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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段下琇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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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月10●


      初三的晚上,吃完了夜宵,就在鲜梣往消毒柜放餐具的工夫儿,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宝嗳,”他的嘴角浮上一抹微笑,“都魔怔了。”

      蔓延跑回到画室,对着新出炉的画作进行全方位拍照,然后拿“原件”跟照片中的视觉效果打比较。
      “这边请!”
      鲜梣带着几个今日月画廊的工作人员来“收货”了。

      看着他们把那幅油画用隔离纸一层一层地包裹好,再装进大纸板壳子,蔓延的心已经软垂到车底,坐在落地窗的平台上什么也做不了。

      整副身心地进入,再想出来时,感觉已被架空。
      心血不见。不见成人去楼空。

      那些人在草坪外的空地上与鲜梣交谈,字句清晰,但在蔓延听来,完全不能串成段的。
      鲜梣回,瞧见蔓延手里捏着烟盒和打火机。

      蔓延合着眼,靠在墙上,俨然把自己置身事外。
      鲜梣挨着他坐下来,一手握住他的膝头,一手攥住他的腕子。
      满满的,都是力道。

      “我的数学之旅在今天就结束了,可上头给研究所下达了任务,明天得去数学系做报告演出。”
      “我是flag,后天教育部的各位领导来系里调研,作为培养新生力量的立项代表,我又是被树立的典型。”

      看你这一套套的,都是跑不掉的阴沉。

      明天画廊闭馆。没他们什么事。后天今日月将以全新的面貌示人。
      在蔓延,是翘首的期待。
      在鲜梣,是展望的未来。

      明明两个人要在一起的,可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又不得不被迫分开。

      “我睡一天觉,可以吗?”
      你不在身边,我想求得一日的安稳。

      “那张特别的课表,在昨天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鲜梣看蔓延的眼神里,写满了心疼。
      我知道我的安排太霸道,但时间不等人。
      如果今天我不狠心的话,留给你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蔓延的唇抿得很紧,唇线发白。修长白皙的手指牢牢给鲜梣控制着,抽是抽不走的。
      “能离开一下么,我想抽支烟。”

      鲜梣态度坦然地放开了人,起身出门。
      在鲜梣给他后背的刹那间,蔓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难道在寻找刺激么?鲜梣的上身穿的又是那件破“擦脚布”。
      鲜梣那天说:“拒绝好累”。

      拒绝好累。

      尤其拒绝牵念已久的人,更是把人累到骨头缝里都是疼。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痛处。
      也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分心。

      数学对鲜梣来说肯定是有吸引力的,可惜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连八十分都没上过的蔓延,跟奥数天才鲜梣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好比一个小喽啰对阵关大爷,你的九环刀与青龙偃月刀不是一个级别好不好?

      “吸烟有害健康!”
      蔓延把烟盒和打火机举在眼前,笑道:“他不想我抽烟,他想让我长命百岁,所以呢,打今儿起,我们要彻底‘绝缘’了。”
      “啪”地,蔓延把手里的物件投进了远距离的垃圾桶里。

      自此,他告别了懵懂与无知。
      以后,他迈进了创造与现实。

      一幅画成就一种负担,完成了就是轻松。

      蔓延直睡到中午,是被鲜梣抱起来亲醒的。
      脑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窝儿,半是迷糊,半是清醒地问:“下课了……让我睡……”

      鲜梣的大手从他的睡衣后身儿探上了背部,揉揉捏捏。
      “我从午餐会上逃跑了,给你带了饭菜回来——”

      没有酒醉,借着惺忪那股子劲儿,蔓延的唇噙在了他的锁骨处。
      鲜梣立刻石化。

      压根儿没有的主动,在这个匆忙的点儿貌似来得很不是时候。
      研究所酒桌上的几位领导一会儿发现人不见了,电话要摧的。

      鲜梣定了定神,搬开了他的头,“宝贝,吃完了再睡。”
      “唔……”

      蔓延搂着他的腰不放。
      做人要讲道理。
      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心里有谱儿,如数奉还就是了。

      鲜梣把人抱进了洗手间,用毛巾洇了冷水给他擦脸擦手。
      蔓延两手按在洗手池上,对着封闭的空间,他努力清醒着。

      “我自己吃,你快回去。”

      刀斩乱麻,你倒冷静得快啊。

      手还扶在他的腰上,鲜梣明显地不高兴了。
      挨了几秒,看他再没别的反应,鲜梣只得全身而退。

      “怎么走?”
      “啊,”鲜梣机械性地给了回答,“赵哥过来了,正好有工作要安排。”

      鲜梣走了又回来,扒着门问:“晚上给我做饭吗?”
      “做做做!”
      外面的专业人士不比我手艺高超?
      干嘛非要二把刀来煮菜?

