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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院里的大人们算是不得安宁了。砚书带着熊齐,今天找些干草,想学着炊事班的人生火;明天又去拔院子里的花草,说是要“种药材”……
最让大人们头疼的是,砚书竟然对火柴产生了兴趣。起初是看炊事班的李叔生火做饭,划着火柴的瞬间,火苗“噌”地一下冒出来,她觉得好玩极了,天天跑去炊事班门口看。后来,她趁李叔不注意,偷偷从灶台上藏了一盒火柴,揣在兜里,带着熊齐在后院的空地上点火玩。
他们把干草堆在一起,用火柴点燃,看着火苗烧起来,觉得特别有意思。幸好那天李叔路过后院,看见火光赶紧跑过去把火扑灭了,否则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秦章丘得知这件事时,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一听女儿竟然玩火,顿时火冒三丈,快步跑回家,把砚书从屋里拎出来,按在腿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屁股。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怒,手上的力道比以往重了不少。砚书这次终于知道怕了,哭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爹我错了”。
玉园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哭得可怜,心里疼得不行,可她也知道这次不能护着,玩火太危险了,必须让孩子记住教训。等秦章丘消了气,把砚书放下来,玉园才走过去,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砚书,不是爹娘要打你,玩火会烧房子的,知不知道?要是房子烧了,咱们就没地方住了,你喜欢的小玩具、枣糕,也都会被烧掉。”
砚书趴在玉园怀里,抽抽搭搭地说:“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还觉得隐隐作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玩火了。
经过这次教训,砚书确实收敛了不少,至少不再干那些危险的事了。但她那股调皮劲儿却没减,只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她开始带着大院里的孩子们玩打仗游戏,自己当司令,让熊齐当副司令,其他孩子当士兵。赵云家的双胞胎大双和小双,如今已经能跑能跳,口齿也清晰了不少,成了砚书最忠实的小尾巴。只要砚书在院子里喊一声“集合”,两个小家伙必定是第一个摇摇晃晃冲过来的,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打仗!大双/小双来!”
玩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一左一右地紧紧跟在砚书身后,砚书冲锋,他俩就跟着跑;砚书蹲下隐蔽,他俩也有样学样地趴下,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敌方”。
有一次“战斗”激烈,小双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瘪着嘴要哭,砚书赶紧跑过去,像个小大人似的把他抱起来,对着伤口吹了吹:“不疼不疼,姐姐吹吹就好了。”小双最是喜欢砚书姐姐,一听她的话,把眼泪憋了回去,搂着砚书的脖子不撒手。
不过小双也不例外,这两个小家伙黏砚书黏得紧,有时候连李晓玲都叫不走,非得砚书发话才肯回家。
她还组织大家在院子里挖“陷阱”。有一次,通讯员王叔叔没注意,差点掉进陷阱里,幸好他反应快,才没摔着。王叔叔不仅没生气,还笑着说:“砚书这丫头,脑子还真灵活。”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偷偷骑走了炊事班养的老山羊。那老山羊性子温顺,平时就在后院吃草,砚书觉得它长得壮实,就想训练它当战马。她拉着山羊的缰绳,想让它跑起来,可老山羊慢悠悠的,根本不听她的指挥。最后,她干脆爬上山羊的背,想骑着它走,结果刚爬上去,老山羊就“咩”地叫了一声,往前跑了两步,把她摔了下来。幸好地上是草地,没摔疼,可老山羊却吓得跑回了后院,再也不肯让她靠近。
大双小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等砚书爬起来,两个小家伙立刻跑过去,一个帮她拍身上的草屑,一个学着她的样子想去拽山羊尾巴,被砚书赶紧拦住了。
熊齐永远是砚书的头号跟班,不管砚书想干什么,他都跟着,砚书说东,他绝不往西,砚书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熊安经常被自家这个熊孩子气得跳脚,常常抓住自家的小胖子,捏着他的鼻子问:“你小子,在家里不是挺乖的吗?怎么一跟砚书在一块儿,就净干些胡闹的事?她让你跳河你跳不跳?”
熊齐不服气的抬头:“砚书姐才不会让我跳河呢,砚书姐好,爹坏!”
