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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盼夏很遗憾,肉到口中,最后还是没咬到。
干柴烈火的边缘,有人悬崖勒马,喘息着用被子将她一把裹住,团成了蝉蛹,只是紧抱住。
她挣扎半晌无果,只好退而求其次。
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要一点一点破,肉要一口一口吃。
大概是跟她“斗法”斗了一个多小时,彻底安静下去后他便躺在她身侧慢慢睡着了。
睡得不算安逸,眉头紧皱,好像在睡梦里依旧思考着无解的哲学伦理问题。
自做了妈妈后,盼夏的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听到了门外宝宝无助地喊着“妈咪”,盼夏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角,挪开压在被子上的胳膊,将被子反盖在温弘阔身上,掖好被角,轻轻下床,穿鞋小心地走出了门。
宝宝正站在楼梯上啜泣着,保姆阿姨见到盼夏出来,很抱歉地道:[对不起,夏,Scarlett突然醒了,很着急地找你……]
[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我带她睡。]
盼夏给宝宝擦干净眼泪,抱着她走回了二楼的主卧,“怎么这么黏人呀?以后去了幼儿园,没有妈妈在身边怎么办?”
小红豆嘴巴一扁,又想哭了,“不要幼儿园!”
“哎哟哟,这委屈的。”盼夏轻轻拍了拍宝宝后背,道,“妈妈要先去洗澡换个睡衣了,你先自己睡好不好?”
宝宝委屈的脸颊贴着她,“我要看着妈咪。”
“那妈妈不关外面的门,好不好?不洗澡脏脏的,妈妈就不能陪宝宝睡觉了。”
小红豆抽了抽鼻子,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那妈咪去洗澡澡吧……”
盼夏这才放下宝宝,拿了睡衣进浴室沐浴。
她只关了内侧的磨砂玻璃门,让宝宝能看到她的影子。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洗头时,她抓着泡沫,想着想着,无端笑了一下。
真奇怪,想到那个人就躺在楼下,她心情前所未有地明媚愉快,这种愉快,好像比赚了一笔大钱时转瞬即逝的快意更强烈、漫长。
第二天,温弘阔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头有几分昏沉的重,摁压着太阳穴坐起身,在看到陌生的房间布置时怔了一怔。
随即,他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切。
身体顿时僵成了石块。
昨晚……她喝多了。
他明明应该制止那一切,却昏了头的……
温弘阔捏紧了额头,想挖个地洞跳进去把自己埋了。
她不在。
应该是早就醒了,一早就仓促地离开了房间。
她的失控尚且能说是因为酒精造成的认识失调,可他呢?他能用什么理由来解释昨晚无可挽回的错误?
那扇一直安静着的门响动了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盼夏抬眼看去,打了个招呼:“你醒了。”
“我……”他声音干涩,“我昨晚……”
“我看你昨晚困了,就安排你在客房睡了,休息得怎么样?”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温弘阔理智上清楚这是最好的,可心却还是无端抽痛,他声音低沉:“挺好的……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我先走了。”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盼夏伸手点了一下放在沙发上的一套衣服,“你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先来吃早餐吧。”
温弘阔沉默无言。
静了一会儿,他拿起那套衣服,走回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男人重新走了出来,头发还带着湿意,换了一件针织立领开衫,一条黑色休闲裤,他很适合这样居家又休闲的穿着,成熟、英俊又温润。
盼夏满意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先坐,早餐有点凉了,我让阿姨重新热一下。”
温弘阔打量过房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子里多了一些人。
昨天看到的那个外籍保姆不在,或许是还在楼上带宝宝,一楼多了一个正在做清洁的阿姨和一个正在厨房忙碌的阿姨。
透过整面的大落地窗,他看见外面也多了几个人,一个穿着工装正在修剪草木的花匠,还有一男一女两个……
温弘阔出声问:“那两位,是你朋友?”
盼夏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哦,是我请的安保,毕竟刚搬来这里,不熟悉周边情况,我有时要出门,只有宝宝在家也不放心,请安保看着放心一些。”她又道,“放心,他们有轮班的,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执勤。”
安保执勤?
现在的社会环境,也还没有这么恶劣吧?
不知想到什么,温弘阔忽然转头看她,语气急促了几分,“国外是不是很乱?你有没有受过什么危险?”
盼夏慢半拍才接上他的脑回路,忍不住笑了,“你在想什么啊?英国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乱,至多是有点小偷小摸……”打住,盼夏再解释道,“这里就我和宝宝住,孤儿寡母的,又是半山腰,心里总归是不放心,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可以让安保撤了。”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温弘阔这才放下提起的心。
国际新闻上总看见国外哪哪有抗议活动,哪哪有枪击,哪哪又有入室抢劫,不免让他有些神经过敏。
心落下来,有些话又开始在舌尖打转。
昨晚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当时周边人太多,没机会多谈,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了,温弘阔犹豫着问:“你以后是打算在国内常住了吗?那你和你……丈夫,是他搬到国内来,还是……”
阿姨将热好的早餐重新端上来了。
盼夏调整着餐垫,语气泛泛,“你怎么总提他?”
