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在医院的那天晚上也没有睡着，边小橘睡着睡着就爬到了他身上，他当然没办法忽视身体的反应。
　　最近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只有几个小时，昨晚和边小橘闹别扭，他在外面晃荡了一夜，怒火掺杂着情绪，让他不能正常的沟通。
　　漫无目的走到海边，买了一盒烟后只抽了一口，大部分被海风吹着燃尽了，最后连火带盒扔进了垃圾桶，又走了回去。
　　从十九住院，唐一上班处理工作的效率变得很低，心不在焉的，导致工作量加剧，他甚至庆幸自己就是老板，不然早就滚蛋回家了。
　　而今晚也并不是个好眠夜，洗完澡的冷气散掉后，边小橘又翻身爬上来，唐一更是动弹不得。
　　医院那晚还是穿着衣服睡的，而今晚边小橘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衣，唐一上半身更是什么都没穿，触感和温度更加真切。
　　清晨，“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推动着房门，“咔咔”两声后，门外的人才发现锁门了。
　　于是触发了警报，立刻响起“妈妈妈妈妈妈”的声音。
　　边小橘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身下火热的躯体让她瞬间清醒了一半，唐一目光明显有些疲惫。
　　立刻从唐一身上爬起来，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头发，呢喃道：“我没记得我昨晚锁门。”
　　“我锁的。”唐一有先见之明，坐起身，毯子遮落在他腰间。
　　边小橘打开门，声音更是闯进了原本寂静的房间，八月跑过来质问：“唐叔……爸爸！你昨晚说好陪我睡的！”
　　唐一靠着床头抱起胳膊，“现在是早上。”
　　八月被噎住了，瘪着小嘴去找边小橘说理，边小橘说下次让唐一陪他从早上躺到晚上，再从晚上躺到早上。
　　边小橘率先起床做了早饭，唐一并没有起床的意思，反而躺下闭目养神。
　　喊唐一起床吃早饭的时候，边小橘发现他的呼吸趋于平稳，唐一就这么睡着了，大剌剌的躺在她的床上，占了三分之二。
　　边小橘还穿着睡衣，吃饭时被八月问是不是被蚊子咬了，边小橘闭口不答。
　　鉴于唐一已经睡着了，边小橘没什么顾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打开柜门，拿出自己要换的衣服。
　　又小心翼翼的坐在床上仅剩的空余上，慢吞吞的换衣服。
　　把园服最后一颗纽扣扣紧，边小橘拉了拉衣摆，确定穿着妥帖，她听到身后有翻身的动静。
　　边小橘转过身，缓缓对上那目光，见唐一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像刚睡醒的样子。
　　“刚、刚醒吗？”边小橘忆起自己在睡着的他面前换衣服的样子，有些窘迫，身侧的手捏起下摆。
　　唐一侧身撑起头，眼中有些迷离，他眼珠上下来回，用眼睛把边小橘从头到尾描摹了一遍。
　　那眼神赤裸，凭着一分钟前视野中接收到的模样，属于成熟女性的身形在他脑中渐渐形成，白嫩的皮肤肯定一碰就会泛起粉红，蝴蝶骨上有一颗边小橘都不知道的红痣，腰上敏感到唐一一动边小橘就会躲。
　　唐一喉结上下滚动，他目光没有实焦，回答：“刚醒。”
　　边小橘明显松了口气，她问：“早饭有你的份，可以再睡会儿。你什么时候上班？”
　　“赶我走？”
　　“不不不是……”边小橘犹豫的样子像个腼腆的小女孩：“我可以帮你打领带。”
　　唐一眸上染着笑意，就那么直白的盯住眼前的人，一瞬间的表情和呼吸也不想错过，“领带不重要，我现在想要个早安吻。”
　　边小橘用手比了个叉号，“不行，你抽烟了。”
　　“只抽了一口。”
　　“那也是抽了。”
　　“而且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过去一周才行。”
　　“那小橘子你昨晚那么享受是在干什么？”
　　边小橘简直能听见火车“嘟嘟”的喷气声，从她的头顶冒出一缕冲天的白烟，随即烧的边小橘脖子连着耳根都红了：“你……！”
　　唐一一脸坦然。
　　边小橘慌张的跑走了。
　　唐一躺在卧室的床上，门没关，他看见边小橘和八月出门，边小橘连个眼神都没往这里看，八月频频侧头，问边小橘为什么爸爸不送他上学。
　　“因为昨天爸爸累了。”
　　“为什么累了？”八月自己穿好鞋，“因为昨天爸爸去妈妈屋里打蚊子了吗？”
　　“呃……对！八月太聪明了。”边小橘拿起自己的通勤包，检查钥匙什么的都在。
　　“哇塞，爸爸是妈妈的护花使者！我要把这个故事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
　　后面说了什么唐一没听见了，因为边小橘关上了门，两人下楼梯的声音渐渐远去。
　　耳边再度陷入寂静，唐一望着天花板，片刻拿起手机给两个人联系人分别发了消息，然后关静音，睡觉。