他说得没错,砚书虽然调皮,却很有分寸。她从不带孩子们去危险的地方;也不会真的伤害别人;挖陷阱时,也会在旁边做个小标记,防止不知情的大人掉进去。对黏人的大双小双,她更是格外照顾,从不会带他们去爬高或者靠近水边。
相反,要是大院里有哪个孩子被欺负了,砚书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
最近,大院里新来的一个小男孩,叫小木,因为长得瘦小,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欺负,不仅抢走了他的弹弓,还把他推倒在地上。
砚书正好路过,看见这一幕,顿时生气地跑了过去,挡在小木面前:“你们干什么?不许欺负人!”
那几个大孩子比砚书大一两岁,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孩说:“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开!”
“就关我的事!”砚书毫不示弱,“把弹弓还给小木,不然我就去告诉你们爹娘!”
高个子男孩不屑地笑了笑:“你去告啊,我才不怕!”说着,还想推砚书一把。
砚书反应快,往旁边躲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高个子男孩的胳膊,使劲往后拽。她虽然年纪小,力气却不小,高个子男孩没防备,差点被她拽倒。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围了上来,想帮高个子男孩。
就在这时,熊齐跑了过来。他看见砚书被围,立刻像头小老虎似的冲过去,抱住高个子男孩的腿使劲往后拉:“不许欺负砚书姐!”跟在他们身后的大双小双也学着熊齐的样子,跑过去一人抱住一条腿,嘴里喊着:“坏!打姐姐!坏!”
高个子男孩被三个孩子缠住,行动不便,回头瞪着他们。砚书趁势往前迈了一步,指着高个子男孩手里的弹弓:“把弹弓还给小木,不然我现在就去喊我爸爸过来,让他狠狠揍你的屁股,揍的你屁股肿肿的只能趴着睡!”
高个子男孩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把弹弓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算你们厉害!”说完就带着其他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见他们走远,砚书才松了口气,转身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小木,把弹弓捡起来递给他:“别怕,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小木攥着弹弓,眼眶红红的,小声说:“谢谢砚书姐。”
熊齐也凑过来,拍了拍小木的肩膀:“以后我跟砚书姐罩着你!”大双小双也忙不迭地点头,奶声奶气地重复:“罩着你!”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秦章丘耳朵里。那天晚上,他没像往常一样因为砚书调皮而批评她,反而坐在桌边,看着正在扒饭的女儿,忽然开口问:“今天是不是帮其他小朋友赶走欺负他的孩子了?”
砚书嘴里塞满了饭,抬起头点点头,含糊地说:“他们抢小木的弹弓,还推他。”
秦章丘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比平时温和了不少:“保护弱小是对的,这点爹不怪你。但下次遇到这种事,别自己硬拼,先去叫大人,知道吗?万一你也被欺负了怎么办?”
砚书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吃饭,心里却悄悄觉得,今天的爹好像没那么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砚书还是大院里最能折腾的孩子,却也渐渐成了孩子们心里的“小靠山”。谁家孩子丢了玩具,她准能帮忙找回来;哪个孩子被欺负了,只要喊一声“砚书姐”,她准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而大双小双,几乎长在了秦章丘家里,除了晚上睡觉,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砚书。两个孩子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娘”,而是“姐姐”,为此赵云没少酸溜溜地跟李晓玲抱怨,说自家儿子快成老秦家的了。李晓玲却看得很开,笑道:“孩子们感情好是福气,你看砚书把他们带得多好。”
玉园常常站在屋门口,看着女儿带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疯跑,身后永远跟着几个甩不掉的小豆丁。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笑声像银铃似的飘得很远。
傍晚整理旧物时,玉园翻出了砚书刚出生时穿的小衣裳,那衣裳小得可怜,现在的砚书连胳膊都伸不进去。她拿着衣裳,忽然想起远在老家的公婆,要是他们能看见现在的砚书,看见这个晒得黑黑的、爱闯祸却又善良勇敢的小丫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夏日的傍晚总是格外热闹。吃完晚饭,大院里的孩子们会凑在一起玩捉迷藏,砚书永远是藏得最隐蔽的那个。而熊齐,永远是第一个找到砚书的人。大双小双则因为年纪小,总是跟着砚书一起藏,三个人挤在树洞或者杂物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被熊齐找到,才会爆发出咯咯的笑声。
捉迷藏结束后,砚书和熊齐照例坐在大院门口的石阶上分享水果糖。大双小双一左一右地靠在砚书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糖。
熊齐舔了舔嘴唇,忽然问:“砚书姐,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呀?”
