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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月下定情
御书房内,烛火明灭。
皇帝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江清砚和谢云辞耳边。前朝末代皇帝永昌帝的魂魄被封在太液池下,太后图谋复辟,想要解开封印——这已经不仅仅是朝堂争斗,而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陛下……”谢云辞的声音有些干涩,“您确定吗?”
皇帝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卷发黄的帛书,展开放在桌上:“这是前朝史官留下的密录。永昌四年,‘烛龙教’教主面圣,称可用秘法助帝王长生。永昌帝心动了,命其施法。但所谓‘长生’,实则是将魂魄剥离肉身,封存于‘圣眼’之中,需以六芒星阵持续镇压,否则魂魄会反噬,化为厉鬼。”
江清砚看着帛书上的记载,字字惊心。上面详细描述了封魂的过程:需要八名童男童女的心头血,需要至阴之地的阵眼,还需要……江谢两家血脉作为钥匙,才能最终完成。
“江谢两家……”他喃喃道。
“没错,”皇帝看着江清砚,“江家的青木生机,谢家的玄铁兵符,不仅是打开‘烛龙眠息之地’的钥匙,也是完成封魂术的关键。前朝灭亡时,永昌帝的魂魄已经封存了一半,但因为江谢两家宁死不交钥匙,仪式未能完成,成了半成品。”
半成品……所以需要持续用六芒星阵镇压,否则魂魄会失控。
“太后怎么知道这些?”谢云辞问。
“太后本姓赵,前朝皇室旁支,”皇帝神色复杂,“她入宫时,朕还年幼,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妃子。后来她一步步爬上后位,朕才察觉不对。但那时,她已羽翼丰满。”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查了多年,才发现她暗中与前朝余孽勾结,收集江谢两家的血脉信息。江家灭门,谢家血案,恐怕都与此有关。”
江清砚的手指骤然收紧。父母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所以她要抓我们,不是为了献祭,而是为了用我们的血脉完成封魂术?”谢云辞的声音冰冷。
“对,”皇帝点头,“完整的封魂术需要活着的江谢血脉作为‘引’,将永昌帝的魂魄彻底封入‘圣眼’,然后再用某种仪式转移到新的身体里。那个身体……”他看向两人,“很可能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
江清砚想起三皇子那双看似温润,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睛。如果太后真的计划将永昌帝的魂魄转移到三皇子体内,那三皇子本人知道吗?是自愿,还是被迫?
“陛下现在打算怎么做?”江清砚问。
“阵法必须破坏,封印必须加固,”皇帝的眼神锐利,“但不能明着来。太后在朝中势力庞大,一旦撕破脸,可能会逼她铤而走险。所以……需要暗中进行。”
“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你们,潜入太液池底,加固封印,并找到‘圣眼’的位置,”皇帝一字一句,“然后,毁掉它。”
毁掉圣眼!
江清砚和谢云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这任务危险至极,但确实只有他们能做——江家的青木生机能感应到封印的力量,谢家的武功能在水下自保,而且他们与“烛龙之眼”交手多次,了解对方的套路。
“臣愿往。”两人同时开口。
皇帝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忧:“此事凶险万分。太液池下有守卫,很可能是被控制的傀儡或水鬼。而且太后那边,随时可能察觉。你们一旦下去,就是九死一生。”
“但必须有人去做,”谢云辞道,“陛下,此事交给臣和清砚,最合适。”
皇帝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好。朕会安排龙影卫在外围接应。但潜入池底,只能靠你们自己。”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谢云辞,“这是调动宫中暗卫的令牌,危急时刻可用。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
“臣明白。”
“时间紧迫,”皇帝起身,“三日后是月圆之夜,太后很可能会在那时有所动作。你们要在那之前,潜入太液池,加固封印。”
“是。”
离开御书房时,已是子夜。宫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夜侍卫的灯笼在远处晃动。
两人沉默地走着,直到走出宫门,上了马车,谢云辞才开口:“清砚,你怕吗?”
