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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仓库内的时间仿佛被那布娃娃诡异的声音冻结了。
何初捧着沙漏钥匙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惊悚,她看着那堆“残渣”人偶顶端、咧着巨大不自然笑容的布娃娃,声音发颤:“你、你你会说话?!小铃铛的布娃娃成精了?!”
白晓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布娃娃独眼的光芒,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试图用逻辑分析这超自然现象:“非生命体活化……依附性灵体?还是规则具现化产物?”
岚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精神力壁垒再次凝聚,虽然刚才被沉默卫兵击碎让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布娃娃:“你不是小铃铛的布娃娃,你是什么东西?”
望序的心脏也在狂跳,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中的蔷薇刺剑横在身前,剑格上的小猫虚影再次探出头,对着布娃娃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她回想起小铃铛最后的警告——“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太完美’的东西,包括……包括白天的我。”
难道……白天的“小铃铛”和这个夜晚的“布娃娃”,才是完整的……或者说,分裂的真相?
“嘻嘻……东西?”布娃娃歪了歪脑袋,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生动”,那只独眼纽扣闪烁着诡异的光,“我就是小铃铛呀……或者说,小铃铛,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们是‘妈妈’最听话、也最不听话的孩子。”
它的声音时而清脆如童稚,时而沙哑如老妪,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毛骨悚然的音调。
“白天,我是‘完美’的村民小铃铛,遵循‘妈妈’的规则,微笑,问好,扮演天真无邪。”布娃娃用脏兮兮的布料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晚上,当循环的力量稍微松懈一点点,我才是真正的我……厌倦了永恒重复,想要打破这一切的……‘残次品’。”
它看向何初手中的沙漏钥匙,独眼中流露出极致的渴望:“那个沙漏……是‘时间’的碎片,是‘妈妈’从外面偷来的,用来锚定这个永恒的‘现在’。只要毁了它,或者……掌控它,循环就能打破!我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不用再白天扮演乖宝宝,晚上只能躲在娃娃里!”
“所以你是利用我们帮你拿到钥匙?”望序冷冷地道破它的意图。
“利用?多难听呀。”布娃娃咯咯笑着,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是合作!我给了你们提示,给了你们手环,帮你们找到了钥匙!现在,把它给我!这是约定好的!”
它说着,那破旧的身体竟然缓缓从人偶堆上漂浮了起来,周身开始弥漫出黑色的、带着怨恨与不甘的雾气,与周围循环的秩序规则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如果我说不呢?”望序握紧了剑,她能感觉到这个布娃娃蕴含的力量远比沉默卫兵更加诡异和难缠。它似乎既是循环的一部分,又是循环的破坏者。
“不?”布娃娃的笑容瞬间消失,那只独眼变得漆黑如深渊,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那你们就和之前的那些‘残渣’一样,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妈妈’花园里的……肥料吧!”
话音未落,布娃娃猛地张开那双小小的布料手臂!
“哗啦啦——!”
仓库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表情凝固的“残渣”人偶,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一个个僵硬地、咔咔作响地站了起来!它们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望序四人,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大军,迈着蹒跚却坚定的步伐,如同潮水般涌来!
“妈呀!丧尸围城?!还是低配版的!”何初吓得尖叫,手忙脚乱地把沙漏钥匙塞进怀里(差点卡住),然后开始疯狂地从零食袋里掏东西,“尝尝这个!‘群体嘲讽肉包子’!都来追我啊!”
她扔出一个看起来油光锃亮、散发着诱人肉香(但仔细闻有点塑料味)的包子。包子落地,那些“残渣”人偶的动作果然一滞,然后大部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朝着包子……或者说朝着何初扑了过去!
