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月明

　　莫月明看着宫觊和阴长明严肃的样子，笑着道：“相信我。区区问心雷，还没有豹小霸的金雷可怕。”

　　莫月明拍了拍两人的肩，走进洞穴中，坐在里面的石台上。她看向两人道：“去吧。别担心了。你们应该高兴，史上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即将诞生在清徽派。”

　　阴长明被她逗笑，纠正道：“碧玄宗紫阳真人二十岁结婴。”

　　莫月明眉眼一弯，洋洋自得道：“第二年轻也不差。”

　　阴长明和宫觊一起离开玉垒峰，来到结界处，他见宫觊把结界再次加固，问道：“师兄，你也很紧张吗？你经历过问心雷，可怕吗？”

　　宫觊望着洞穴的方向道：“月明比我坚定，她肯定不会有事。”

　　莫月明此次闭关比之前都长，一个月还未有响动。沐青枫联系不上她，传音问宫觊：“宫师兄，月明怎么了？为何不回我传音。”

　　宫觊回复道：“她在闭关。”

　　“不会是要结婴了吧。真是太巧了，大师兄也为升境闭关了，不知道他们俩谁先出关。”

　　提到沐青和，宫觊便想到素岚仙子给的灵修功法。两人都结婴了，肯定会旧事重提。一想到此，就激起近日焦躁的情绪。他忍住不耐，问道：“你找她有何事？”

　　“说与宫师兄也一样。之前月明托我打听，为何小狰兽没能化人形，蒋君怀回我了。”

　　蒋君怀先是表示了对四阶狰兽的惊讶，让沐青枫一定要为他引荐。然后说了他猜测的原因。传闻仙界中的妖兽，许多生来便会变化人形，而修真界，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妖兽到了四阶都会化形。

　　缘由有许多，主要的有两点。其一可能是修为不够，同是四阶也有踏实修炼上去的，和吸食其他妖兽妖力升上去的；其二是妖兽自身并不想化为人形，妖兽大多自傲，更喜欢自身的模样，看不上人类的皮囊。

　　沐青枫道：“蒋君怀说到时他见到小狰兽才能断定是何缘由。”

　　宫觊回复道：“了解了，等月明出关，我会转达。多谢青枫师妹帮忙问话。”

　　“动动嘴皮的事，”沐青枫道，“等月明出关回复我，再与她说也不迟。本来我们也约着，如果得空去灵泉派泡汤池，如今更要去了，还能帮月明巩固修为。”

　　“好，到时你们再沟通。”

　　切断与沐青枫的传音，宫觊第一反应是此约定是否包含沐青和。他吐出一口闷气，望着玉垒峰的方向，自语道：“当时我闭关用了两个月，不急，不急。”

　　莫月明并不知道，宫觊为了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人前还是老样子，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宗门修缮之事，人后每日在屋中踱步，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悠闲饮茶。

　　此刻的莫月明正在参观她初步形成的识海。

　　她本以为识海是一片虚无，或是堆满了她脑中所想事物。没想到她的识海是一片火海，置身在火海中，并没有灼烧感。在一望无际的火海上屹立着一棵如千年古树粗壮的树。此树主干底部是弯曲的，慢慢地才立直向上生长。树冠层层叠叠，很是茂密。绿色的树叶，火红色的花，同时还结着青黄色的小果。

　　她走到树下，发现弯曲的地方刚好能坐上去。她坐到树干上，内观体内的金丹，上面有几道裂痕，但是还没有要碎开的意思。

　　莫月明抬头看到青黄色的小果，不知为何看上去特别可口。她抬起手隔空取下一颗，自语道：“意识里的东西，应是不脏的吧。”说着，便拿起小果咬上一口。果真甘甜。

　　“咔嚓——”

　　吃完一颗无核小果，耳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左右张望一圈，并无屏障之类的东西。难道幻听了？坐在树干上，除了观火，没有其他事可干，她抬手又取下一颗小果开吃。

　　“咔嚓——”

　　又是一声传来。莫月明心有所感，内观体内金丹，比刚才多出两道裂痕。她干了什么？就吃了两个果子。她闭关这么久无用，就吃了两颗识海中的果子，金丹就有反应了？

　　不确定，就再论证一次。

　　这次她特地选了一颗大一点的果子，将将吃完，她就听到“啪嗒”一声。金丹外壳脱落了一小块。

　　莫月明没有急着再吃果子，而是盘腿闭眼分析其中缘由。她保持闭眼凝神状态，搭在膝盖上的手翻转，手掌向上摊开，催动灵力，让两颗小果落在左右掌心。

　　她运行功法想要吸纳灵气，手中的小果化为灵力钻入她的身体里。和她猜想的没错，这识海中结的小果，是她体内深处储藏的灵力。

　　随着她不停运功，树上的小果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她手心，然后化作灵力进入她体内。灵力的不断增多，金丹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轰隆——”

