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说不清的犹豫和纠结
明面上的风平浪静并没有让贺冬灵安心,为了他们两兄弟方便商谈,她特意带着宁陌和老伯坐一辆马车。都城早就得了消息,在他们一行人抵达的时候,诸位皇子和官员站在城门口迎接。
八皇子第一个迎了上来,扫过来的视线唯独在贺冬灵身上多停了几秒。四皇子他们几个笑呵呵地走过来,暗地里你死我活,明面上相亲相爱。相互说上几句冠冕堂皇的问候,都只是为了在皇帝那好交差。
贺冬灵实在没有心力消化这般荒诞的画面,好在禁军大统领手下的一名骑尉快马奔来,说是皇帝陛下传召。作为女眷的她轻轻整了整七皇子的衣衫,关切道,“一切小心,我在家里等你。”
七皇子将贺冬灵的披风重新系紧,回身吩咐随行的护卫们小心护送王妃回府,拔马便随着太子向宫城方向奔去。
天佑殿内,皇帝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满是惆怅。作为一国之君,他清楚地知道事情的真相。韩国人的诡计也好,儿子们的自相残杀也罢,这些都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结论。
半晌后,皇帝才开口说话,先是肯定了太子在关键时刻的决断,接着大大赞赏他与七皇子的手足情深。对七皇子此去江淮救灾更是大为称赞,大手一推赏赐了不少东西。站在边上的四皇子自然是摸得清帝王的心思,拿出一份失职官员的名单,用大义灭亲给自己开脱。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终究只是一句写进话本的台词。皇帝冷哼一声,板着脸如同寒铁,不过心里已经有了偏颇。他严厉告诫四皇子:“我看你啊,终究是书读的太少,不知道分寸!”
四皇子一听,扑通就跪了下去,“儿臣谨记。”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深知一切都瞒不过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忍一时风平浪静,他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为了做足自己有心悔改的戏码,他甚至提议要去皇陵给历代祖先祭祀。
皇帝点点头,随即将视线转到太子和七皇子身上,急于颁发的恩赐和法令一样多,新任命的官员几乎全是与太子亲近的人。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太子是储君,是绝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早在回来的路上,太子便与七皇子料到了事态的发展,八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但他比谁都清楚,这就是他们父皇想要的结局。
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提点的也点到为止。皇帝眼睛都没抬,语调淡淡地说:“好了,你们一路也辛苦了,早点回府休息吧。”
从天佑殿出来,大雪纷纷,每个人都藏着心思。太子伸手拦住四皇子的去路,眼神冷厉,眉头紧锁,“如果我是你,我会老老实实待在皇陵,永生不再踏入都城一步。”
四皇子半眯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有些梦,我奉劝太子还是少做。”
彼此眼中的刀光剑影分毫不让,太子怒极反笑。他笑,是笑四皇子的无知无畏。一个儿子可以不懂父亲,但是一个臣子必须懂君王。
这些年,四皇子为了争夺那把龙椅,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他却偏偏将自己的手伸到韩国人那。往大里说,这是通敌叛国,是藐视权威,是不可饶恕的欺君大罪。而四皇子之所以能在此次全身而退,靠的不是七皇子平安而归,而是他生母一族当年救驾有功。只不过,这些历史往事,四皇子并不知晓。毕竟他生母一族早就落幕,抚养他长大的李贵妃只把他当作争权夺势的棋子,相互利用罢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暂时用一袭白衣盖住了帝都的蠢蠢欲动。七王府上下一片祥和热闹,贺冬灵命人将过年时节的彩灯全部重新挂起来,一来要重新补过春节的遗憾,二来也是讨个吉祥,毕竟他们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切准备妥当,贺冬灵便站在王府门口等七皇子。李姨怕王妃受寒,先后叫了三拨人请她回屋,可每次下人都是无功而返。最后没辙,她只能亲自拿了件披风给王妃披上。
马蹄声响起,贺冬灵睫毛轻颤,顿时大喜。几下就冲了下去,对着逐渐清晰的人影摆手,“你终于回来了。”
七皇子跨步下马,一把抱住飞进他怀里的贺冬灵。大风呼啸而过,他伸手轻轻抹掉她发髻中的雪花。
“宇哥哥,”贺冬灵小声地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七皇子拉着贺冬灵的手,眼眸闪亮,“好,我们回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贺冬灵总算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皇帝恩赐的金银珠宝一并送了过来,贺冬灵看都未看,全部交代给李姨处理。相比起那些用命换来的东西,她更喜欢询问贵顺和兰兰各大店铺最近又进账多少银子。
钱这个东西,不管到哪里都是硬通货。虽然贺冬灵在21世纪是个理财渣渣,但她脑袋里的东西对付千年前的经济还是游刃有余。她的手指来回拨拉着算盘,在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帝都富婆后,她眨了眨眼睛,乐得嘴角飞扬。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贺冬灵转手就给即将大婚的公主送了整整六厢的贺礼,只不过未来的驸马爷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七皇子,只要公主提起太常寺卿的嫡子,七皇子就没好脸色。贺冬灵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得调节小姑子和自己老公之间的矛盾。
贺冬灵特意挑七皇子心情不错的一天问,“当初袁崇明不见不平拔刀相助,公主对他很满意呢,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对人家那么大的敌意?”