“抱歉。”
他道歉倒是道得很快,但“好奇心”一点不减,坚持问完,“是他搬到国内来,还是你们暂时两地分居?”
盼夏知道他问的是谁,不仅没有多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语气平平地回答:“他是个摄影师,要去世界各地采风,我们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神色沉了下去,“那这些年你们就一直分居?一直是你一个人照顾孩子?”
她抬眼看他,似笑非笑,“怎么?替我打抱不平?”
他喉结动了动,一时发堵,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有身份替她打抱不平,一切都是她甘愿的选择,他早已吃过自以为是的苦头,如今杯弓蛇影,又怎么还敢对她的事情置喙半个字?
……他只是心疼。
无可遏制地心疼。
重逢后,他便发觉了她与过去的不同,像焊起了一层铜墙铁壁,那坚壁内保护着她和她的宝宝。
都说为母则刚,可没有母亲是一夜之间变得刀枪不入的。
昨晚,她忘记了母亲的身份,忘了他们分开的一切,委屈地趴在他怀里撒娇,是否代表着,她内心深处最依恋的人,依然是他?
他不敢肖想这么美好的揣测,怕又是他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他只能将这一切欢喜与苦涩暗暗咀嚼。
早餐很丰盛,中西餐结合,有粥,有面包,有沙拉和水果。
她已经吃过了,此刻支着下颚,沉静地看着立起的平板,手指不时划拉一下,看起来是在看什么文章或者报告。
“你今天……要出门吗?”
“暂时不用。”她回答。
温弘阔点点头,他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道:“谢谢招待,时间不早了,我……”
“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之前刚住完院又回去工作,眼下都发青。早上你手机有电话,是你公司打来的,我给你请了假,不用着急去上班。”
温弘阔这时才想起一件事,“我手机在你那吗?”
盼夏指了下电视柜位置,“那边,帮你充上电了。”
“谢谢。”
他走去拿起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
他今早原本是有一个会议的,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但这不能怪她,是他起晚了,她只是心细,想让他多睡会儿。
温弘阔回了个电话给秘书,交代了早上会议原本该讲的一些工作,也不好拂了盼夏的好意,便和秘书道自己下午再去公司。
盼夏自然听见了他的谈话声,在他挂了电话后,她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温弘阔不好在她这一而再混饭,找了个理由想告辞,“我还有一些文件放在家里,下午得带去公司,就不久留了。”
“什么文件?放在家里哪里?我叫司机帮你送去公司。”
“不用了,我……”
“上次就说要好好请你吃一顿饭,结果那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我应该向你道歉的,吃了中饭再走吧,中午你点菜。”
她仰着脸,阳光洒落在她脸颊上,剔透的肌肤、褐色的眼眸,看起来都那样美好,美好得让他甚至难以开口拒绝。
最后一次,他在心里默默立下坚碑,这是最后一次放任越界……
“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他缓声回答。
见他妥协,盼夏眉眼弯弯地笑了,“好,那就按我的想法来点菜了。”
午餐很丰盛,加上宝宝也就三个人,但做了近十道菜,光是汤就有三道。
每道菜都是养胃的,除了一些放了补品的,大多的菜清淡得连宝宝都能吃。
温弘阔发现,每次吃饭,她都不假人手,一口一口亲自喂宝宝吃完了,等保姆阿姨把宝宝抱去玩,她才端起碗吃自己的,然而这时,菜都已经有些微凉了。
他不由又厌恶起了宝宝那个仿佛全然不存在的“爸爸”。
他怎么能彻底抛下她们母女?将一切责任推给她,只顾自己纵情耽乐?
他真的爱盼夏吗?还是只是一时激情?
可这些问题,他无法问出口。
他依然没有立场,也依然无法插手进她的生活。
午饭后,他准备要走,盼夏又叫他坐一坐,正是午休时间,他现在去公司也没有人上班,不如吃点水果,喝盏茶,等正中午的太阳稍稍偏一些了再走。
她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温弘阔便又在沙发上小坐了片刻,可不知道为什么,越坐越困顿,他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盼夏坐在了他身侧,温言道:“吃完饭,犯困了吧?你眯会儿吧,小睡一阵,半个小时后我叫你。”
她的话音太温柔,眉目如画般颦颦生动,温弘阔不自觉听从她温和的安抚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彻底消沉前,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手指划过了他的鼻梁和唇。
是错觉……吗?
意识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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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