“有效!”何初一边施展滑铲在僵硬的人偶群中穿梭,一边得意地喊,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人偶数量太多了!而且它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它们本来就是死的),只是机械地围堵她。
“岚!白晓!掩护何初!”望序立刻下令,同时自己迎向了空中那只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布娃娃。
岚强忍精神不适,再次释放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镰刀扫过,将靠近何初的一片人偶震得东倒西歪。白晓的治疗光晕则主要落在岚和何初身上,维持她们的状态,同时尝试用净化法术驱散人偶身上的控制能量,效果甚微。
布娃娃看着下方混乱的场景,发出得意的尖笑:“没用的!没用的!这些都是‘妈妈’力量的一部分!你们破坏不了!把钥匙给我!”
它尖叫着,周身黑气凝聚成数十道如同触手般的阴影,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腐蚀一切的气息,朝着望序疾射而来!
望序瞳孔一缩,【能量流动视觉】下,那些阴影触手完全由混乱和怨恨的规则构成,物理防御几乎无效!她不敢硬接,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仓库的杂物间闪转腾挪,猫耳敏锐地捕捉着触手破空的声音。
“质疑!”她娇叱一声,蔷薇刺剑点向一道触手,“怨恨为何能成为枷锁?循环凭什么永恒?”
剑尖与阴影触手碰撞,规则层面的冲突爆发!那道触手剧烈扭曲,如同被灼烧般发出“嗤嗤”声响,明显黯淡了几分,但并未完全消散!布娃娃的力量,比沉默卫兵更加接近规则本源!
“没用的!没用的!”布娃娃疯狂地叫着,更多的阴影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封堵望序的退路,“我是‘妈妈’的怨恨所化,是这循环滋生的‘毒瘤’!你的质疑,动摇不了根源!”
眼看望序就要被阴影触手包围,她怀中的【混沌铃铛】突然自行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叮铃”声。
铃声响起的一刹那,那些汹涌而来的阴影触手,动作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般,流露出本能的畏惧!就连空中嚣张的布娃娃,那独眼也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那是……什么声音?”布娃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望序心中一动,是希让给的铃铛!它对这种“混沌”侧的怪异存在有克制作用?
她立刻尝试着,主动摇晃了一下【混沌铃铛】。
“叮铃——”
清脆的铃声不再微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着一种奇特的、抚平混乱的韵律扩散开来。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阴影触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迅速收缩、淡化!布娃娃周身的黑气也剧烈翻腾,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不!这是什么力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妈妈’!”
下方那些被操控的“残渣”人偶,动作也变得更加迟缓、混乱,甚至开始互相碰撞、推搡。
“有效!”望序精神大振,连续摇动铃铛!
“叮铃!叮铃铃!”
铃声越来越急,如同奏响了一曲驱散邪祟的圣歌。仓库内弥漫的怨恨黑气被快速净化,布娃娃的身体在空中剧烈颤抖,那独眼的光芒明灭不定。
“不!钥匙是我的!自由是我的!”布娃娃发出不甘的咆哮,它猛地将剩余的所有黑气凝聚起来,化作一道巨大的、狰狞的鬼脸,扑向望序,做最后一搏!
然而,在【混沌铃铛】的力量面前,这垂死挣扎显得如此无力。
鬼脸在靠近望序的瞬间,便被铃声震得支离破碎,化为缕缕青烟消散。
布娃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仅剩的独眼纽扣也失去了光泽,变回了普通的样子。周身的黑气彻底消散,又变回了那个破旧、安静的普通布娃娃。
与此同时,那些“残渣”人偶也如同失去了动力,哗啦啦倒了一地,重新变回了无声的“躯壳”。
仓库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四人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何初从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偶中爬出来,头发凌乱,心有余悸。
白晓扶着岚,两人都消耗巨大。
望序走上前,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挑起那个布娃娃。确认它没有任何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小铃铛……或者说这个布娃娃,就是循环本身产生的一个‘bug’,一个渴望自由的畸形产物。”岚分析道,“它利用我们拿到钥匙,想自己掌控打破循环的力量。”
望序点了点头,从何初那里接过那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沙漏钥匙。钥匙触手温润,仿佛有生命的脉搏在跳动。
“现在,钥匙在我们手上了。”望序看着沙漏,“该怎么用它打破循环?”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仓库,不,是整个永恒新手村,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木屋、农田、村民……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出现雪花和重影!