　　劫雷来了！

　　碎丹成婴，和结丹时一样，会有九道蓝色天雷为其淬炼灵脉。经历过一次的事并不可怕，结婴的难点在，它多了一道黑色的问心雷。问心累劈下后会将你带入你内心最恐惧或是执念最深的幻境中，只有摆脱幻境，才算真正的结婴成功。

　　“轰——”

　　九道天雷落下，莫月明体内灵脉没有金丹时的撕裂痛感，反而有种饥饿感。树上的小果似有所感，继续掉落，不断充盈着她的灵脉。

　　莫月明所在山洞的半空中，灰白的劫云在不断的凝集膨胀，让人一看便知，它在酝酿一次猛烈的攻击。

　　“师兄，九道天雷落下，月明无事。只剩问心雷了。”

　　阴长明和宫觊站在竹筏飞舟上，飘在离山洞三十丈的半空中。透过洞口，他们能清晰观察到莫月明此时的状态。

　　宫觊微微点了点头道：“两个月了，就快过去了。”

　　五百里外的乾元门。

　　郭孝通领着钟邈走出外事堂，正准备回飞来峰，看到天空中有异象。顺着方位看去，道：“是木枥山方向。”他展开神识探去，竟探查不进去。想来是无妄真人布下的结界，让他无法窥视。

　　郭孝通望着空中的劫云道：“问心雷！长明那小子刚结丹，月明就要突破元婴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

　　钟邈看不到郭孝通那么真切，但也能看出有人即将应劫。他道：“月明师妹才二十二岁，岂不是继紫阳真人后，最年轻的元婴修士。”

　　“不，月明比紫阳真人更厉害。你不要忘了，她才开始修炼几个月。”郭孝通打趣道：“阿邈，月明我们就不比了。你长明师弟这两个月进步也十分迅速，你可当心别被他超过了。”

　　钟邈笑着道：“我们谁厉害都是您的徒儿。”

　　“那可不是。”郭孝通望着木枥山的方向，心中默念：净秋师姐，你的女儿很厉害。肯定能重振清徽派。

　　感应到问心雷即将劈下，莫月明睁开双眼，抬头向上望着，喊道：“来吧！我看你给我看何幻象。”

　　“轰——轰——”

　　一道黑色雷电带着回音朝莫月明劈去。

　　“月明，你傻愣着干嘛。快过来，让娘亲看看你没事吧。”

　　莫月明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她和莫净秋的小院中。不是她和余芝芝住的破烂小院，这里的一切如她小时候记忆中一般，没有被毁坏。敞开的屋门，让她看到莫净秋的兵器架上依然摆满了各种兵器。

　　而眼前的莫净秋，穿着一身水色长袍，仍能感受到她的飒爽英姿，那么的风华绝代。

　　“娘亲。”莫月明的脚步无法挪动。她明知道这是幻象，但她还是想再多待上一会儿，想再近距离的看一看娘亲的笑容。

　　见莫月明不动，莫净秋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得意道：“你这样，我可不好意思出去说，我女儿是继紫阳真人之后，最年轻的元婴修士。”

　　“净秋师姐，月明是不是结婴成功了！”阴香君踏着喜悦的步伐走了进来。

　　“香君，你过来看。月明估计高兴傻了。”莫净秋冲着阴香君招手道。

　　莫月明转头看着剑不离手的阴香君，轻声唤道：“小姨。”

　　“诶！”阴香君笑着道，“我们月明还认识人，才没傻呢。若是我家那笨儿子，有月明这么上进，我得笑傻了。”

　　“长明怎么了！长明那么用心的炼器，帮宗门省下多少灵石。一得空，还不忘记练剑。这么乖的孩子，你就知足吧。”莫净秋说着抬起右手，用食指戳了戳阴香君的额头。

　　“是，是。月明和长明都好，我们清徽派后继有人了。”阴香君揉了揉被莫净秋戳了一下的额头。莫净秋没给她戳红，她自己反给揉出了红印。

　　莫月明看到阴香君光滑的手背后面，是练剑布满手茧的指腹与掌心。她哽咽道：“小姨，有我和长明在，一定会把清徽派发扬光大。你和娘亲可以放心的多休息，我们在山上种满花，除了修炼，还可以享受大好时光。”

　　“好，你和长明管理宗门事务。我和净秋师姐下山去云游，去行侠仗义。”

　　莫净秋颔首道：“这个好，我们把大师兄绑回来，让他镇守宗门。我们两姐妹踏遍四域，到处玩去。”

　　“还有魔域，我还没去过。师姐，你给幽皇尊主招呼一声，我们去看看魔将们是不是都是青面獠牙。”

　　莫月明抬起手，想要去牵住二人的手。她手腕上的清心铃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这是幻象。

　　这可恶的幻象勘破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但是，仇人还等着她去杀！

　　她不能，也无法沉溺在虚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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