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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破局
宫本越想越觉得不是巧合。
他忍不住质问:“影佐さん、なぜ盛記製衣店になぜ香港にいるのか。!合理的な説明をしてくれませんか! !(影佐小姐,你为何会出现在盛记制衣店?为何会在香港?!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宮本君、おかしいよ。ここに来て服を買わないというのは、もしかしてあなたと同じように、こんな変装ごっこが好きなの?(宫本君,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来这里不买衣服,难不成是跟你一样,喜欢玩这种变装游戏吗?)”叶子惊魂未定,却还是振振有词。
“你——!”宫本抬手指向她的脑袋。
“你什么你,宫本君若是脑子不舒服,不妨来医院检查一下,专家门诊,不用排队,我给你个友情价好不好呀?!”叶子才不会忍下他的臭脾气。
宫本气得直想拔枪,又想到枪并不在他手上,心里就更怄得慌了,可这心头火实在忍不住,便一把夺过身边那个伪装成店员的日本兵的配枪,单手甩枪上膛,对着她的脑袋。
这一挣,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衣袖被眼前的女人拉着,到现在都不曾放开。
她拽得很紧,似乎怕松了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眼神不甘示弱,可脸色却透着苍白,怕是被刚才的那场混战吓到了,还没缓过神来。
没用的女人!
宫本暗骂一声,却突然熄了几分心头的火气。
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宫本苍野能一路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以往铁血的军人作风,在他身边,除了小岛介,就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因为他谁也不信,便是最忠心的小岛介,也会畏惧他的冷血无情。
可是这个女人,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想到刚才自己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他……他刚才绝不是怕伤到这个女人,而是怕万一让影佐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他部署的行动里被牵连受了伤,会直接一枪毙了他!
宫本执枪的手竟抖了抖。
叶子察觉到宫本的视线,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见自己还紧抓着别人的袖子不放,像是突然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脸色白里透红,倒是格外好看。
佐藤大藏默默看了场戏,对眼前这位小姐的身份有些许猜测,见两人之间仍有些剑拔弩张,便摆摆手当了个和事佬:“好了,都吵什么……宫本君,不打算跟我介绍下这位小姐的身份吗?”
宫本借着这个台阶索性收回了枪,扔回给士兵,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将军阁下,是属下失礼了!这位……是梅机关影佐阁下的女儿,也是上海陆军医院的医生。”
“哦~”佐藤眼神闪了闪,露出一脸恍然大悟,很快笑道,“原来是影佐小姐,失敬,失敬,不知刚才伤到了哪里没有?需不需要去医院?”
叶子婉拒道:“多谢佐藤将军好意,不过不必了,我自己就是医生。”
佐藤这只老狐狸,看他方才那神情,心里不定在掂量什么,反正仗着身后的家族势力,叶子也是有恃无恐,只要眼下能唬人就好,这样才好达到她的目的。
但宫本显然看不懂眼色,或者说,以他目前的阶层还不足以清楚,此刻站在面前被他肆意为难的人,到底有何得罪不起的背景。以宫本执拗的性格,自然不达目的绝不放手:“影佐小姐,你还没有解答我的疑惑。”
捋平衣服上的褶痕,平复好情绪,叶子又变回仪态万方的千金小姐,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下,就是眼神有些冷:“那我是不是还要跟宫本少佐回军政厅解释呢?”
宫本道:“如果影佐小姐不介意的话。”
叶子转而问主事人:“这也是佐藤将军的意思?”
