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戒律［无限］

　　再等绝望醒来，夜色已经笼罩整个“世界”。

　　她苏醒时，眼神无波无澜，盯着天空的某个角落。

　　（她的视线令我难安，似乎已经被发现。但身体好像在说，“愚蠢，以为看着我就能吓到我？”莫名的，脑海中冒出来一句：没有人比欺骗更懂欺骗。）

　　“所以，是她吗？”毁灭凝视眼前荒芜的聚落，这里曾是真相附属翼人族的居住地。

　　神明眼底的落寞与迷茫做不得假。

　　（这个世界总在强调神明的高贵，可神明究竟高贵在哪里？怎么看，都和普通没有区别，非要说有那也是力量与武力上。）

　　“我很难想象，她会对绝望出手。”任何执神内讧都不会涉及到绝望之神，这是长久的规定，据说从初代开始就有。今天发生的一切，令伊修莫不解。

　　绝望撑起身子，重新握紧她的剑。语气没有波动，过于冰冷道：“也许，对于司神这样的神明来说，神域是否正法在她眼里，要高于一切和谐。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真的吞噬真相秘传归为己用，会破坏神域法则的平衡。”

　　“神域法则……”毁灭。

　　梦海诧异抬头，“但，那是规则之神的责任，与她何干？”

　　“你的前辈没有告诉过你，神域法则与神域规则是两种东西吗？”绝望垂眸，像是想到什么，又抬眼看过去，唇角抬起一丝：“呵，我忘了。你的前辈并不认可你成为新任梦海，所以梦海之神的传承，并不包括世世代代的记忆。那么我现在大发慈悲，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神域法则还有一个说法，叫——神、明、戒、律。”

　　（神明戒律？那是什么？）

　　“神明戒律！”

　　眼下，那些嘲讽已经不重要。虽然另有隐情，但梦海听到这个词后，已经没有心思反驳她。“你知道多少有关于神明戒律的细节内容？”

　　绝望松了表情，又笑了一番温柔：“我不知道，但…戒律的每一条，都能断送一个违规的神明。”即使，戒律的判定并不严苛，甚至有无数空子可以钻。

　　“好了，神域的事情，就不要在这种地方提了。真相的领地，就在这里。”伊修莫抬手，指向荒芜的栅栏，“秘传用了一点小手段，在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异常，所以你们准备好了吗？”

　　毁灭移开目光，语气凉薄到异常：“废神的领地，就算被秘传加工过，那也是废品。”

　　（这些神明到底为什么那么癫？前后两幅面孔是什么变脸术吗？）

　　[或许你应该见识一下神明真正的面孔，而不是在这里观察她们毫无意义的挣扎。]

　　（谁在说话？）
　　[神域最高级别的神明。]

　　[压下你的疑惑，不要在意这具身躯，我在与真正的意识，在与你唐斯甯对话。]

　　（……）
　　（唐斯甯…我是…吗？）

　　好像能够操控视线，低下头，看到身穿紫裙却略显透明的身体。脑海中的迷雾好像被驱散，她现在，正在另一具身体里，甚至并不知道这是谁的身体。但她本人是清明的，是来自人类世界，在龚桦玥口中被定义为神明继承人的半神唐斯甯。

　　[我很高兴，现在的你并不迷茫。]

　　（你不是我脑海里不清晰的神明，你比她更模糊，甚至没有给我一道踪影。你要做什么？）

　　[不用对神明抱有过度的戒备，至少暂时，你不该对我戒备。]

　　（每一位神明都要我相信她，凭什么？凭你们犯贱？）

　　[……]
　　[无妨，这些过程毫无意义，我将直接带你穿梭于欺骗的视线当中，最直观的感受欺骗的为人，希望你能够得到独属于你的结论，做出公正的判断。]

　　（请便，反正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

　　只是眨眼间。

　　转头，正与伊修莫并肩。

　　唐斯甯神情微滞，屏住呼吸。

　　［不必担心，她看不见你。］

　　（我知道。）她当然看不见她，毕竟这具身、视线的容器，没猜错应该是欺骗的本体灵魂。

　　也不知道被跳过了多少内容。

　　“真相的皮，的确很美。”

