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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尘四
“再见……”咲逍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微笑,被这满山红枫叶一衬,美的不似人间之物。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叶奕岚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叶奕岚滞怔的脸,他愣愣地问道:“什么再见?”
咲逍浅笑着拿掉飘落到叶奕岚发顶的一小片叶子,道:“还记得那日我问你,于你来说,何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记得,当然记得。叶奕岚点了点头,此生,他记得所有与咲逍在一起的日子,他的每一句话,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叶奕岚都要记得,此生不会忘……
“但当时你回答的是魔域。”咲逍脸上的笑容不变,却让叶奕岚猛地一惊,他摇头想说其实他早就改变主意了,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咲逍的身边。但咲逍却用食指轻点住叶奕岚的嘴唇,阻止他讲下去。
咲逍又道:“我又问你,你如何才会回到魔域,你说除非这里没有你所牵挂的人。”
“你……”叶奕岚仿佛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看咲逍,但他脸上依然满是风轻云淡的笑容,“你要做什么?”叶奕岚问道。
“我想,是时候将它交给你了。”咲逍手中多出一把折扇,扇面玉白,由阴蚕丝制成,第一根扇骨中还隐藏着一柄短玉箫,此扇便为堕尘。
此扇是上古阴物,自然也是认主的,而蓝羽暄便是现在的主人。
见到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堕尘,叶奕岚心生隔世之感,一时间,各种往事浮上心头。他快要记起来了,叶奕岚的双眸盯着堕尘,着魔了一般。堕尘感受到了与蓝羽暄相同的气息,开始散发出深黑色的烟雾。
烟雾如薄纱一般笼罩着叶奕岚的全身,散发出的阴气竟将围绕着他们周围的灵气都污染了。
往事在交织成一幅幅画映在叶奕岚眼前,他满心只有重拾记忆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咲逍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叶奕岚伸手握住堕尘,似乎有什么在心里发酵……
魔尊苏云钦,将半死不活的他捡了回去,这才有了昔日的蓝羽暄。
叶奕岚记起那个雨天,他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看着路上行人漠然的目光,心灰意冷。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蹲到他的面前,为他拂去脸上的血水,轻声道:“真可怜,跟我走,可好?”
那人伸出手,温润的笑着,仿佛一缕清风,吹散了蓝羽暄心中的绝望,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手搭在那人手上,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就是这样一个场景,深深地映在了蓝羽暄的脑海里,在最最无助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与美到窒息的笑容。
怎么会有人把这般死气沉沉的白色穿的这么仙气飘飘呢?叶奕岚想不通,不过他觉得,这世上除了苏云钦,恐怕再无其他人能够将白衣穿得如此好看。直到他遇到了咲逍公子,这个想法才有一丝动摇。
那年春天,杏花苑内杏花雨,杏花树下白衣人。玉冠束发,玉带束腰,衣袂飘飖,竟让蓝羽暄想到了“杏花微雨江南”这样的句子。
这种惊艳,是连苏云钦都比不上的,宛若江南的青山秀水,让人不饮自醉。
怎么会有人能比得上魔尊呢,蓝羽暄也不知是出于某种想法,便缠上了这名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在蓝羽暄心中,穿白衣最好看的只能是他的魔尊苏云钦,于是蓝羽暄道:“你穿白衣显得死气沉沉,浪费了这一张脸,不如改穿青衣如何?就那种淡淡的一眼看去是白色,但仔细看才发觉是淡淡的青色的衣裳,应该很适合你。”
刚开始,少年对他总是很冷漠,蓝羽暄便以为他太过厌恶自己,到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叫咲逍的少年,其实并不是厌恶他,因为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付诸任何感情。
他的感情藏在哪里呢?蓝羽暄莫名想要知道。
等到后来,少年咲逍穿上了浅青色的衣衫,虽然一脸不情愿,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换过其他的颜色,蓝羽暄忽然明白了,咲逍的情感,竟然藏在自己这里。
这下,蓝羽暄当真是头疼。一边告诫自己离咲逍远一点,一边却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倘若有人问蓝羽暄,在他心中,苏云钦与咲逍到底哪个更重要,蓝羽暄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苏云钦。但选择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蓝羽暄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一时兴起,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再后来,便是魔尊失踪,蓝羽暄血洗秦淮昇家,仙魔两道混战,蓝羽暄便死在了咲逍手上。
临死前,少年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只是,最后他未曾说出口话,却成了蓝羽暄最后的牵挂……
“咲逍……”叶奕岚抬起头,双眼模糊,泪水肆虐……
忽地,有无数金光凝结而成的利剑穿透结界而来,顷刻间,结界崩塌,满山的红枫树由于没有了结界的庇护迅速枯萎。
“怎么回事?”叶奕岚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泪眼朦胧的模样实在招人心疼,咲逍轻轻拂去他腮边的泪珠,道:“我咲逍……不会成为你的负累,所以我之命,换你的安定之所,足矣”
话音一落,咲逍便将叶奕岚推至几丈开外,孟思陵似与咲逍早就约好了一般,将叶奕岚绑好。
“孟思陵,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叶奕岚拼命挣扎,看着咲逍那写满离愁的浅笑,叶奕岚的心脏便一抽一抽地疼。
咲逍就站在原地浅笑看他,一袭青衣,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便会就此消失。
咲逍记得海默曾警告过他,既然将自己的一魂一魄注入叶奕岚的体内,那便要格外小心,不能让他想起前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事,叶奕岚当然不知道,咲逍也绝对不会告诉叶奕岚。他花了十九年的时间,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又怎能让他视作珍宝的那个人为自己担心?
结界轰然崩塌,叶奕岚看到破碎的结界外层,站着八个人,其中一个他记得,正是咲家当时最有名望的继承人,也是咲逍的叔父咲青云,不过,他依然没能当上家主,现在咲家家主是咲逍的父亲咲青风。
一群人中并没有咲青风的影子,恐怕是咲青云以叶奕岚与咲逍之间的关系做借口吧。
咲逍的嘴唇动了动,虽然隔得远,但叶奕岚知道,咲逍所说的,分明是“再见”两个字。
一定是又轻又浅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怜爱。
“咲逍!”叶奕岚大声喊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随着那八人不知去向何方。
孟思陵赶紧捂住叶奕岚的嘴巴,道:“公子,咲逍公子费尽心思才设了这样一个幻阵隐藏住我们的行踪,你再这样,只会让咲逍公子的努力白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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