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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
会场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些宾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然而,更多的目光,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占有欲。
在这里,道德与法律的界限早已被金钱和特权彻底碾碎。
钱百万对台下的反应十分满意,他继续用充满蛊惑的声音介绍道:
“诸位不必惊慌,也不必感到不适。这并非杀戮,而是升华!”
他张开双臂。
“认识一下我们今晚的第一位贡献者,”
他指向那枚大脑,语气平静得像在介绍一瓶珍藏美酒。
“一位年轻的数学天才,李默。”
“他曾是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牌得主,被誉为逻辑与智慧的化身,未来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缓缓道:“可惜,天妒英才,一场意外的事故,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但我们,将他最宝贵的一部分,这蕴含着无尽智慧火花的源泉,完美地保存了下来。”
“我们采用了最尖端的急冻技术,确保其神经活性与智慧风味在最巅峰的状态被定格。”
“再辅以四十九种名贵香料和稀有菌类慢煨……”
“它将为我们带来,智慧的滋味!”
侍者们开始行动。
他们用特制的精致的银质工具,小心翼翼地从那水晶容器中取出极小的一部分脑组织,置于温润的白玉小碟中。
淋上琥珀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酱汁,然后恭敬地送到每一位宾客面前。
碟中之物,不过指甲盖大小,色泽灰白,与精致器皿形成骇人对比。
一些宾客的手在颤抖,眼神挣扎。
但最终,他们拿起小巧的银勺,闭上眼睛,或是互相壮胆似的对视一眼,然后将那小块物品送入口中。
咀嚼声很轻,但在死寂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有人眉头紧锁,有人面露异色,似乎在努力品味那传说中的智慧到底是什么味道。
“感觉如何?”
钱百万笑着问道,像个期待好评的主厨。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学者模样的男人,擦了擦嘴角,沉吟道:
“口感很独特,细腻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味道层次复杂,似乎带着点回甘。”
他的评价引来几声附和,仿佛他们真的在品鉴什么绝世美味。
……
后厨,冰冷的白炽灯下,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寒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福尔马林和昂贵香料混合的诡异气味。
年轻的帮厨阿明脸色惨白,手里捧着一个白玉小碟,里面盛放着刚从水晶容器中取出的、淋了酱汁的脑组织碎片。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碟子。
“师……师傅,”
他声音发颤,看向正在一旁面无表情擦拭刀具的主厨“庖丁”。
“这……这真的是……人……人脑?”
庖丁本名希柏,本来是国际著名五星级厨师,但是来这里的一天赚到的钱,抵得上在外面一年的工资。
他头也没抬,继续用软布擦拭着一把薄如柳叶的尖刀,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在这里,只有食材,没有人。端上去。”
“可……可是……”
阿明看着碟子里那灰白色的组织,胃里一阵翻涌。
“那是……那是个天才啊!我……我妹妹还买过他编的参考书……”
“那又怎样?”
希柏终于停下动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在这里,他只是一道菜。端上去,别让客人等。
还是说,你想跟他一样,变成食材?”
阿明浑身一激灵,不敢再多言,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碟子放在侍者手中的托盘上。
侍者面无表情地端起,转身走向宴会厅。
阿明站在角落,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他看着台面上那些被分解的食材,想到宴会厅里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正在咀嚼、品味……
他猛地捂住嘴,冲向后门。
后门外是条狭窄昏暗的巷子。
阿明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过了一会儿,希柏的声音从门内冷冷传来:“吐完了就滚回来。还有菜要准备。”
阿明用袖子擦掉眼泪和嘴角的污渍,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垃圾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踏进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但为了钱,为了生存,他只能继续下去。
他回到后厨,看到希柏正在检查一个更大的、冒着寒气的密封箱。
箱体上同样没有任何标识。
“师傅,这……这是什么?”
阿明声音还有些沙哑。
希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今晚的压轴,中秋夜宴的最后一道珍馐。
钱老板花了天价,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的活体鲜取,据说,能让人尝到青春的味道。”
……
就在饕餮阁内进行着这场恶魔的盛宴时,城市的另一端,一个普通的老旧居民楼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默的母亲,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对着电话泣不成声:
“王警官,求求你们,再找找我家小默吧!”
“他那么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这么久……”
“他实验室的同学都说,他那天晚上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电话那头,是市局值班室的王成刚。
也是大家口中的老王。
他听着李母绝望的哭诉,眉头紧锁,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安抚:“李女士,您别急,我们都记着呢。”
“失踪人口档案一直在,有任何线索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跟进。”
“只是……您也知道,每天各种案子太多了,警力实在有限……”
他说的也是实情。
李默失踪案,像许多其他悬而未决的案件一样,被归入了厚厚的卷宗里。
没有明确的暴力痕迹,没有勒索信息,就像一个水滴融入了大海,搜寻工作困难重重,进展缓慢。
王成刚能做的,也只是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
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对旁边同样在值班、刚处理完一起邻里纠纷回来的年轻同事抱怨道:
“唉,又是那个失踪的天才大学生的母亲。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感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年轻警察小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谁说不是呢。”
“最近这类莫名其妙的失踪案好像多了几起,还有个年轻的钢琴家,也找不着了。”
“家属都快急疯了,可我们……唉。”
他摇摇头,拿起桌上的泡面,“先填饱肚子吧,明天还得继续。”
小孙的泡面刚泡上,还没来得及掀开盖子,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阵微凉的夜风随之卷入,带着室外清冷的气息,冲淡了些许房间里的泡面味和疲惫感。
众人下意识抬头。
那人依旧穿着那身熨帖的浅灰色衬衫,外面套着深色外套,脸色在值班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日更加缺乏血色,带着一种伤后初愈的清癯。
“老陈?”王成刚有些意外,站起身,“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小孙也赶紧放下泡面,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陈法医。”
陈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们。
他的目光落在老王面前那部刚刚挂断的电话上,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刚才是李默家属的电话?”
王成刚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是啊,那孩子母亲,天天打,听着真是……唉。”
他指了指桌上堆积的卷宗。
“一点线索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
“还有那个钢琴家,也是差不多情况,家属都快急疯了。”
陈璟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的目光在那叠文件上停留了几秒。
值班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孙那边泡面碗里隐约传来热水浸泡面饼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
王成刚看着陈璟这副模样,习惯性地想再吐槽几句办案的艰难和无力,但话到嘴边,看着陈璟那看不出情绪的侧脸,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陈璟外表温和,其实性子冷,不爱掺和这些闲事,能过来问一句已经算是难得了。
“唉,都是麻烦事儿。”
王成刚最终只是又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陈璟收回目光,视线掠过老王疲惫的脸,又扫过旁边年轻警察小孙面前那碗已经开始散发出浓郁调味料香气的泡面。
“苏雨晴,”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那个钢琴家,是叫这个名字?”
小孙连忙点头:“对,档案上是这么写的,苏雨晴,女,二十五岁,在国际上拿过奖的。”
陈璟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告辞,只是转身,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值班室,轻轻带上了门。
值班室里重新只剩下老王和小孙,以及那碗越来越浓郁的泡面香气。
王成刚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摇了摇头,对年轻同事嘀咕了一句:“陈法医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失踪案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孙掀开泡面盖子,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他的镜片。
“可能就是随口一问吧。”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叉子。
门外,走廊的灯光将陈璟的背影拉得细长。
【叮咚!七宗罪审判继续!】
【目标:暴食者,恶魔别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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