　　（什么？）唐斯甯抬头正视眼前巨大的画作。

　　之前不清楚的此刻也明白了。如果真相之神就是…红中…安久，那龚桦玥和她说的内容也和这些有关，看来只差一个谜底了。

　　即使从画像看去，透白的皮肤一眼反光，棕色的直发及腰，随着她看向前方灿笑的动作而在右侧微垂几缕。黑晶色的长裙点缀她的威严，磨平她展露的幼态，应衬真相神明该有的，随和温婉而不失原则的样子。

　　整体呈暖色调，作画者为她打上一层光晕，看得出来十分用心。

　　［你在她的灵魂内，仰视她的遗作。］

　　陡然听到这些，心尖轻颤。所以这幅画，是欺骗亲手画的吗？

　　遗作……

　　“很抱歉，借您的像绘，一睹曾经的光彩。”伊修莫抬手，向画中注入力量。

　　（这个颜色…）

　　［这不是属于她的力量，颜色不同于之前的爆发并不奇怪。］

　　但这力量也不同于之前见到的，五种颜色里的任何一种。感觉也不同，更柔和，柔和的有些熟悉，就像——那时将她从楼顶踢出去的力量。

　　难道是安久？

　　眼前白光闪烁，有些过于刺眼。

　　片刻，能感受到一阵微风拂过，睁眼，温柔的女人正笑着看“自己”。

　　她下意识出声唤她：“安久…”随着她的声音，女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随后，从边沿跳了下去。唐斯甯瞪大眼睛，双脚好像灌了铅，向前挪动不了一步。

　　神明会死吗？为什么是跳崖？还是什么？她真的死了吗？可她为什么要主动去死？

　　［真相神明之末，最终毁于真相。］

　　（什么意思？）

　　声音似乎陷入了沉默，“唐斯甯”的视线转头，看向同样震惊的伊修莫。

　　她呢喃：“真相的死法为什么…和梦里一样。”画像不停向前推移，好像时光逐步回溯，一切都在变。

　　“姐姐？”真相是在称呼欺骗吗？可她脸上的惊诧不必伊修莫少。

　　感受到视线抗拒的情绪，唐斯甯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空无一人，只是一个级暗的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四个人的合照。

　　她正要去拿，有只手先她一步拿起相框。

　　仔细看，是伊修莫。“你带我看这些是为了什么？”

　　唐斯甯开始迷茫。

　　［不必忧心，是我做的。］

　　（嗯。）就是因为你才不安心。但伊修莫在对谁说话？嗯？等等？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唐斯甯暂时没能抓住。

　　“不喜欢吗？你是来寻找真相的啊，现在真相大白，你不高兴吗？尊敬的煞神？”是这具灵魂，所以她在和闫雨说话？

　　“你……”

　　再次闭上眼睛，睁眼，景象又一次变化，这次站在面前的是陌生男性。只是他身上的气质，与沉下脸的那位毁灭之神斯科文那有些相似。

　　他：“你算计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怎么心想事成反倒主动要求毁灭？”

　　这一次的闫雨好像有实体，唐斯甯能共感到冰凉液体入喉的的轻微刺痛。许久，才听到：“大概，矫情吧。”

　　场景再一次变化，唐斯甯看到，那个所谓的秘传，选择一个小姑娘，而不是安久。秘传的自语传入耳中：“神位崩灭者，绝不选择。”

　　再次倒退，唐斯甯能够感受到，伊修莫就在这具身体背后，她同样在观望着。

　　“我…我真的可以叫你姐姐吗？你会保护我吗？”丑陋。在见到安久拥抱这名翼人的瞬间，唐斯甯心底只有这个想法。

　　温柔圣洁的神明啊。

　　而底下，是那些翼人从傲慢的不屑到惊惶的恐惧。他们当然不会看不起自己的神明，但他们如此美丽或俊郎，的确看不起那名翼人。

　　唐斯甯想到了一个BOSS，麻雀。

　　如果是这样的话，麻雀对应眼前的翼人，秘传和她所选择的人应该就是發财，红中是真相神明安久，白板是欺骗……那么这就不能是麻将了。

　　只需要确认，只需要确认那位与毁灭气息相似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需要确定闫雨的目的。

