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醉

作者:公子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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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涟笙一张脸黑了两天,端着药碗进来直接往某人手里一塞,甩袖走人。
      陈少爷被滚烫的药碗烫的嘶嘶抽气,连忙快走几步将药碗搁在几上留着凉一会儿,回头的时候正看见宁书涵撑起半身望着她似笑非笑。

      宁书涵是昨日夜里醒了,烧退了发了一身的汗。这厮醒过来看到陈少爷坐在他床边,头发凌乱,脸色惨白,活像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是她一般。他瞪着眼与陈少爷对视了半响,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往里瞅了眼,继而“呀”的惊叫一声,抱紧被子,泪眼婆娑地说了他重生后的第一句话:“你要对伦家负责”。

      可怜陈少爷几日来不眠不休,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往床边一栽,睡死过去。
      还没睡安稳,就被涟笙给从被子里揪出来了,出了帐子,冬风瑟瑟冻得她一个激灵,闭着的眼睁了开来,此时人已在四月帐子里了。

      “这是——”他瞪着面前的两个血人说不出话来,涟笙在一旁气得脸色煞白煞白的,“现在是什么关头,一个两个的都不要命了?要是想死,直接说一声,何必累人累己,浪费我的药材。”
      陈世非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她推推涟笙:“救人要紧,四月要是出了事,你一辈子别想出金陵。”
      涟笙“哼”了一声儿,一边疾步往外走去取东西一边嚷嚷:“这回的账单我回头会送给你。”

      四月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好几处,胳膊腿上的都是小伤,主要是腰上那一刀挨的比较重。
      这死丫头!
      陈世非让外面侍卫烧了热水送进来,拧干帕子替她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擦掉。擦完正要起身去洗帕子,刚一抬手,旁边就有人接了过去。

      陈世非也随他,这个时候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她动手正要解四月的衣服,忽然想起一事,道:“小胖,你也累坏了,先去我那休息吧。”
      没人应声,陈世非转头,就见小胖正站在脸盆前拿着毛巾无意识地拧啊拧。
      “小胖?”她又唤了一声。
      小胖回头,俨然一只胖兔子了。

      陈世非叹气,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且回去吧。”
      小胖摇头,哽咽着说:“混蛋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陈世非佯怒:“谁说的?小胖很能干,你看,你帮哥哥把四月救回来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这事,小胖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说要像个男子汉的,可我保护不了四月,我不是个男子汉。”小胖哭着说。
      “小胖是个男子汉,真的,你要相信混蛋哥哥。”陈世非笑,“你先回去吧,把自己弄干净,你总不希望四月醒了见到一个脏脏的小胖吧?”

      小胖抹掉眼泪,跑过去握着四月的手,“四月,你要好好的,我会努力变成男子汉,我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一辈子。”说完他低下头在四月手背上落下羽毛一样的轻吻,“我们盖章。”
      等小胖走了涟笙抱着药箱进来,陈世非还在回味刚刚那一幕,一边帮四月擦身上的血一边微翘着嘴角傻笑。

      涟笙走过来诧异地看她:“四月受伤了,你这么开心?”
      陈世非瞪他:“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么?”
      涟笙嗤笑。
      陈世非撇撇嘴,但还是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喜悦与人分享,“我只是想到一个赌约,我赢了。”

      涟笙拿一把剪刀将四月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望着她胡乱包扎的伤口眉头紧皱,“这丫头,枉她跟我学过一阵子,就包成这样。”
      陈世非抬眼瞅了下,帮忙将伤口旁边的布料弄开,“不错了,比我弄的好看。”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涟笙没好气道:“我方才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这个环境,伤口最易感染了。”
      陈世非道:“放心,不用两天,应该就能回去了。”
      涟笙眉梢微动。

      陈世非一狠心,手下微微用力,将黏在皮肉里的一块布扯下来,昏迷中的四月闷哼一声。
      “知道疼就好。”陈世非帮忙止血,被涟笙嫌弃地挥走。
      涟笙在四月身上一处点了一下,以长辈的口吻训道:“师姐教了你十多年,你连个点穴都没学会,不知道会不会气活过来。”
      陈世非在一边打下手,好心提醒道:“我这门技艺貌似是小师叔你亲授的,哼,某人身为师父,整日就知道游山玩水。”
      涟笙不同意,“小南和卯卯怎的都会?这叫天分懂不懂?那些没天分还不好好练的,怨得别人么?”