      “我想吃馄饨了。”
      馅儿活,还省了你炒菜的麻烦,我很会体谅人的。

      “不好吃别赖我。”
      “你就是把馄饨煮成片儿汤我都没意见。”

      想吃片儿汤,还费劲叫我做馄饨?
      非得要那个劲儿,不嫌累啊!

      “我跟付所长请个假,争取明天早点回来。”

      蔓延冲镜子里的人挥挥手,不要任性,更不要给我留有祈盼。

      翌日下午,鲜梣作为学生代表,跟着教育部一行人走完行程,之后又跟研究所的老师们一一告别,这才被解放出来。
      在车子上,赵阁对正在看聊天记录的自家大少爷说:“有可靠消息,燕脂老先生回国了。”

      “燕脂?”
      鲜梣问,“是那个国际华人地产大亨燕脂吗?”
      “对,老爷子是咱阏氏陵的根儿,少小离家,锦衣归故里。可惜呀,老爷子那一门子的烟火不旺。”
      赵阁又道,“我把他的第一手资料汇总完了,等会子给你发过去。”

      这一天下来,鲜梣打了几个电话,蔓延那边都无法接通。
      早晨出门的时候,男孩还在睡着,鲜梣自然是不敢惊动。

      给施鞍馆长打过电话,问了那幅画的情况,对方的回答是:“在跟前儿流连的观者很多,但都被它的价位吓跑了。”

      才区区三十六万,谁出几倍的钱,我还舍不得呢。

      知情人都心如明镜,又不打算出手的宝贝,老恩师唯一嫡孙的处·女·作,就是往那一摆,施鞍教授的老腰板都挺得直溜溜的。

      鲜梣拨通蒋敝之的号码,向他寻问蔓延的去向。
      【蒋敝之:蔓延一早就来了。】
      【鲜梣:一天都在吗?现在呢,他在做什么?】
      【蒋敝之:在看画。】

      卧槽!画廊九点半开馆,都晚傍晌了,蔓延是此时此刻在看画,还是看了一天画?
      前阵子太熬,这还没解过乏了,回头给我累大劲儿喽!

      听见鲜梣在小声地笑,赵阁也跟着笑,“洋罪受完了,就等你那出子事了。”
      “我的‘罪孽’打明天才算真正的开始呢。”

      赵阁知道鲜少指的是什么,讪讪道:“我小时候也晕车晕船啥的,记忆里的移动物体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七荤八素。”
      “可是吧,自打我上了大学,军训一结束,再乘车坐飞机,就没有‘晕’症了。”

      鲜梣关了平板问:“军训能治疗晕眩症?”
      赵阁被问得犯了二糊,“应该就是那么回事,我妈也这么说的。”

      “我也不能现在拉他去搞什么野·战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载地图在报站——
      【前方五百米处是今日月画廊——】

      赵阁提醒着,“近两年李氏集团一直在向燕大爷频频示好,但好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上赶的不是买卖,人家真想要归国投资,自己会长住眼的。”

      天色逐渐四合,华灯初上。在今日月的门口处仍有排队的人群鱼贯而入。
      鲜梣的脸上浮上些许的笑意,“真有排面儿,不会是施馆长给全美院的学生下了‘任务’吧?”

      “少爷,不是自吹自擂,咱今日月的场面是几何级上升的趋势。当代叫得上来名号的艺术大家,哪一个不想在今日月露脸?”

      这句话倒提醒了鲜梣,于是问道:“白天你去看过了?”
      “看了。”

      明眼人不说暗话,赵秘书当然知道自家少爷指的是看过了什么。

      “不愧是大师的嫡孙,小小年纪出手就不一般,连鲜总都赞不绝口。”
      鲜辈人是没到场,但蔓延有画作展出,师兄施鞍早把盛况视频给传了过去。

      “我爸夸人都夸到你这儿了?”
      “我也有工作要汇报,鲜总自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鲜梣打了个指响,“看什么人能慧眼识珠把他的画儿相中。”
      赵阁在驾驶室这边嘟囔着,“再有法眼的人也买不走这件儿宝贝。”

      鲜梣听得真真儿的,只是耸了耸肩膀,早做好的局儿,这件儿“宝贝”以后就是今日月的“镇馆”吉祥物了。
      鲜梣拎包下车,赵阁隔着车窗交代着:“明早不到四点我来接你们,太晚了,找不到好位置。”

      鲜梣一摆手,“我们都不赖床。”
      “今儿吃和平门的烤鸭,明儿呢?”
      “明天再说吧,一提上机,蔓延心理就紧张,应该没什么胃口。”

      在入口处,施馆长正送几个艺术办的老朋友出来,见鲜梣进门,忙把孩子拉过来给大家做介绍。
      走完过场,客人去,鲜梣等不及地问:“蔓延呢呢?”