　　［我带你看证据，只要你答应我看完立刻离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仅存的善良。］

　　唐斯甯在心里冷笑，（你果然了解我。所以你观察我多久？愚弄的神？）

　　［我从来代表不可侵犯的绝对神圣，你对我的误解太深。］

　　（我承认，你的眼睛很有威严，但给我的第一感觉，只有愚弄。）

　　［那还真是可惜，唐蒂亚的眼光太差，你并不适合成为神明。看完就回去吧。］

　　（呵呵，只是你没品而已。）

　　……

　　“哦？这就回神了？时间有些短啊，看来她出手了。”白板抱臂站在龚桦玥不远处，看着睁开眼的唐斯甯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唐斯甯抿唇，缓和过于庞大的信息量，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才看向白板，她慢慢走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所以，我的疑问，可以向你提吗？”

　　白板抬手打响指，身后出现一把十分普通的木椅供她坐下。

　　“可以，你高兴就好。”

　　“第一，四个昵称，来源是麻将，还是别有深意呢？”

　　“啊哈，嗯……“白板略作思考，回答：“發财可以是發，可以是财，唯独不能是發财，你说为什么呢？”

　　唐斯甯指尖轻颤，想到了什么，语气异常肯定：“發，只是掩人耳目，發等于发。财不是财富，而是财宝。”

　　白板摊手，疑惑：“有区别吗？”

　　“别装。发是发现，而财宝和财富的区别你比我清楚，虽然我不知道维尔意味着什么样的容器，但无法改变她在你心里只会是容器，而不是一个半神。”唐斯甯咬牙，强行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

　　白板轻笑，“是啊，是容器。当初发现她的时候，我们本不欲带她回来，但是真相之神一族留下来的金源力量与她产生了共鸣。连安久都没有办法激活的原早力量就这样和一个肮脏的半神产生了共鸣，真是…丢脸至极。哈？你这个眼神是——哦，那股力量，就是维卡尔。你知道了吧，它是秘传。”

　　唐斯甯轻喘气，垂眸，继续道：“那么，容我猜测一番。”

　　“请便。”

　　“维尔和维卡尔，迟早会融为一体，而有你们干预，成功的话她们任何一方的意识都会消失，最终成功被安久、或者直接被你所掌控；而失败，意识一定会只留下维尔的。维尔和安久已经有非常要好的单方依赖关系，只要稍加作梗让她彻底被孤立甚至被欺负，她就只剩下安久了。最后，还是任由安久，也就是任由你摆布。我说的对吗？”

　　“嗯，我不想骗你。完全正确。”白板…闫雨惬意的靠着椅背，等待她的下文。

　　唐斯甯深呼吸，点头：“好。接下来，麻雀呢？”

　　“嗯……”闫雨好像在思考，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欣赏唐斯甯不满的表情而已。“哈哈，用那些乱七八糟世界里的话来说，这个可以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可以叫：莫欺少年穷。”

　　苏鸣婕微愣，“一般这种故事，都将主角立为龙傲天，最后都是整本书里最强的，强度甚至会超越前期的金手指角色。”

　　“呵…这样么？”唐斯甯抬眼，“所以，你和安久，既要将他打入死局，又准备扶起他，借助他的名义彻底掌控整个翼族，掌控之中容不得自我意识。既要又要，你可真贱啊闫雨。”

　　闫雨笑笑，不太在意她给予的骂名。“我很乐意为你解答，麻雀在这个事实中的用意，那就是……他生来低贱，肮脏不堪。他那样的杂种，可比维尔那个双神的后代要脏、要低贱太多了。他没有机会活着风光，那就到死都冠着麻雀的丑名吧。”

　　风瞬过。
　　闫雨的脸偏向一边，鲜红的巴掌印过于显眼。

　　但并不是唐斯甯打的，而是——龚桦玥。

　　“你可真行，不管怎么说，作为半神级翼人，就算血脉不纯，他也是安久附属族的一员，你胡闹，她也……！”

　　龚桦玥神情僵住。

　　闫雨抬手按了按脸，笑出声，“意识到了？”

