。”

　　包子铺门口，围了四五个人买包子。徐舒婉捡包子的动作即快又娴熟，“好类！您的五个牛肉包子。”

　　徐舒婉：“您要三个西葫芦的是吧？”

　　程皙拉了下陈弈的袖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生意真红火呀，我们等你小姨捡完包子再过去吧，她正忙呢。”陈弈轻声，“嗯。”了一声。

　　几分钟的功夫，围在包子铺门口的人一哄而散。程皙和陈弈还未走到门口儿，徐舒婉就大喊了句，“小弈！你来了！”

　　陈弈下巴颏儿扬着，单手插兜儿过去揽住徐舒婉的肩膀，“累不累？”
　　徐舒婉：“不累，忙点儿好呀。哈哈，快进来，只是你小姨夫回去陪你妹妹了，所以我一个人在这儿。陈弈同学也来了，陈弈，你这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小姨记得这小姑娘，之前来找过你几次。”

　　程皙在陈弈身侧挥了挥手，“阿姨，我叫程皙。”

　　徐舒婉：“对，你叫程皙！想起来，阿姨一直记得你这双大眼睛呀。走，我们进店里聊。” 包子铺里没有人，电视上放着徐舒婉爱看的宫斗剧。程皙和陈弈坐下之前，徐舒婉先到后厨里拿了两瓶热的花生奶出来，给他们俩起开，“小姨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刚进来还挺冷的，你们俩喝点儿花生奶暖和暖和。”

　　程皙捧着热乎乎的花生奶，眼睛里尽是笑意，“谢谢阿姨。”
　　陈弈抠了下花生奶玻璃瓶上的塑料皮，“小姨，我明天中午要回北京了。”

　　徐舒婉：“你们学校刚放假，你就要走了？”
　　“嗯。”陈弈没再多说什么，徐舒婉将话题引到了陈弈的爷爷身上，“你爷爷现在身体还好吗？”

　　“还好。”陈弈长腿伸直了，把自己坐的椅子向后挪了挪，“小姨，我留学的学校也选好了。”
　　“真快，你这就要去国外上大学了。”徐舒婉坐在陈弈和程皙对面，两个手交握在一起，“小姨舍不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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