“怎么回事?!”何初惊慌地抓住望序的胳膊。
“是钥匙!”白晓喊道,“我们拿到了关键物品,循环的稳定性被破坏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仓库的屋顶开始掉落木屑和灰尘,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就在这时,一个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性声音,如同广播一般,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压过了所有的噪音:
“哎呀呀……调皮的小客人们,看来你们找到了我珍藏的‘小沙漏’呢。”
这声音……与之前循环中任何村民的声音都不同,充满了某种母性的慈爱,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还把我不听话的‘小铃铛’弄坏了……真是让妈妈有点伤心呢。”
妈妈?!
她就是布娃娃口中的“妈妈”?这个永恒轮回的创造者和主宰?!
“不过没关系,”那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仿佛在安抚不听话的孩子,“既然游戏提前结束了,那就来陪妈妈喝杯下午茶吧。”
“我在村子最中心的‘永恒之家’等你们。”
“带着我的小沙漏……还有,那只吵人的小铃铛。”
声音消失,剧烈的震动也骤然停止。
周围扭曲的景象稳定下来,但不再是之前的仓库,也不是村庄的任何地方。他们依然在仓库内,但仓库的门消失了,墙壁变成了爬满常青藤的篱笆,头顶是虚假的、永恒不变的湛蓝天空。他们仿佛被瞬间转移到了一个……露天的、风格温馨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庭院里。
庭院中央,摆放着一张铺着洁白蕾丝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放着精致的瓷制茶壶和茶杯,还有几碟看起来十分可口的点心和……一罐包装花里胡哨的跳跳糖?
圆桌旁,空着四把椅子。
而在庭院唯一的出口方向,立着一栋与周围田园风格格格不入的、充满现代感纯白建筑,门牌上写着三个字:
永恒之家。
“下午茶……”何初看着桌上那罐跳跳糖,咽了口口水,小声说,“……还管糖?”
白晓脸色凝重:“最后的堡垒……最终的BOSS……”
岚深吸一口气:“没有退路了。”
望序握紧了沙漏钥匙和蔷薇刺剑,感受着“永恒之家”内传来的、如同深渊般浩瀚而恐怖的规则力量,她知道,最终的挑战,来了。
这场看似轻松沙雕的“新手村度假”,终于露出了它惊悚的真面目。
“走吧,”望序率先走向那张下午茶桌,眼神坚定,“去会会这位……‘妈妈’。”
踏进“永恒之家”的瞬间,外界那虚假的阳光与庭院的人造宁静如同被利刃切断,骤然消失。
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包裹了他们。
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吞噬了最后一点来自“外面”的动静。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不是雪原那种带着微光的白,也不是病房那种刺眼的白,而是一种吞噬一切色彩、光线、甚至声音的,绝对的、虚无的纯白。脚下是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白色平面,延伸至视野尽头,与同样纯白的天花板(如果那能称之为天花板的话)融为一体,没有任何接缝,没有灯具,光源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地洒满每一寸空间,没有影子,也没有明暗变化。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只有一片令人心智迷失的纯白深渊。
“这……这是什么地方?”何初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又被那诡异的纯白迅速吸收、消弭,仿佛连声音都被这空间吞噬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望序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白晓试图启动环境扫描,但他的眼镜片上只反馈出一片混乱的乱码和过载警告。“规则……无法解析……能量形态……未知……”他的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这里仿佛不存在于任何已知的物理或规则维度。”
岚的精神力如同泥牛入海,延伸出去却什么也感知不到,只有一片空无。她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我们像是……被吞进了某个存在的‘内部’。”
望序的猫耳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而是因为什么都听不到。这种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毛骨悚然。她的【能量流动视觉】在这里也几乎失效,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凝固的、死寂的白色规则流,如同冻结的牛奶海洋。她紧紧握着蔷薇刺剑,剑格上的小猫虚影也蜷缩成一团,发出细微的、不安的呜咽。