　　唐斯甯接话“那么最后，就不需要你解答了。红，显眼、中，中心。她是所有计划，表面的核心执行人，是需要去显眼，去被维尔和安纳记住的神明。所以她是红中，而背后的操纵者、权衡者你！你看似纯的如同一块板，一块值得被瞻仰的碑，高高挂起毫无关系。实际上一切计划都出自你手，都由你拍板！”

　　“呐呐呐”白板起身，拍去手上基本不存在的灰尘，“你生气了，就为不值得事情？何必呢。”

　　“你！”苏鸣婕想凝实去打她，被韩熙拉住，她只能控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心机又恶毒的神明！”

　　闫雨失笑，弯腰。

　　“苏小姐，我是欺骗。欺骗的神明，没有心机、又不恶毒，怎么坐得稳位置啊？”言罢，她又看向唐斯甯，“我为什么被迫留在这样小的地方，至少前期的全程，你都看见了吧。你该知道，我这样不奇怪。况且，神域的神明，恶毒又阴狠的混蛋才是最多的。有的神明，靠心机上位，有的神明，靠厮杀，还有的……”她的视线渐渐落在唐斯甯身上：

　　“她的神位，灌满了神明的魂体，溶解了无数神明的生机。”

　　轻咬舌尖，唐斯甯强迫自己正视她，“我知道，你在说新双子煞神，唐蒂亚。但那又如何，我无法接受她们以最亲近的方式信赖你，却只是一盘棋局。但倘若站在你的角度，在不亲近却又没有更多办法的情况下，我会和你做一样冷漠的决定。只是，我不喜欢欺骗感情罢了。”

　　“呵呵呵呵，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只是在说，唐蒂亚不适合你，仅此而已。”自顾自的摇头，大概是确认已经无话可说。

　　“来吧，来拿你要的东西，小朋友。”敞开的怀抱，到底是在等待一个拥抱，还是等待死亡呢？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最初为什么……”

　　闫雨笑着摇头，“首先，我只是在那群玩家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去确认一下，顺便销毁。细节不能说，别问。快要玩不下去的时候你出现了，我就只好改变策略，简单的探探你底细。所以相遇，是你促成的，不是我。”

　　“这样啊。”唐斯甯有些嘲讽的移开视线。闫雨催促道：“快点动手，嗯？”

　　“你身上，没有拼图零件。”
　　唐斯甯试图为她降下该有的判决，但很奇怪，无可下手。

　　思索间，想到了安久。

　　“去哪？”龚桦玥不明白她要去做什么。

　　唐斯甯回过头，道：“既然安久可以外置，那么她也可以，一定就在那堆废墟的角落！”

　　走到废墟前，在踏进去之前。

　　她偏过头，用足够闫雨听到的声音，“最后一个问题。闫雨，我想替安久问问你，是真的吗？”

　　闫雨随意的笑容微僵，格外诧异，但……

　　“我这一生骗局与算计无数，但唯独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呢。

　　唐斯甯将那段被保护起来的心肺管扔进空间的瞬间，闫雨随风散去。

　　恍惚间，龚桦玥好像看到了一滴泪。她整个人都晃了晃，还是陆漪颜扶的她才幸免于狼狈倒地。

　　神明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滴眼泪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欺骗已经不能算神明，但她生来就不会哭才对。

　　“唐斯甯，你最后问的…”龚桦玥猜到了，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唐斯甯看着她：“你知道神明戒律吗？”

　　“……”

　　龚桦玥不知道，但提到戒律，轮轨上刻有一条对命运神明的提醒，那就是：

　　命运的终生，只能爱自己。

　　“关联？”

　　“没有关联，我胡说八道。”唐斯甯摊手，狡黠一笑，然后看向陆漪颜，“出去以后，我们聊聊。”

　　“好。”

　　【恭喜宿主完成三楼任务…滋…滋…滴——】

　　【神明游戏系统接入中，恭喜玩家获得成就：】
　　【凝视神明的人类】
　　【传说】【可佩戴】

　　【当前游戏关卡为：3。】
　　【游戏大厅通行证：0。】
　　【即将传送玩家回到暗面出生地，请玩家团队做好准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