砚书晃着两条搭在石阶上的小短腿,抬头看着天上的晚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像我爹一样当兵!当最厉害的兵!以后保护大院里的人,还要保护爹娘!”她说着,伸手搂住身边的大双小双,“也保护你们!”
熊齐眼睛一亮,立刻用力点头:“那我以后就给你当兵!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砚书皱了皱眉,嫌弃地撇嘴:“才不要你当普通的兵,你要当我的警卫员,到时候还是跟着我!”
“好!警卫员就警卫员!”熊齐一点也不介意,立刻答应下来,还伸出小拇指,“咱们拉钩!”
砚书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两个人一起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双小双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跟着嚷嚷:“当兵!跟姐姐!”小双更是直接抱住砚书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小双也给姐姐当兵!不回家!”
砚书被逗笑了,拿出哥哥姐姐的派头,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好,都收!以后都跟着我!”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空从橘红变成了深蓝,远处传来玉园和李晓玲呼唤他们回家的声音。砚书和熊齐赶紧从石阶上跳下来,砚书一手牵起一个弟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两个小家伙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熊齐,又抬头看看砚书,小脸上满是依恋。
玉园和李晓玲站在各自家门口,看着孩子们回来。李晓玲接过儿子,笑着对玉园说:“这俩小子,都快不认我这个娘了,就认他们砚书姐姐。”
玉园也笑,看着女儿在灯光下明亮的小脸,心里软成一片。
在赵云家里,晚饭桌上一反常态地有些安静。大双小双并排坐在小凳子上,握着各自的小勺子,却不像往常那样急着去舀碗里的鸡蛋羹,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在互相鼓劲。
赵云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俩儿子觉得奇怪:“怎么了这是?今天的鸡蛋羹不香?”
李晓玲也摸了摸小双的额头:“是不是玩累了?”
小双抬起头,小脸绷得严肃,奶声奶气地宣布:“爹,娘,我以后,要给砚书姐姐当兵!”
大双立刻跟着点头,声音更响亮些:“嗯!当兵!保护姐姐!打坏蛋!”
赵云和李晓玲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赵云逗他们:“哦?当兵啊?那当了兵是不是要住兵营,不能回家了?”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认真极了。小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回家!我跟姐姐住!”大双也急忙补充,小手比划着:“睡姐姐家!天天睡!姐姐讲故事!熊齐哥也睡!”在他小小的脑海里,当兵似乎就是和砚书姐姐、熊齐哥哥永远在一起玩儿。
李晓玲这下真被逗乐了,故意板起脸:“都不要爹娘了?爹娘会伤心的。”
小双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然后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李晓玲的胳膊,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安慰人的语气说:“娘……不伤心。你来……来姐姐家看我。” 那模样,仿佛只是要出门远行,而不是“抛弃”爹娘。
大双则更“务实”一些,指着桌上的菜:“娘,你把好吃的,端去。我们一起吃。”
赵云看着两个儿子一本正经地规划着“投奔”砚书的生活,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放下筷子,对着李晓玲摇头叹气:“完了完了,我看咱们这俩儿子,心早就飞到老秦家,成了人家的了。这养了跟没养一样。”
李晓玲笑着给孩子们碗里添上鸡蛋羹,对赵云说:“你呀,就别酸了。孩子们这是跟砚书亲,是好事。你看砚书把他们带得多好,摔了都不哭。”
话虽如此,看着两个小家伙因为想到要去给砚书姐姐“当兵”而兴奋得开始大口吃饭的样子,赵云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对着窗外秦章丘家的方向,半真半假地嘟囔了一句:“好你个老秦,你闺女这是把我俩儿子连锅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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