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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火器
且说这孙牧正是当年南征之中孙荇之未杀的那名俘虏，南越大将军李兰生之子李牧，李氏一族之中唯一继承了李兰生练兵之道的人，虽然年轻，究其资质，必成大器，又兼之是李兰生幼子，几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年少冲动，背着李兰生硬上了战场，因战场之上经验之类不足，所在之将也非高才，遇着诡计多端的孙荇之，全军覆没，那孙荇之也是杀伐果决之人，当即下令屠杀所余俘虏，李牧尚小，见那般情况，以为自己定然逃不过一死，眼见着轩军已经要屠到自己面前，便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身体却不自主的颤动。
孙荇之在一旁看着，忽然见到李牧小小年纪，脸上浮现绝望的样子，眼中似乎还有些泪，便让侍从将他带了出来，问：“你叫什么名，今年几岁了？”
李牧晓得父亲李兰生仍旧在与轩军对抗，若是报了真实姓名难免让这人利用了威胁，想想父亲若真是为了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何对得起李家世代忠良，誓死效忠南越宗室。思及母亲姓孙，便昂起头道：“我叫孙牧。”
孙荇之道：“我是孙荇之，难得还是本家。似乎军中如你这般年纪之人并无几个，那南越可是无人，已经开始征召你这般年纪的男童参军了？”
李牧道：“自然不是，我南越兵强马壮，岂会征召男童。”
孙荇之用轻蔑目光从头至脚将他打量一回，李牧羞愤道：“我都十二岁了！”
孙荇之莞尔，吩咐侍从将他带走，后又挑了几人留了下来。后值孙荇之母丧，上疏请辞，回了祖籍守丁忧去了，顺便将李牧也带回了家去。
三年之后，重回军伍，自然也发现了李牧在练兵之上的天赋，便交给他数千人先试成果，后，几乎所有兵士尽皆交与孙牧训练，军中之人听得孙牧之名大多以为不是孙家子弟便是孙家家奴，关系亲近。
军中出现此等材能之人，很自然的便传开了，领兵之人也有不少知晓的，然，陆韬自在度支司便天天与账目为伍，哪里晓得王朝新出了这般人材，此番又是迁往武库司，更是少接触军伍之事，所掌握的不过是各部的兵器供给，为了三卫的武力，才打算亲自去训练那些兵士，毕竟是驻守宫城的十三卫，若是能皆练成斥候，当为十三卫之中的佼佼者。
陆韬问过章槿之后，回去便请求调孙牧回京，因着兵部尽在太子手中，武选司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陆韬过不去，况且，武选司的吴郎中也是个和气之人，虽然两司之前因着前任度支司郎中结了怨，也并未在此中作梗。
不日，孙牧便单枪匹马的进了京都，次日，便到了兵部，领了任状印绶就去了三卫。这行动效率让陆韬很是赞叹了一回，还猜测了武选司那边到底下的是什么调令，令他如此迅速。之后还特意在东市摆了酒席请了吴郎中，说了两车的好话，弄得吴郎中连连推辞直道担不起。两人皆饮了无数美酒，大醉而归。
水湛正逗着承恩玩耍，玉荷忽然拿着宽二寸长三寸的一个小匣子过来，问：“殿下，这是什么？我才刚刚收拾你床时候在枕头边上发现的。”
水湛转头看见那匣子便想起是几日前绿云特意找出来将自己换下的牙齿存起来的那一个，便道：“没什么，是我的，绿云这几日干什么去了，成天从早到晚见不着影。”
玉荷道：“前几日，千岁说安民厂缺了掌厂太监，让哥哥先暂去看管一下。”
水湛皱眉道：“安民厂是做什么的？他年轻又是一少监，去了那边人家哪里会理他！难免不被糊弄。”
玉荷将那小匣子放在边上的小几上，道：“安民厂专管造火药铳炮之类的东西，还有个盔甲厂是专造军器，但是掌厂的是千岁那边的杨公公。那边大多是无官无爵的平头百姓，厂中军士也是千岁的人，宫中过去的宫人哪有敢与哥哥为难的人，这几日哥哥忙于熟练那边的事情，自然起早摸黑了。以哥哥才智，能糊弄他的人我看也没有几个。”
水湛点头，道：“我们去安民厂何如？”
玉荷急道：“万万不可，前朝万历年间火器库炸毁，可伤了多少人，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去那种危险之地。”
水湛道：“安民厂又非火器库，慌什么！”