      “啊。”施馆长抬手捏了捏鼻梁子,“蔓延上心,不像你可有可无的。”
      您老人家直接说我“中二”不就得了。

      今日月这次开馆,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展区:轻看。
      能在这里面挂出来的作品,均是当前最年轻艺术家的新作,有价位,但活挪活用,要出售的话,全凭作者的意愿。

      谁画的画儿,谁作主。你想买,我不一定卖。

      直白点:奇货可居。

      我的东西,我留着,等一个好价位,无可厚非。
      “轻看”,是一个切入口,吸睛点就在于有悬念。

      你捧着银子送上来,我不一定瞧得上。
      人头攒动,三一群,五一伙,并伴有嘁嘁喳喳的声音。

      空间暗淡,只有橱窗里散发出来的光亮主导着观者的视线。
      在流动的人群周围,有数个穿工作装的年轻人挺立其间。
      他们手中都持有步话机,只要有意购买者,工作人员马上会向上级请示。

      在展厅入口处,有温馨的提示牌高高悬挂:“请勿拍照,谢谢您的配合。”
      新画家的新作品首展,当然不能在除今日月以外的地方流传开来。

      即使这么着,仍有不守规矩的观众要打破规则。
      一个戴运动帽的学生,借着人影晃动,偷偷在某位的背后举起了手机,还没按下红色的“点”,就给突然出现的工作人员挡住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遵守我们的秩序。”
      声音不高,但清晰有力。
      学生用手挡住了脸,小声辩解着,“还没拍呢。没呢。”
      “谢谢您的合作。”

      “问一下,这些画作在今日月的官方网站上有浏览吗?”
      “没有。”工作人员又道:“您到现场看却是免费的。”

      “如果我喜欢的画被卖掉了,就代表再也看不到它了呗?”
      “是的。”

      学生抓了抓帽沿儿,“‘轻看’策展有期限吗?”
      “没有。”
      “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没差。”

      学生朝那位工作人员一作揖,然后就把自己隐入观者的人流当中不见了。

      鲜梣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场景,“戏剧”落幕,他不顾一切地上去抢住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手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

      告诉你什么?
      打报告说我我穿上“装模作样”的行头,在这里唬人?
      被你知道了,我不是气门芯是什么?

      我的一腔“血”摊在那里,让众人观赏。
      我放开一切,就像个“守护神”样地看着它,希冀着“惊艳”来临。
      这种心理“斗争”,你要是理解也就算了,只怕你会笑。

      “工作人员”手中的步话机响了起来,“小曾小曾,我这边有人要谈价,你过来把人家领到蒋老师那里。”
      鲜梣夺过那个步话机,对着频道乱吼,“我是鲜梣我是鲜梣,小曾这边没空,自己想办法。”
      “鲜少爷——”

      鲜梣把步话机往自己的后腰一别,扯着人就走。
      没坐电梯,走安全通道。
      “你——”

      鲜梣不容他解释,直接张开嘴,以口堵口,又伸臂将人悬空抱起。
      跨上楼梯,直奔三层,踢开了靠在走廊最里面的一扇门。

      简单的办公室陈设,墙上有画,还配有小套间,里面有休息的床铺。
      把人抱进里间,往地上一放,由上到下打量着。

      黑色的西服套装,肥瘦适中,这让蔓延本就修长的身材就更显挺拔,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
      稍长的头发也剪了,利落又干净,成熟又大方。

      鲜梣像捧着珍宝一般托着他的后腰,亲着他的嘴角,“跟我回家。”
      “等我把今天的工作行程走完。”

      “这么人多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我喜欢有始有终。”

      鲜梣给气笑,“这里我说了算。”
      今日月真正的掌舵人是鲜辈,鲜大少爷确实有说这种说的底气。

      “你说了算?当真?”

      鲜梣把人往怀里紧了紧,“在自己家的地界儿说话做事硬气点,没人敢说个‘不’字。”

      蔓延把人轻轻一推,抬脚就走。
      鲜梣觉得自己的话应该挺煽情的。

      “我不是聋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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