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基因锁与通风口的微光
冰冷的金属台反射着幽蓝的光,将晏归鸿的脸照得一片青白。他被固定在特制的束缚椅上,手腕和脚踝的锁扣深深嵌进皮肉,每动一下,都会传来齿轮转动的钝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像某种废弃实验室的味道,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这气味和父亲失踪前的研究室太像了。
蝰蛇的皮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节奏缓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手里把玩着个银色的芯片,指甲盖大小,边缘嵌着圈淡紫色的光,像某种活物的眼睛,在幽蓝的光线下微微搏动。
“认识这个吗?”蝰蛇蹲下身,将芯片举到晏归鸿眼前。光线下,芯片表面能看到细密的纹路,放大后是两组交错的指纹图案,一组带着明显的科研人员常用笔的指节茧,另一组的虎口处有个极小的疤痕——那是母亲年轻时做实验被烧杯烫伤留下的。
晏归鸿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白玫瑰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翻涌,却被束缚椅上的抑制装置压制在皮肤表层,凝成细密的冷汗。“你从哪里弄来的?”他的声音发颤,指尖在束缚带里疯狂蜷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父母研发的“基因锁芯片”,是他们毕生研究的核心,据说能通过直系亲属的基因密码,激活某种足以改变信息素平衡的程序。父亲失踪前,曾说这芯片被藏在“连光都找不到的地方”,怎么会落到蝰蛇手里?
蝰蛇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五年前,你父亲的研究室爆炸时,我可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的。”他用指甲刮过芯片上的指纹,紫色的光圈突然变亮,“可惜啊,他宁愿抱着这芯片被横梁砸中,也不肯交出来——不过没关系,死人的指纹,提取起来更方便。”
“你!”晏归鸿猛地抬头,撞进蝰蛇眼底的阴鸷。白玫瑰的信息素在体内剧烈冲撞,抑制装置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电流顺着锁扣窜进四肢,带来麻痹的刺痛。他看着芯片上父母的指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用带着茧的手指揉他的头发,母亲会牵着他的手在实验室里辨认各种试剂瓶,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像碎玻璃,扎得他眼眶发烫。
蝰蛇站起身,将芯片放回特制的金属盒里,锁扣“咔哒”一声合上,像锁住了某个潘多拉魔盒。“想让这芯片永远封存,”他绕到晏归鸿身后,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铁锈味的信息素几乎要钻进皮肤,“就按我说的做——指证江临渊。”
晏归鸿的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能感觉到蝰蛇的指尖正划过他颈间的抑制项圈,那里还留着江临渊送的银链压出的浅痕。“指证他什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这是间圆形的控制室,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大多处于关闭状态,只有正中央的屏幕亮着,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
“指证他是特勤部的内鬼,”蝰蛇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黏腻,“说夜枭是他杀的,说他早就和黑市勾结,用‘玫瑰+闪电’的暗号传递情报。”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在晏归鸿耳边,“你不是最信任他吗?亲手把他拉下来,这芯片就归你——不然,我就用你父母的基因密码,激活它里面的‘蚀骨程序’,让所有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信息素都彻底崩溃。”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晏归鸿的耳膜。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母的脸,闪过林野临终前的嘱托,最后定格在江临渊在天台上的样子——那时雾中的光尘落在他发梢,他说“我的愿望是陪你实现它”,声音干净得像初雪。
不能让江临渊被污蔑。更不能让父母的研究成果变成杀人的武器。
“我答应你。”晏归鸿睁开眼时,眼底的波动已经平复,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但我需要准备时间。你得把江临渊叫到这里来,在他最信任我的时候,我才能‘反水’——不然,特勤部不会信。”
蝰蛇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快答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满意的笑:“聪明。”他拍了拍晏归鸿的肩膀,力道大得像在确认猎物是否真的屈服,“给你三个小时准备。别耍花样,这房间的每一寸都在监控之下,包括你的信息素波动。”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皮靴声渐渐远去。厚重的合金门“轰”地合上,落锁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绝望感。
晏归鸿的肩膀垮了下来,急促地喘息着。白玫瑰的信息素在抑制装置的缝隙里艰难地流动,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没有立刻放松,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蝰蛇说“每一寸都在监控之下”,但他撒谎了。
在控制室角落,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个方形的通风口,格栅上积着薄薄的灰尘,边缘还有几缕蜘蛛网。如果真的全程监控,这些灰尘和蛛网不可能存在。更重要的是,通风口的金属格栅上,有个极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又复原过,那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少——这是个监控死角。
晏归鸿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束缚带里悄悄比了个“收到”的手势——这是他和江临渊约定的发现线索时的暗号。他需要确认通风管道的走向,更需要一个能发送信号的机会。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声音不大,刚好能被监控器捕捉:“我需要纸笔,要写一份‘证据链’,不然说不清楚……还有,给我瓶水,抑制装置太勒了,喉咙干。”
监控器的指示灯闪烁了两下,似乎在传递“允许”的信号。几分钟后,墙壁上的暗格打开,送出来一支笔、一叠纸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晏归鸿故意慢吞吞地拧开瓶盖,目光却死死盯着暗格内部——那里没有摄像头,只有个红外感应装置。
机会。
他喝水时,假装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趁身体前倾的瞬间,舌尖顶到右下臼齿后的牙龈——那里藏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发射器,是特勤部给高级特工配备的紧急通讯工具,用生物胶固定在牙龈内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发射器的开关需要用舌尖顶三次才能激活。晏归鸿咳嗽得更厉害,肩膀剧烈抖动,成功掩盖了舌尖的动作。三次轻顶后,牙龈传来一阵微麻的刺痛,是发射器启动的信号。
他放下水瓶,拿起笔,假装在纸上写着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控制室中央的显示屏——那里的角落,有个隐藏的坐标显示:37.5°N,112.3°E。这应该是基地的大致方位。
舌尖抵住发射器的输入区,用牙齿轻轻咬合,传递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每一次轻咬都精准无比,是他和江临渊在无数次模拟训练中练到肌肉记忆的频率:
“·-······ 3 7 · 5 °”(坐标37.5°)
“·--······ -· ····-· --····· ·-· -· -·· ····”(基因锁芯片在主控台)
发送完毕的瞬间,发射器自动进入休眠状态,牙龈的刺痛感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晏归鸿放下笔,纸上只写了个“江”字,笔画被他故意写得很重,墨渍晕开,像滴未干的血。
他抬头望向那个积着灰尘的通风口,格栅的缺口处,似乎有极微弱的光透进来,像某种希望的信号。白玫瑰的信息素在体内缓慢而坚定地流动,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韧性——他不知道江临渊是否能收到信号,不知道这通风口是否真的能通向外界,但他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
父母的基因锁芯片、蝰蛇的阴谋、江临渊的安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却奇异地让他冷静下来。晏归鸿重新拿起笔,在纸上继续写着,这次的字迹沉稳了许多,只是没人知道,那些看似混乱的笔画间,藏着他用指甲刻下的痕迹——通风口的位置,和栅栏缺口的大小。
金属台的幽蓝光依旧冰冷,却照不进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就像这密不透风的控制室,总有一处通风口,能让光和希望,找到缝隙钻进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