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过今晚月亮

作者:烈酒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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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死吗


      回到香港,谢忱立即着手把车送去改装了。
      原本这辆车子点满了越野功能,取舍之间他放弃了安全性,更追求冒险与未知,就是奔着找死去的。现在多了一个姜司南,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谢忱心里其实有一点点不快,觉得没能按照预期中发展。

      但他嘴里吃着姜司南做的爱心便当,看姜司南在livehouse忙前忙后,又是给来试演的校园乐队做引导,又是给合作方做交接,心里再不快也放下了。
      吃人嘴短,他又舍不下这口。
      他耐着性子安慰自己说,至少在无人区,不用吃冷餐了。

      姜司南对livehouse的运行流程十分娴熟,准合伙人杨策在后面跟着学,连谢忱都插不上手,只能远远看着。
      他认真工作时很有前辈架子,那几个没经验的小孩儿被训得一愣一愣的,谢忱好笑地看了一会儿。
      不多时,姜司南目光在找寻什么,终于出现了点乱阵脚的意思。

      谢忱这个大尾巴狼走过去,也不知道突然得意什么,漫不经心一打量,就知道姜司南是沟通上出问题了,需要翻译。
      香港长大的小孩儿,普通话是会听不会讲,一个比一个口音严重,姜司南只好求助地看向谢忱。

      谢忱纡尊降贵瞥过去一眼,随后叽里咕噜和杨策说了些什么,姜司南似懂非懂。
      他在蒲城自学的那点儿粤语词汇量,本以为自己又行了,结果扔到实战里,还是0分白卷。

      姜司南敏锐地察觉到,谢忱说完后,杨策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等杨策带少年们上台试音,姜司南退回谢忱旁边,小声问了一句:“你刚刚跟她讲了什么?”

      谢忱不告诉姜司南,痞痞笑了一下,眼底有些狡黠。

      姜司南低头,双手交握在眼皮下,捏了捏指头。

      谢忱端倪片刻,忽然大手一挥,牵住了姜司南的手,大摇大摆将人带走了。
      姜司南一吓,忙环顾四周,livehouse外的酒馆人气爆棚,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呢。
      他做贼心虚抽了几下,手被紧紧攥着,没抽开。

      他们穿过调酒的吧台时,正在闲聊的嘉明和小汤圆嘴巴都合不上了,面面相觑,贼眉鼠眼喊阿Ken看。
      三个跟了谢忱多年的老员工摇头咂舌,纷纷给姜司南抛飞眼。

      以往的猜测成了真,姜司南现在是更没脸见他这三位同事了,尴尬地直点头。

      搞不懂谢忱干嘛突然表演这么一出,明明单独相处时,一次手都没碰过,不是欺负人,就是淡漠如常。

      其实姜司南很明白谢忱的底色,他的颓丧是骨子里的,即便最近拥有了新身份,算是在谈恋爱了,但更多时候,谢忱还是相当疏离的一个人。
      谢忱身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边界,感性的时候,他会像上次那样撩人玩,会想起身为男朋友的使命,给姜司南一个吻,喜欢看他被捉弄的脸红。
      他似乎享受这样,但这种享受与姜司南的珍视不同,他从未把这种东西纳入边界线内过。

      姜司南清楚这一点。

      他清楚谢忱独自拥有一份黑洞般的世界,那里只有他本人,他可以随时退回界内,不为任何人开门。
      所以在不感性的时候,日常相处时,只要姜司南不主动去越界,谢忱也不会主动出界,很是清汤寡水。

      除非有一天谢忱会喜欢自己,否则他们大概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这种状态,直到关系结束。

      姜司南瞄了眼谢忱,觉得谢忱此刻有点不一样,是出界的状态。

      谢忱一直把他牵进二楼休息室才松开,将密闭的小休息间的门反锁了。
      他打开存放衣帽的柜子,说:“看看。”

      “什么?”姜司南疑惑地勾了下脖子,走过去。
      衣柜角落一抹亮丽的正红色闯进视线,他不可思议瞪圆了眼。

      手风琴。里面躺着一台手风琴。

      崭新的,圆形黑白键上薄膜还没撕,琴身漆红的釉面反着晶莹的光,映出两人站在柜门前的身影。

      “你刚刚不是问我同她讲了什么吗?喏。”
      谢忱把手风琴抱了出来,动作小心翼翼,以免沾上指纹。

      他解释说:“昨天送车去杨策的俱乐部改装,顺便一起用了下午茶,聊改装方案。咖啡厅对面就是一家乐器行,我看到了橱窗里这架手风琴。”

      “她刚刚挖苦我,昨天下午茶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看不起她,不想与她合作?”
      “我告诉她我当时只是在想,对面那把琴,很适合作礼物。”

      谢忱看着姜司南,眼角弯了弯,颇有讨好的意思:“如果你身份证上登记没错,六月底是你的生日,也就是后天。”

      “唔。”姜司南有点受宠若惊,迟迟没敢接。

      眼前的手风琴虽不比那把瓦蓝吉他名贵,但上面的厂牌他还是认识的,这个牌子的乐器定制工期要一个半月左右。没听错的话,谢忱刚刚说他是昨天看上的,可今天就捧到了眼前......

      “阿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威胁乐器行老板的事。”姜司南不太自在地表达着惊喜。

      谢忱含糊其辞,随意看向别处:“也还好吧,那老板收钱挺爽快的。”

      姜司南:“......”

