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时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别离
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
地理老师姓袁,他自我介绍说是袁朗的袁,不过大家都觉得是元谋人的猿。怎么说呢,有人评价袁朗是一个帅进骨子里的男人。而元谋人猿老师,则是两岸猿声啼不住,惊起蛙声一片。
一个猥琐到骨子里的男人。
以至于后来换了新老师,他走了,顺带骗走了多少男孩女孩的眼泪。
每周三下午第二节课是地理课。他来班里的第一节课上,就摸着胸口拔凉拔凉地说,“学校将降大任于老师也,必将放在第二节。”
正是犯困好时节。
袁理走进来,用三角板敲敲黑板,“别睡啦起来啦,老师来给你们讲故事啦。”毕瑆兴抬起头,揉了揉眼。元谋人穿着他最喜爱的黑西装,墨绿深V 打底。她戴上眼镜,哦,今天好像还打了发胶,额头上的痘痘一清二楚。
“咱们今天讲个有趣点的,泡泡的战争。”
毕瑆兴笑,从书架上翻找地理课本,必修几来着?
“朗朗呃够,有一个泡泡,他很孤单,在河边建了座房子。”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圈圈,“有一天,他初恋来了。他们结婚生了个宝宝,要买尿布,就建了个商场。”又画了个圈圈。“孩子大了管不了,得塞进学校站圈圈。”又画了个圈圈。“狼来了要抓娃娃,警察叔叔站出来。”又画了个圈圈。“拉肚子身体被掏空,此处应有天使姐姐。”画了个圈圈。
......
“好了,这就是城市的形成。”
下课铃声响,罗凡起身去办公室。毕瑆兴抬起头,将纸卷成筒轻轻敲周景航的肩膀。
“我们来玩五子棋。”
周景航笑嘻嘻拿着笔转过来,“来来来,圈圈叉叉小游戏。”
“(⊙o⊙)”
她用尺子在练习本上画了个表格,周景航坐过来,“你要圈圈还是叉叉?”
“...”,她没搭话,选了圈圈。
毕小瑆玩五子棋可算是天赋异禀,不到几分钟,周景航就被虐了三局。他瞅她一眼,放下笔,带着这个年纪男生常有的痞里痞气,总得赢一回嘴。
“变态妹子,就阿熙肯要你。”
她眨眼,扯出一个笑,转过头去。
周四下午放学后文综小测,不知是谁从办公室顺手了张文科班的物理小测过来观摩。几个人轮着看了眼便嚷嚷开了,陆城哈哈笑,声声念叨着要转学文。陆城假模假样拿着卷子叹气,“为什么文科班的小高考这么简单,咱们的就那么瓜皮。”
期末考定在一月下旬,还是全市统考。考前布置教室的时候,罗大班长很有爱心地带着同志们跑上楼帮十一班搬桌子,美其名曰英雄救美。
救完美回来,林浩无不感慨,还是咱班妹子好,数量少质量好,兔子也吃窝边草。
年前一个星期的小寒假,罗凡在班群里发了成绩单,他的名字被划去了,毕瑆兴看看自己的再看几个在意的,便笑眯眯去跟娘亲报告。
班里第四,年级第四,全市第五。
看,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呢。
除夕夜他打电话过来,他说和爸妈在包饺子,然后准备明天下午的考试。
爸妈带她回老家过年,她们这边热闹的很,过年气氛欢欣又浓烈,老老小小围在屋里看春晚,她走到外面边看小孩放烟花边和他说话。
她说那好,“新年快乐,考试加油。”
“新年快乐。”
三月中旬他们班和高三一起考了一模,成绩摆出来比较光荣,而且罗凡一个高二生直接跃到了高三级的前矛,阿楚大喜,学校也大喜,毕竟一轮复习都还没开始。毕瑆兴看了下分数线,再看看自己的,还不错,过中大投档线了。
三月底又是一次校十大,她那天来学校上自习,班里人来的齐,罗凡不在,可能还没起床。十点半左右她去升旗台旁坐下来,抱着膝盖看小高一们唱歌。没有特别张狂也没有特别惊艳的人,更多的是,带着些微的局促和将自己表现出来的勇气。也有人唱了林肯的歌,不巧今天有阵雨,音响被淋湿了,激烈的伴奏这个时候更像杂音,台上的同学还得无奈的跟着节奏继续吼,运气比较不好就是了。
她想,要是罗凡碰到这事,他那性子来个清唱都不会让自己没面子。当然如果是阿熙的话,抱着把吉他在上面,就算啥声音都没有,远远看着也是美的。
四月的某一天她在操场上看到了温和和谷一迦,几个学长学姐在打排球。学姐看到她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学姐收敛了许多,她以前的活泼气本是无比的张扬外放。
温和卸任后,毕瑆兴就退出了广播部,好久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五月初,挑战主持人大赛,小高一脸庞稚嫩,面上局促,又必须挂着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礼貌别人的笑容。她完完全全理解那种心情,看了会便走了,这样的节目不是特别的有趣,但每个上台的人都特别在意,开心也好丢脸也好,对自己来说总是印象深刻的。唏嘘之余也有点像老人家一样微微伤感起来,总是刚刚好,活动刚刚好是放学后,放学刚刚好太阳快下山了,天空慢慢从明亮变成余晖,便让人忍不住感慨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且行且珍惜。
从哪天开始,傍晚放学总会适时响起那首老歌,女声的嗓子特别甜:
常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
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
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每次跑完步回来总会听到这首歌,望着长长的阶梯往上爬,转个弯,便是红青色的砖面,白青色高楼,一面面草坪上繁花锦簇。
六月一直这么伤感。
一号,她乖乖坐在教室里看漫画书,樱兰高校男公关部,学是学不下去了,这个点总是浮夸而躁动。大课间,铃声响起,忽地教学楼外的音箱炸了起来。
“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
“跳舞不要停歇”
“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
“漂浮只靠音乐”
紧接着窗外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那座只有领导来视察才会喷水的喷泉不知被谁按了开关。哗的一声,高三那栋楼尖叫呐喊一遍一遍翻滚过来,他们跑出去,雪白的试卷哗啦啦往下飘。
久旱逢甘霖。
教室里一个两个不停往外跑,出去看热闹,年级组看上去防着也挺久了,一个又一个的班主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又一个撵回去。她趴在桌上,指尖顺着格纸的纹路在那几句对白划来划去,全然没看进去须王环对小春绯说了什么。她枕着手背,干脆将书翻到最前面,有彩色的那一页。
楼内外的音箱张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这无比放肆的风格太让人熟悉了。
她微微抬手挡住窗外的太阳,和和姐,高考加油。
紧接着音乐被掐断,师太尖锐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却很快被少年们疯狂的呐喊淹没。
13届,从一开始就注定和学校对着干的一届,打从心里崇拜他们。
六月九号,毕瑆兴拎着透明的考试袋进考场。下午考完出来从教室出来,她将考试袋遮在额前往远处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那棵长得像音叉的木棉树在跟前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胸口有种莫名的哀伤。
轮到我们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