玉荷道：“反正那边去不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殿下哉！”
水湛无奈，道：“派人去告诉绿云记得给我带把最好的火铳回来，我想试试。”
晚上，绿云早早回来，真带了把火铳回来，水湛仔细的看了看，后试着发了一铳，威力很是大，水湛喜道：“那名工匠造的这把火铳，赏银百两。”
绿云作揖道：“火铳是一个老工匠造的，不过，我觉得要不是那工匠的孙子改了部件，不见得有这样的威力。”
水湛道：“嗯，那便赏小工匠百两，老匠人二十两。对了，以后但凡有新式的火铳皆先送来我试试，若是很好，则按此准赏赐。”
绿云道：“那新的弹药还有火炮佛郎机啊什么之类呢？”
水湛道：“一会子你去找哥哥，说是火器改造之后的威力巨大，让哥哥付给银钱以备奖赏之用。”
绿云道：“殿下，千岁那边哪里有什么余钱。”
水湛道：“他富裕着呢，放心敲他去。”
绿云张口便道：“可是千岁需要使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真没什么余钱。”
水湛皱眉，“这才跟了他几日，便给他说上话了。”
绿云又道：“可是…”
水湛怒道：“可是什么！”转念一想，又道：“算了，奖赏之类皆从我这边出吧，让他们好好给我造火炮！让顺军的一万水军全都给我训练好了，夏初就给我出海护送海上货船去！给我提高在顺国境内出海的关税！”
绿云惊愕，“殿下，税赋并非你一个说了算，况且，提税与杀鸡取卵无异。”
水湛道：“乃翁给他军舰护航，提个税算个鸟事啊！还有我记着有个双龙出水还是一个什么的在水下能爆炸的一个东西，也让他们好好改进，若是弄好了赏赐翻两番！”
绿云木然道：“殿下，你这乃翁跟谁学来的？”
水湛皱眉道：“管这做什么！记得税按船只数量算，都按大船的价码。”
绿云张口欲言，见水湛面露不满，赶紧退了下去。他这番让水湛出钱赏赐安民厂的数目可不是小数目，往日里，大多在哪位将军用了安民厂的武器，打仗得了胜，朝廷才会给安民厂赏赐，一层层的到了匠人手中常不过几两纹银，水湛这番许下的赏赐连在战场上的效果都不用知道便赏下去，可了不得，估计会让朝臣盯上，绿云匆忙往东宫过去，先让水湜知道，能挡便先挡着。
水湜听了绿云的叙述，低头沉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有哪个匠人天赋好，一年折腾出数个改良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这一年的赏赐怕是比之普通公侯之人也不少数目，况且，匠人大多世家皆是，一家若是有几名皆是有天赋的，怕是单单这赏赐都能及得上朝中重臣的俸禄了。况且平常人家一年生活所需不过二三十两，匠人原来一年的薪俸也不过几十两，水湜默默的算了一下，按这个准则配下赏赐，怕是水湛根本承受不起，安民厂何等庞大，不单京都有设，几处军事重镇也有，难道水湛加收的关税真能支撑的了安民厂？
绿云见水湜许久不言语，试探道：“殿下，可有不妥之处？”
水湜道：“此所费靡多，顺王怕是无能一力承担，初时可能尚好，若是时日一久，那些匠人们推陈出新太快，他肯定撑不住的，先从我这边出一半吧，若是安民厂争气，以后只让朝廷付给。”
绿云回了建安宫，刚躺下不久，思虑许久，按捺了心情，次日清朝梳洗过便早早去了安民厂，将水湛昨日的赏赐发了下去，又将昨日水湛的准则说了一番，吩咐安民厂的几名管理将这些传下去，末了还跟了句，若是哪位手下的匠人出了新东西，哪位也有赏赐，可别耽误了。
谁知当日便有十数名匠人教了新改良的武器上了来，绿云看着默默的擦了擦汗，暗道果然凶残，这才以一天啊！
次日又有一百多例，接连数天皆是如此，水湛每次见绿云的眼光便不同了，日日但等有些品质及高的好武器，绿云一直以为是水湛因着钱财之事多有不满，每次见着水湛皆低着头，一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约莫三个月之后，安民厂便逐渐稳定了下来，新武器出厂的数目也固定了下来，水湛再次提高赏赐数额，许诺若是全新的武器将在新的赏赐标准之上再翻两番。幸好那边顺国出海关税之事已经妥当，不然，水湛哪里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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