　　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霹雳乓啷的做饭声隔着墙吵醒了唐一，唐一直接坐起来，清醒片刻后去看手机。
　　时间刚好跳到十二点整，面对他一上午的缺席，公司里并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只有秘书发来一条消息，意思就是催他回去干活。
　　楚启打了三个，边小橘一个。唐一率先给在靠上方的边小橘打去。
　　“你走了吗？”
　　“没有，因为发现你的床比我的床要舒服，所以到现在还没起床。”
　　“我没躺过你的床。”
　　“没关系，改天睡一睡就知道了。”
　　这天怎么聊怎么别扭，边小橘干脆说：“我要吃饭了，记得给我锁门。”
　　“不再聊聊天吗？”
　　“食不言。”
　　说完就挂了电话。
　　唐一起床把厨房里剩下的早饭解决，并不习惯的把碗洗了，完全没有记忆要回楚启电话这件事。
　　第四次电话打来的时候唐一也并没有听见，手机的静音没关，并且正在厨房洗碗。
　　要出门的时候唐一才终于接到楚启的电话——
　　“你去哪鬼混了！女儿不管了？”楚启吼完这句，声音又压低：“你现在就来医院，十九不吃药，上午哭了三次，总共消停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小时。医生说这样哭下去会加剧耳朵的损伤。”
　　没有犹豫，唐一去了医院，出电梯后小孩撕裂的哭声隐隐从某个病房传出来。
　　推开那扇门，打破屏障，哭声一下上升好几分贝，更加清晰的钻进唐一的耳朵。
　　见到唐一，十九的哭声才小了些，病房里的护士离开，楚启也离开要去抽根烟。出门前他说：“还没吃午饭，吃完午饭再吃药。”
　　唐一哄了有半个小时，十九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整个脸颊都是红的，她趴在唐一怀里，除了抽噎时动一下，其他时候安静的像个漂亮的人偶。
　　唐一帮她顺了顺气，拿起桌上还温热的午饭，清淡的粥和什么都没加的小馄饨，只喂进三个，十九就再也不吃了。
　　唐一知道喂不进去了，只好哄着她吃药，来回几次，十九有再次哭的迹象，唐一连忙收起来，说那就不吃了。
　　十九安静下来，哭了一上午筋疲力尽。躺下后没多久就要睡觉，唐一见她迷糊，连哄带骗的让十九吃下了剩下的药。
　　察觉到味道不对，十九没有精力哭了，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上午闹的这一场，让原本快要恢复好的精力，一下损耗了太多。
　　唐一和楚启在一旁用正常声音聊天、护士进来输液，她都没醒，小小一只窝在被子里，及其清浅的呼吸声，好像就要陷入长眠。
　　手机震动一下，唐一第一反应是边小橘的消息，点开看居然不是，又是秘书在催他回去。
　　唐一忘了今天周几，也忘了今天到底是去工厂巡视还是开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会，他打字：‘我休息还要和你们每个人都报备吗？’
　　秘书尚在输入中，唐一就点开公司的大群，并且发出一条自己请假休息的消息，顺手艾特了全体。
　　手机没再有消息弹进来。
　　“医生说先采用药物治疗，再观察情况，如果有好转，再进行干预就会恢复很多。状况不佳的话……就得考虑助听器和植入耳蜗。”楚启言简意赅的总结。
　　“……”唐一沉默了很久，才想起来没做出反应：“好。你回去吧，车随便开哪一辆都行。”
　　“开车干什么？我才不回家。”楚启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喝酒吧！”
　　“大白天谁陪你喝，赶紧滚吧。”
　　楚启打车离开了，路过闹市区，在即将进入商业区时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小巷，到第二个路口时停下。
　　沿着台阶下到负一层，这里的店铺都没租出去，只有一家看起来是正常待客的，门牌上的营业时间显示19：00-04：00，很明显，没有到营业时间。
　　楚启抬头端详了几秒门口的招牌，满意的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入口处的大厅空无一人，天花板上的镜子映出楚启的身影，他脚下沾上几片在地上的羽毛，又踩着地上的彩带，拐入店的更深处。
　　安静，只有楚启的脚步声。
　　推开那扇木质的门，偌大的场地才出现在楚启视野，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地上、桌上、椅子上，都有狂欢之夜过后的痕迹，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屏幕是暗的，顶部的时间上显示下午两点四十七。
　　楚启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他自顾自的走到吧台后，挑选着酒，手还没碰到，就被制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