“哦,不,不不,我绝无此意,这中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佐藤急忙摆手否认了此事。
“将军——”
制止宫本还待再讲的话,佐藤又笑着道:“既然是误会嘛,解开了就好。”
他也要给下属一个交代,又不能得罪影佐小姐,也是左右为难。
“我想,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叶子十分清楚佐藤心里的忌惮,见他因自己的话变了脸色,这才慢悠悠接了一句:“佐藤将军说的很对,宫本少佐不是要解释吗,这种小事又何必劳烦父亲,等安绮给陆军医院打个电话,自会给将军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些东西,点到为止。
佐藤大藏松了口气,又同安绮问起影佐将军的近况如何,表现的十足关心。
宫本不耐烦这些,他根本不懂,明明是同级将领,同为一方执政者,佐藤为何怕得罪了影佐,却也不能指责上司的胆小怕事、懦弱无为,只能待在一边,看着佐藤继续虚与委蛇。
谈话间,原本等在董记饭馆的司机,听见外头的枪声停止,便从隔壁小心跑了过来,见叶子跟几个穿着军服的高官站在一起,便瑟缩在门口没敢进来。
最后,叶子还是自愿跟随佐藤去了趟军政厅,她也不能太薄这位香港一把手的面子,让司机先将自己的行李送去酒店,转而上了佐藤的车。
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私心,这样既方便她向香港陆军医院的负责人致电,解释她身在香港的原因,也可借此机会和佐藤进一步拉近点关系,好方便之后她在香港的“活动”。
这也是她会选择出现在盛记制衣店的目的之一。
佐藤办公室。
叶子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才泡好的一杯清茶,半点儿不像被问责的嫌疑人,倒像是专门来做客的,见宫本挂上了电话,她才淡淡开口:“这个解释,不知道宫本君是否满意?”
香港陆军医院的负责人亲口所言,影佐安绮是他们特意邀请来参加医学研讨会的贵宾,而此次盛会是由军部高层牵头举办的,只是宫本一直忙于抓捕共|党分子,自然没有闲心去关注那些,更别提佐藤这个昨晚才抵达香港的人。
而乘坐军部专机直达香港的叶子,从启德机场去往这次盛会的举办地——半岛酒店,途中正好是要路过盛记制衣店的,她去店里买衣服,实在太正常不过。
时间、路线、情由,一切都很合理,没有异常之处。
宫本是个极注重细节的人,那叶子便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
此时,行动队长前来汇报,说“秋蝉”已被击毙,而开枪的人,正是叶冲。
尸检报告摊开在佐藤面前的办公桌上。
从‘秋蝉’体内取出的弹头,大部分是来自于参加行动的人员所配发的制式步|枪,但造成致命伤的那颗子弹,的确是从叶冲的配枪中射出的。
没能活捉“秋蝉”,宫本的诱捕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因为死人,毫无价值可言。
昨晚叶冲刚下飞机,便在盛记无故开枪,打死他一名很重要的内线,叶冲本就是个中国人,宫本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有共|党嫌疑。可今日之事,却在他脸上拍出一个响亮的巴掌,也在长官面前,证实了他有多么可笑!
宫本为此愤然,甚至顾不得还有叶子这个外人,上前一步,向佐藤直言道:“将军阁下,叶冲昨晚在制衣店打死我一名线人,今天眼看我们就要活捉‘秋蝉’,他又将人给击毙了,他这分明是跟我过不去!想要军功,那就自己去挣,何必用这种手段,他这么做,您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宫本君,我相信叶冲君绝无此意!”佐藤有些动怒,但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劝道,“消消气,你们都是帝国精英,是我的左膀右臂,现在更应该团结一致,大家也都是为了工作嘛!别忘了昨晚我说的话!”
还有外人在,佐藤只能隐晦地提醒宫本,别再自揭其短,让别人看了笑话!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安绮便不打扰了,告辞。”叶子随即起身,向佐藤微微点头致意。
佐藤本想亲自将人送出去,被叶子婉言谢绝了好意,便改派手下的亲兵相送。
还未出门,便有一人敲门走了进来,是叶冲,他来向佐藤复命。
一身日式军装干净整洁,无一丝褶皱,身形修长却不显瘦弱,头发黑亮茂密,整齐梳在脑后,鬓角也修得很短,显得十分干练,眉目清俊,眼神中透着股凌厉。
“不知,这位是?”叶子顿步,似乎对来人很是好奇。
佐藤介绍道:“这位是叶冲君,叶少佐可是我们军政厅的译电高手、电讯专家,和宫本君一样,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哦,那应该很厉害啊。”叶子瞥了宫本一眼,转而对叶冲露出浅笑,礼貌伸手,“你好啊,叶少佐,我是影佐安绮。”
举手投足,尽显涵养。
那只手长得很漂亮,一如她的人,肤色白皙,细指纤长,指甲圆润,因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本就轻薄的衣袖上移了一小截,露出手腕上特殊的刺青。
叶冲怔住,心突然就颤抖起来。
“叶少佐?”叶子疑惑提醒。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佐藤会心一笑。
宫本却莫名觉得刺眼,打断道:“刚执行完任务,叶少佐这是跑哪儿去了?”