“欢迎来到我的‘家’。”
那个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直接传入他们的脑海,打破了死寂,却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这纯白空间更添几分诡异。
声音的来源无法判断,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源自他们脚下这片纯白的地板。
“地方简陋,让你们见笑了。”声音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慈爱,“毕竟,维持外面那个小小的‘乐园’,已经耗费了我不少精力呢。”
随着她的话语,纯白的空间开始发生变化。
前方不远处的白色地面上,无声无息地升起四把造型简洁的白色椅子,围绕着同样升起的一张白色小圆桌。桌子上,摆放着那套他们之前在庭院见过的、印着精致花纹的白色瓷质茶具,茶壶口还袅袅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旁边是那几碟看起来十分可口的点心,以及那罐与周围格调格格不入的、花里胡哨的跳跳糖。
“请坐吧,孩子们。”“妈妈”的声音邀请道,温柔得如同最体贴的母亲。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但他们没有选择。望序列先走向那张桌子,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椅子冰冷而坚硬,触感不像任何已知的材料。岚、白晓、何初也依次坐下,何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罐跳跳糖,仿佛那是连接现实的唯一纽带。
他们刚坐下,正对着望序的主位方向上,白色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条式样简单、质地柔软的白色长裙,长发也是如雪般的纯白,松松地挽在脑后。她的面容极其美丽,却美得毫无生气,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像,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血管。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温柔的黑暗,里面仿佛盛满了星辰寂灭后的虚无,当她“看”向你时,一种被从内到外彻底审视、无所遁形的冰冷感瞬间攫住心脏。
她就是“妈妈”。这个永恒轮回的创造者与主宰。
她优雅地在主位坐下,伸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拿起茶壶,姿态娴熟地为四个空茶杯斟满琥珀色的液体。一股浓郁的红茶香气弥漫开来,真实得令人恍惚。
“尝尝看,我珍藏的大吉岭。”“妈妈”微笑着,将茶杯推向四人,“外面那些呆板的复制品,可泡不出这样的味道。”
没有人动。警惕如同实质的壁垒横亘在双方之间。
“妈妈”也不在意,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至极。“不用那么紧张,孩子们。我只是……很久没有和‘真正’的客人聊天了。”她的目光落在望序身上,尤其是在她那对微微颤抖的猫耳上停留了片刻,黑暗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好奇?
“外面的‘村民’,他们……”白晓试图提问,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
“他们?”妈妈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在这寂静空间里格外刺耳,“他们是我可爱的‘孩子’啊。只是……不太完美。总是渴望着变化,渴望着离开,渴望着……自由。”她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真实的、却又扭曲的悲伤,“自由有什么好呢?外面充满了不确定,充满了痛苦和分离。在这里,在我的庇护下,他们才能获得永恒的安宁与快乐。你看,他们每天笑得多么开心。”
那标准化的、毫无灵魂的“开心”笑容瞬间浮现在四人脑海,让他们脊背发凉。
“你把他们的意识和灵魂……囚禁在了永恒的循环里?”岚的声音冰冷。
“囚禁?”妈妈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近乎天真无邪的表情,与她眼底的深邃黑暗形成可怕的反差,“不,是‘保护’。我给予了他们最完美的‘存在’形式,免于生老病死,免于爱恨情仇。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仁慈吗?”
她的逻辑自成一体,带着一种疯狂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小铃铛呢?”望序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那个布娃娃,也是你的‘孩子’?”