七皇子凝了下眉毛,解释道,“他虽是嫡子,但他生母过世多年,他在袁家并不受宠,我怕她嫁过去会受委屈。”
贺冬灵有点惊讶,但她很快就笑出了声,“拜托,公主是下嫁,他们成婚之后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你要是还不放心,大可找个理由,拉着太子先去一趟袁家,先给他们交代清楚。日后,袁崇明有了驸马爷的身份,他爹那位狐假虎威的小妾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公主怎么样的。”
七皇子竖起耳朵,眼睛一闪,“这种事你有经验,还得麻烦夫人背后操持。”
贺冬灵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我有经验?”
七皇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古灵精怪,主意多。”
贺冬灵这才闭嘴,也对,像太子和七皇子这样的男人处理复杂的朝事没问题,但这种家长里短就处理无能了。毕竟这不是他们的强项,所谓术业有专攻,贺冬灵欣然接受了这项委托。
钦天监的官员将算好的吉日一一上陈给皇帝,皇帝和皇后商议后最终将公主大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十五。先有太子和七皇子旁敲侧击太常寺卿,后有太子妃和七王妃亲临府邸会女眷,袁家上下都很清楚,即将下嫁的公主惹不起。
可是最近,贺冬灵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七皇子了。早出晚归,一次又一次,府里的人常常看到王妃一脸茫然,魂不守舍的样子。李姨实在看不下去,悄悄知会过李峰,可最近事情太多,七皇子根本分身无术。贺冬灵很清楚他们和四皇子的争斗只会越来越凶狠。
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贺冬灵就能看到七皇子紧张的脸和那句恳求的,“这段时间风波不断,我把你送去五台山陪皇祖母好不好?”“我哪也不去,我只想待在家里等你。”
当时的回答那样真诚,可贺冬灵还是太天真,夺嫡之路的血腥,所伤的无辜,她根本都不知道。她还是那个被七皇子保护得很好的王妃。这段日子仅有的相处时间,让她发现七皇子开始有一些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告诉她最新的朝局形态,她确定七皇子的目光里有了一丝彼此都说不清的犹豫和纠结。
越想保护,就越小心翼翼;越在乎,就越显得惶惶不安。初春的空气有种特别的味道,贺冬灵冲出府邸,策马扬鞭。她突然在街道看到贺程迹,穿着囚服的老父亲。
“为父是冤枉的……冤枉的……”贺程迹在看到贺冬灵的时候大喊大叫,见她下马走近,立马扑过去抓住她嘶喊,“你去告诉皇上,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没有罪!”
贺冬灵整个人是懵的,被父亲大力摇晃到站不稳。边上负责押送流放的官员略显为难地看着,礼部侍郎虽然已是囚徒,但人家的女儿好歹还是七王妃。
“还在这里墨迹什么,皇上旨意已下,他们还不快快押送犯人上路。”五皇子站在暗处,吩咐下人重点照顾一下跟在七王妃身边的那个护卫。
贺程迹看懂了贺冬灵脸上的表情,他苦涩地笑,“为父亲都要被人害死了,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宁陌知对方是贺冬灵的父亲,所以将注意力放在周围负责押送的官兵身上。
可谁能想到,贺程迹突然伸手,打了贺冬灵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