      说话间,四月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完毕了,涟笙将脏污的衣服扔进盆里端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问道:“方才,你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陈世非到四月包袱里翻出一套干净衣裳,漫不经心地回到:“上回,他过来......我是知道的。”
      得到答案的涟笙没有走,他微侧身,目光饱含深意地落在床边忙碌的人身上,“你喜欢他?”
      陈世非不答。

      涟笙很具有锲而不舍的精神,问:“他喜欢你?”
      陈世非动作停也未停。
      涟笙再问:“你们互相喜欢?”
      “可你现在是个男人啊?”
      “难道太子真是个断袖?”
      “他知道你是女人了?”
      ......

      陈世非怒了,“小师叔,你药钱还要不要了?”
      涟笙点头如捣米,要,当然要了,不然他游历哪来银子?
      “要就闭嘴!”
      “可是师叔想知道。”
      陈世非:“......哪天把你脸上的东西给揭了,我就告诉你。”
      涟笙抱着盆离开,嘴里念念有词,“是卯卯说这样可以解你相思的啊,你前些日子不也挺欢喜的么。”
      陈世非直接脱了鞋子丢出去。
      涟笙抱着盆跃开,得意扬扬:“没砸到。”

      涟笙是陈世非他们师父的小师弟,这个小师叔,用卯卯的话说是“人格分裂”,用易秋南的话说是“有病”,用陈世非他的话呢,则是“淡漠的外表风骚的内在”。

      涟笙此人,对陌生人或者不喜欢的人,必将无视进行到底,并且他的无视绝对会让你自省到自卑。小师叔不常在山上,用他的话说是游历去了。但师父曾经偷偷告诉她,小师叔是找一个人去了。陈世非一边装作认真地听,一边在心里嚎:“师父啊,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啊。”他们的师父是有健忘症的,而且到后来越来越严重,某次偷了一只价值连城的血玉,她回来后拿出来一瞧,半天想不出哪儿冒出来的东西,最后在街上看到失主寻玉的告示将这块连城血玉给送回去了。她被留在那户人家好吃好喝了三天,他们在山上吐血吐了三天。

      然而,小师叔是找的何人,是男是女,他们都不知道。不过,这两年涟笙居然混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倌,可见,那是一个男人吧?

      小胖几乎是每日都待在四月帐子里,到了晚上更是要陈世非连哄带骂的才肯回去睡觉。
      来圣旨的那一日,涟笙研究了出了物美价廉的新药方,陈世非满意地让地方官去办了,自己带着四月、小胖回去。

      涟笙在郏西外与她告别,他将她叫到一边,手指在脸上摩挲了许久,陈世非看得急,索性跳到他身上,一把给扯了下来。
      陈世非呆住了。
      涟笙得意,负着手等着被夸奖。
      陈世非凑近他细细看,手指抚上他眼睛,片刻,退后一步,手指放到他眼下:“小师叔,眼屎。”
      涟笙内伤地骑马走了,一人一骑,一把七弦琴,落寞而萧条,凄清又感伤。
      陈世非知道,小师叔心里,装着一个希望和一个失望。

      一众人慢悠悠地前行,没多久,听到身后马蹄阵阵,惊得树上积雪簌簌落下,冰凉了脸颊。
      涟笙顶着一头白雪出现在陈世非面前,他微喘着气,偏偏还要极力压住装作无比淡定的模样,他伸出一只手。
      陈世非眨眨眼。
      他将手往前面继续伸了伸。

      陈世非自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到他手里,涟笙数了数,伸出五个手指:“少了五两五钱。”
      陈世非摸出六两银子给他。
      涟笙往怀里一塞,对她微微一笑,奔马走了。
      宁书涵在一旁失笑,“这世上竟然还要比你更爱钱的。”
      陈世非不言语,心里想着,他虽然与这小师叔一起的日子不多,但可是最得其真传的,除了点穴功。所谓,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啊。

      这一路慢悠悠,回到金陵已是五日后。街上正有侍卫贴皇榜,上书:“何尚书之女何画梦,仪容绝世,性娴温良,德艺双馨,册封为太子妃,择良日行大礼。”
      陈世非看着手中的皇榜,忽然就想到了师父临终前的话。
      “这世上最难偷的是男人的心,最容易丢的是男人的心,最不能相信的更是男人的心。”
      “阿卿,如果你嫁人,一定要嫁个平凡人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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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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