提到小铃铛,妈妈脸上那完美的温柔面具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虽然瞬间修复,但那一闪而逝的冰冷足以让人冻结。
“小铃铛……她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妈妈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上了锋利的边缘,“她继承了我对‘变化’的一丝……不该有的渴望。她试图破坏我给孩子们创造的完美世界。所以,我不得不把她‘分开’了。白天,她是完美的村民小铃铛;晚上,她那点可怜的叛逆,就只能寄托在一个破布娃娃里,苟延残喘。”
她看着望序,黑暗的眼眸深不见底:“就像你,孩子。你身上……有某种让我很不舒服的气息。一种……想要质疑、想要打破一切的‘叛逆’。”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直视望序体内那颗缓缓搏动的“叛逆之心”。
望序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压下,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强撑着与那双黑暗之眼对视,没有退缩。
“你们拿到了我的小沙漏。”“妈妈”的目光转向被望序紧紧握在手中的沙漏钥匙,那柔和的白光在这纯白空间里显得格外醒目,“那是‘流逝’的象征,是‘不确定’的源头。把它给我,孩子们。它不属于这里,它会破坏这里的‘完美’。”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顺从。
“把它给你,”望序强迫自己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在对抗千钧重压,“然后呢?我们也变成外面那些‘开心’的村民之一?变成你花园里的‘肥料’?”
妈妈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那完美的面容冷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整个纯白空间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连那红茶的香气都仿佛凝固了。
“看来,你们和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无法理解妈妈的苦心。”她缓缓站起身,白色的长裙无风自动,“既然温柔的邀请无效……”
她抬起一只手,掌心对着他们。
“……那就只能,让你们亲身感受一下,‘永恒’的滋味了。”
纯白的世界开始扭曲。
周围的白色不再是平整的,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如同巨大的、没有五官的白色蠕虫,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脚下的地面变得柔软、粘稠,仿佛要将他们吞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如同腐败的蜜糖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思维开始变得迟缓,仿佛要被同化成这纯白背景的一部分。何初惊恐地发现,自己拿着跳跳糖的手,指尖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抵抗是徒劳的。”“妈妈”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带着回响,“在这里,我的意志,即是规则。放弃吧,融入这永恒的宁静……”
岚的精神壁垒瞬间展开,但在那蠕动的白色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迅速消融。白晓的治疗法术如同石沉大海,无法驱散那逐渐侵蚀身体的诡异力量。何初慌乱中想撕开一包跳跳糖,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慢得像是在播放慢镜头。
望序感到那冰冷的、同化的力量正在试图冻结她的心脏,侵蚀她的“叛逆之心”。她咬紧牙关,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到蔷薇刺剑中,试图再次发动“规则质疑”。
“质疑……这虚假的永恒!质疑……这剥夺一切的‘仁慈’!”
剑身发出微弱的嗡鸣,但与这片浩瀚的、代表“绝对静止”的纯白规则相比,她的质疑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白色的“墙壁”越来越近,那甜腻的香气几乎令人窒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被同化,成为这永恒寂静的一部分?
就在望序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视野被纯白彻底占据的刹那——
她怀中,那枚希让给予的【暗影眷顾发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冰刺般的触感!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极致“混沌”与“否定”气息的规则力量,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火星,以发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力量与这片纯白的、代表“绝对秩序”与“永恒静止”的空间,发生了最根本的、如同水与火般的冲突!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雪!
逼近的白色“蠕虫”发出无声的尖啸,剧烈地扭曲、后退!那甜腻的香气被一股冰冷的、带着星辰尘埃气息的虚无感驱散!侵蚀他们身体的同化力量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妈妈”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不再是温柔的语调,而是一声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低吼:
“混沌?!不可能!这里是我的领域!你怎么可能……”
她黑暗的双眸死死盯住望序头发上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黑色发夹,仿佛看到了某种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极度危险的存在。
望序猛地喘过气来,心脏因为劫后余生而剧烈跳动。她明白了,是希让!她留下的发夹,不仅仅是隐匿道具,更是一道保险,一道蕴含着祂本源力量的、针对这种极端“秩序”环境的反制措施!
“看来……”望序抬起头,紫色的猫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她举起手中的蔷薇刺剑,剑尖直指那因混沌力量出现而略显失措的“妈妈”,“你的‘绝对规则’,也并非无懈可击。”
她感受着发夹传来的、与希让同源的冰冷力量,体内那濒临熄灭的“叛逆之心”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姐妹们,”望序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家伙怕‘混沌’!怕‘不确定’!何初!把你的‘存货’都拿出来!给这位‘妈妈’……好好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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