      “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拿去退了。”谢忱耐不住性子地催促。
      姜司南不好再端着,接到了怀里,谦逊一笑:“谢谢......我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记得我生日,都很多年没有过过了。”

      “不难过了吧。”谢忱冷不丁问。

      问的姜司南有些茫然。

      “刚刚在那边,我和杨策聊完以后,某人似乎吃醋了。”谢忱好整以暇看姜司南。
      姜司南立即反驳:“没有的事。”
      谢忱那双锋利的柳叶眼刀子似的探究着:“真的?”
      “......”
      姜司南顿了一会儿,轻轻承认了:“我只是听不懂,又觉得杨小姐眼神有些奇怪,所以稍微......有些不安。”

      谢忱笑了,在姜司南头顶敲了一下:“我告诉她,昨天看上的琴是送你的,她当然会奇怪。”

      姜司南舔了一下嘴唇:“所以。”

      “所以干脆让所有人都知道好了。”谢忱无所谓道:“免得以后店里的人一个个奇怪,你不烦啊。”

      “咳。”姜司南清了一下嗓子:“其实,嘉明他们早就知道了,也许比你想象中要早很多。”
      姜司南的反应有些腼腆,背过身去把手风琴放到了桌子上:“在我刚搬进白梦匣的时候,他们就在误会了,我当时还请你帮忙解释一下,你......越描越黑。”

      谢忱蹙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什么叫他越描越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片刻后,谢忱不爽了:“跟了我那么多年,背后居然在怀疑老板不是直男?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姜司南看谢忱奇怪的关注点,失笑道:“看来他们以为你和今予是情侣这件事,你也不知道了。”

      “?”

      姜司南无奈摊手:“谢老板日理万机。”
      “少挖苦人。他们还传我什么了?”谢忱绷着脸问。
      姜司南觉得谢忱这会儿吃瘪的表情实在有意思,就不厚道的把同事卖了:“那可太多了。”

      他掰着手指数,饶有兴致对着谢忱:“谢老板脚踏两只船,谢老板是黑手党,谢老板金屋藏娇,谢老板背后纹关公,一拳能干翻十个马仔......”
      “停。”谢忱面色古怪地抓住姜司南手指,不让他再数了:“后面是你瞎编的吧。”

      姜司南憋不住笑了,笑得背过身去。

      “还笑。”

      谢忱惩罚性拽了下姜司南脑袋后的揪揪,忽然从背后拉姜司南入怀,下巴刚好卡在姜司南头顶。
      “姜司南,别笑,跟你说件正事。”

      姜司南立即哑火了。
      一来是这个紧紧包裹的姿势暧昧得太超过,二来是听出谢忱语气中突然的凝重,便收了笑声洗耳恭听。

      “你怕死吗?”

      这个问题问的跟废话似的,人生在世,谁不怕死?
      但姜司南眸中的笑意渐消,他知道谢忱从不问废话。

      他头顶的声音缓缓而来:“漫长的冒险要比你想象中艰难,它一点也不浪漫,流浪和危险是常态,但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比起生存条件,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分歧,猜忌,放逐,抛弃。”

      姜司南呆呆仰头,试图看谢忱此时的表情。

      “高二杨今予离开后,我退队回到香港,很长一段时间在赌气,加入了一些国家冒险协会。初次骑行用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以失败告终。所有能想象到的人性,在大自然和时间的滋生下,变得面目可憎。”谢忱的声音很轻,甚至是温柔的,在讲一些残忍的话。

      “我见过度蜜月的夫妻在沙漠打得头破血流,也见过双胞胎兄弟逃离龙卷风时,将对方拽入其中。大多数同行者随着见闻与思考,会产生截然不同的信仰,中途分道扬镳,太正常了。”

      姜司南怔了一下:“唔,确实是很严肃的考量。”

      谢忱垂在他身前的手似乎轻微颤了一下:“你真的愿意赌我的人品吗,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需要同行者。我说过,我没有爱人的能力。”
      “野骑不是游玩,有一个糟糕的同伴,是会死的。”

      姜司南攥住身前的手,动作紧了紧:“你在害怕什么,阿忱。”

      “我?该害怕的是你!你想想清楚,我对你而言是个没有回报的未知数,你要赌?”
      “抛开私人情况不谈,你是乐队他们最敬重的人,出于友情提醒,不要轻易把信任给我。这不明智。”

      “友情...”姜司南垂眸,喃喃重复了一遍。

      谢忱的另一只手在姜司南腰后不自觉收紧了,额头抵在姜司南肩膀后,更像是在问自己:“你哪里来的坚定,觉得我能保护好你。”

      姜司南默了默,回:“你哪里来的大直男主义,觉得我需要你保护。”

      谢忱缄默了半晌。
      才听到他说:“你是我的,对吧?”

      姜司南鬼使神差地从这种问题中听出一些不安,明确的感受到谢忱有些东西在变化了。
      他轻轻问:“你不是在担心安全问题,对吧?”

      谢忱是什么人,离谱乐队最锋利的爪牙,顶层天台玩跳楼、高架桥上追风的疯子,他何时在意过人身安全?
      姜司南觉得自己也许自作多情了,但他还是斟酌地、小心翼翼问了出来:“阿忱,你是不是......已经对我,有了一点点喜欢。”

      人只有在动心了的情况下,才会衍生出诸多不必要的思绪,比如提前开始担心不欢而散。

      谢忱缄默了更长的时间,回:“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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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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