“影佐小姐,幸会,叫我叶冲就好。”叶冲刹那间回神,短暂地握了下手,便绅士收回,又向佐藤解释道,“佐藤将军,我刚才击毙‘秋蝉’的时候,身上沾了些血迹,所以回去换了身衣服。”
显然未将宫本放在眼里,他们本就平级,他又何必忍受宫本一而再再而三的阴阳怪气。
叶子不禁笑了笑,像是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无所觉:“安绮还有事,先走一步。”
佐藤很客气:“慢走。”
路过宫本时,似又想起了什么,叶子转过头:“宫本少佐,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拿枪指着我了!”说完再不停留,一路走了出去。
既然目的达成,她才没兴趣继续留在这儿,看他们之间无聊的勾心斗角,不过一回合间,她便晓得宫本不是叶冲的对手。
智商这东西啊,某些人真的没得比。
“将军,不知这位影佐小姐……”叶冲忍不住试探起她的身份。
佐藤只当叶冲动了心,毕竟能得如此美人青睐有加,纵是铁血军人也得化成绕指柔,他都懂。
不由苦口婆心道:“她父亲可是梅机关的影佐阁下,是新成立的南京政府军事顾问,不仅实权在握,妻族更有内阁成员,包括他的长女,嫁的也是谷垣家族,那可是内阁文部大臣,你们俩都记住了,以后但凡接触这位影佐小姐,务必谨慎,谨慎。”
佐藤尤其是要点醒宫本,绝不能再为难于人,像这种背景复杂的世家大族,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否则,怕是连他这个长官也要受到牵连。叶冲身后还站着整个清泉家族,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但他和宫本却不同,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二人自是应下。
想到影佐安绮离开前讲的话,佐藤好奇问道:“宫本君,似乎与这位小姐是旧识?”
“谈不上,只是半年前,曾在上海陆军医院见过面。”宫本并不想解释的那么清楚,只是,先前没考虑到她的背景这么复杂。
佐藤虽然不知道两人过去能有什么过节,却不妨碍他看个热闹:“宫本君,对待女士,还是需要温柔点的嘛,啊哈哈哈……”
被佐藤安排的人送至半岛酒店,叶子不着痕迹地环伺周边环境,径直去往楼上已安排妥当的客房。交流会为期一月,如无意外,这段时日都将暂居于此,她将内外俩室都检查了一圈后,先替自己抽痛的胃点了份餐,才坐回沙发上休息。
一遍遍轻抚着腕上青色的银杏叶子,那只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片刻炙热的温度。
自少时分别后,她已有多久没有离叶冲这么近的距离了,近得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只手在握着她时泄露出的极轻微的颤抖,也看得到被他小心翼翼隐藏在眼神里的悲恸。
叶子懂得叶冲心底的痛。
她将自己置于局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叶冲,她要抢在叶冲前面给在制衣店接头的同志示警,从而阻止叶冲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可她却救不了那名假扮“秋蝉”的同志。
为了让“秋蝉”之名销声匿迹,他只有牺牲自己,那是组织安排给他的任务,也只有他死了,叶冲才能暂时安全。
同样的经历,她也曾有过。也正因此,她更理解叶冲内心的煎熬,因为他们的安全,是同志们用生命换来的。叶冲不愿,她亦不愿,可任务永远比生命更重要,因为这代表着更多的人能够活着,他要救的人不止是一个叶冲,而是如今满目疮痍的山河家国。
铛铛铛——
叩门声惊醒了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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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处”南京政府“是指1940年在日本的扶持下成立于南京的汪伪政权,和以蒋为首的重庆国民政府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