江清砚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怕。但有些事,怕也要做。”
谢云辞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凉:“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一个人……”
“不,”江清砚转头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说好的,一起。”
谢云辞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紧紧握住江清砚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回到谢府,两人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来到书房,开始制定计划。
太液池在皇宫内苑,要潜入不容易。好在现在是秋天,池水清浅,而且皇帝给了他们宫中地图和暗道的路线。但即使如此,难度依然极大。
“我们需要水靠和换气的工具,”谢云辞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太液池最深处有三丈,普通人无法长时间潜泳。清砚你的身体……”
“我可以,”江清砚说,“青木生机可以让我在水下闭气更久。但我们需要避开守卫。白天池边有宫女太监,晚上有巡逻侍卫。”
“那就丑时行动,那时人最困,”谢云辞说,“我会先解决外围的守卫,你在我后面下水。一旦发现不对,立刻上浮,不要管我。”
“不行,”江清砚反对,“要下一起下,要上一起上。”
两人又为细节争执了半天,最终各退一步——一起下水,但江清砚必须跟在谢云辞身后三丈,保持距离,以便随时应变。
计划定下时,已是寅时初。
窗外,月已西斜,秋露凝霜。
“睡一会儿吧,”谢云辞看着江清砚眼下的青黑,“明天还要准备。”
“嗯。”
两人回到卧房,却都睡不着。江清砚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绣花,脑中不断回想着皇帝的话,回想着父母的脸,回想着密室里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声响——是谢云辞也睡不着,在屋里踱步。
他起身,披衣出门,轻轻推开谢云辞的房门。
谢云辞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江清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江清砚走到他身边,“你呢?”
“一样。”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庭院。秋月如霜,洒在青石地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
“清砚,”谢云辞忽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们回不来……”
“没有如果,”江清砚打断他,“我们会回来。”
“我是认真的,”谢云辞转头看着他,月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格外柔和,“有些事情,我想现在说清楚。”
江清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从我第一次见你,在破庙里,浑身是血,却还强撑着要保护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谢云辞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后来一路同行,看你用毒术救人,看你金殿上舌战群臣,看你为我挡刀……江清砚,我谢云辞这辈子,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江清砚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你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也一样。这条路太难走,太危险,原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谢云辞的声音带着苦涩,“可我自私,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想保护你,也想……被你保护。”
他握住江清砚的手,手心滚烫:“清砚,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谊,不是兄弟之情,是想与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江清砚看着谢云辞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的影子。清澈,炽热,毫无保留。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那些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
话没说完,谢云辞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同蝴蝶轻触花瓣。但仅仅是这样轻触,就让江清砚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从唇齿间流过,流遍四肢百骸。
他闭上眼睛,手攀上谢云辞的肩膀,生涩地回应着。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秋夜的风吹过,带来桂花的香气,混合着书房里的墨香,萦绕不散。
许久,谢云辞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微乱:“清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为了我,活着。”
江清砚的眼眶湿润了。他点头,声音哽咽:“你也是。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在窗前相拥,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江清砚轻声说:“云辞,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关于江家灭门的真相,我……其实记得一些,”江清砚的声音很低,“那些黑衣人,他们在找一样东西,不是玉佩,而是……一张图。”
“图?”
“一张标注着‘烛龙眠息之地’入口的地图,”江清砚闭了闭眼,“那张图,被我父亲分成了三份,一份在他身上,一份在我母亲身上,还有一份……藏在了我身上。”
谢云辞一怔:“你身上?”
江清砚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位置。月光下,那里有一道淡青色的疤痕,形状像一片叶子——正是青木玉佩的形状。
“青木生机觉醒时,这道疤就出现了,”他低声说,“我一直以为是心疾留下的,直到最近才明白,这是父亲用秘术,将地图的一部分,封印在了我的血脉里。”
所以“烛龙之眼”一直找不到完整的地图,因为最重要的那部分,就藏在江清砚身上,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
“那另外两份……”谢云辞问。
“父亲那份,可能随着他葬身火海了;母亲那份……”江清砚顿了顿,“我怀疑,在谢家。”
谢云辞的瞳孔骤然收缩。
“谢家血案,可能也是为了找地图,”江清砚看着他,“你父亲和我父亲是至交,我母亲可能将地图托付给了你父亲。所以‘烛龙之眼’在灭江家后,又对谢家下手。”
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那两份地图,合三为一,才能知道‘烛龙眠息之地’的确切位置,”谢云辞深吸一口气,“而那里,很可能封印着永昌帝的……本体?”
“可能不止,”江清砚摇头,“‘烛龙眠息之地’被江谢两家世代守护,里面封存的东西,可能比永昌帝的魂魄更古老,更可怕。”
两人对视,都感到一股寒意。
前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但此刻,月光下,他们相拥而立,心意相通,仿佛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等太液池的事解决后,我们去找地图,”谢云辞握紧江清砚的手,“无论那里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一起。”
月已西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凶险,也是不得不赴的使命。
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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