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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的全力支持
子书淮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默默撤掉了冰晶护盾。
赢观也面无表情地将佛珠一圈圈绕回腕上,动作看似从容,唯有他自己知道,那冰凉的珠子触及皮肤时,他指尖几不可察的僵硬。他体内为应对危机而奔腾的灵力,在魔主现身的那一刻便骤然失去了目标,空落落地在经脉中回旋,最终化作一丝无处着力的钝痛,沉入心底。他所有的准备与决意,在那绝对的力量与亲昵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注脚。
林儒生和孟鹤洲看着虞佘那炉火纯青的演技,目瞪口呆,苏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繁夜金色的瞳孔淡漠地扫过废墟中狼狈起身、脸色铁青的巫黎,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魔主威严,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祭祀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在我繁夜的眼皮底下,如此‘关照’我家孩子,都关照到家里来了?”
“繁夜!”巫黎从废墟中站起,华丽的祭祀袍破损不堪,沾满尘土,原本明媚邪气的脸此刻因羞愤和暴怒而扭曲,他死死盯着繁夜,“你!你竟敢对我出手?!”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恨意。
“想做,便做了。”繁夜淡淡开口,将巫黎方才的话语原封不动地奉还,金色的眼眸中寒光凛冽,对巫家的不满毫不掩饰,“堂堂巫家祭祀,虐杀我座下一位为魔族改革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的执事!南离城,是否该给本座一个交代?”他将“交代”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巫黎。
“我没有……”巫黎气急败坏,想要辩解自己只是试探并未下死手,但他方才那含怒一击的威力根本无法解释。
“怎么?”繁夜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向前一步,强大的魔主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压向巫黎,“她还是个孩子,一心为公,你对她有何不满,大可堂堂正正提出来。如此行径,偷袭暗算,置我魔主威严于何地?置魔族共律于何地?!”
“我……”巫黎在繁夜浩如烟海的威压下,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只能咬牙,恶狠狠地剜了还在“嘤嘤嘤”的虞佘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妥协,“……此事是我莽撞了!南离城……会赔偿虞执事的一切损失!”他知道今日绝对讨不了好,再纠缠下去只会更丢脸。
“哼!”繁夜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巫黎怨毒地最后看了虞佘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明白了,从头到尾,从李家村爆炸到传送阵布置,都是虞佘设下的局!假意离开魔族引他现身,就是为了逼他出手,好让魔主有理由名正言顺地敲诈他!他堂堂巫黎祭祀,竟被一个小辈算计得如此狼狈!他不再多言,周身空间一阵扭曲,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冲天的怨气。
“略略略~”确定巫黎真的走了,虞佘立刻收起哭脸,从繁夜身后探出头,对着巫黎消失的方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得意。
“魔主~”她立刻又变回那副委屈巴巴、惊魂未定的模样,扯着繁夜的袖子,“人家好怕怕~巫黎祭祀他走之前那眼神,好吓人!他会不会半夜来暗杀我呀?”她眨巴着大眼睛,仿佛真的被吓坏了,她眼神示意繁夜回屋里。
繁夜低头看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余光掠过赢观也身上,他冰冷威严的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俯身,动作轻柔地将虞佘打横抱起,转身走向旁边还算完好的房间,只留下一句:
“好了,戏演完了。都散了吧,让她好好休息。”
房门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轻轻关上。
院子里,死寂了几秒。
“……意思是,”林儒生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下巴差点掉地上,“巫黎这尊杀神,不仅被虞佘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还被魔主当场打飞,最后……还被她反讹了一笔巨额赔偿?!”
“这空手套白狼……零成本发家致富的道路,算是给她玩明白了!”孟鹤洲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语气充满了震撼和由衷的佩服。
“虞佘……老诈骗犯了!”木禾被七杀舔醒了,揉着剧痛的胸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咂舌不已,“还好她不坑我们,不然我们哪能玩得过她啊?”他一脸心有余悸的庆幸。
“她没有坑我们?”林儒生被木禾这天真的发言雷得外焦里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又指了指墙上的人形凹陷和满地狼藉,“我们难道不是被她强行拉上贼船的?这‘体验’还不够深刻?!”
“我是自己来的!”木禾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强调。
“……勇士!”子书淮看着木禾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扶额长叹,最终只能挤出两个字,“你才是真正的勇士!”该感叹木禾心大如斗,还是该庆幸虞佘良心未泯,没把这傻孩子拉去卖了?
“其实,在虞佘身边挺好的啊!”木禾一脸认真,开始细数,“每天有赢观也做的香喷喷的饭吃,还不用洗碗。跟着她,永远不无聊!每次出门都像开盲盒,‘体验’绝对独一无二!除了她,在谁身边能有这种……嗯……丰富多彩的生活?”
“嗷呜~”(深有同感!)七杀立刻把大脑袋凑过来,蹭着木禾,金色的竖瞳里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谁说没人能懂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木禾就能懂我!”(虽然我不是人!)它在心里补充道。
在梵天寺的清规戒律对比下,不烬城简直是天堂!虞佘会偷偷给它开小灶(虽然有时是实验品),会挠它痒痒,会铺最软的垫子给它睡……呜呜呜,感动哭了……
“额……”林儒生看着眼前这一人一兽(尤其是七杀那副“找到知音”的感动样),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仿佛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你们……是不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或者……被她的符箓炸坏了脑子?”
“哎,这种感觉,和你这种只知道练剑的木头说不明白!”木禾懒得再解释,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转身就往厨房方向走,“七杀,走,看看还有没有剩饭……”
房门在繁夜身后轻轻合拢,像是将他与她隔在了两个世界。
赢观也的目光在那扇门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漠地移开,落在庭院狼藉的某处,仿佛只是随意一瞥。然而,那幽蓝色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又迅速冻结,只剩下一片看似平静的虚无。他记得她蜷在魔主怀里的样子,那么理所当然,仿佛那是她与生俱来的港湾。
而他,连靠近都需要斟酌,连关心都显得不合时宜。一种近乎尖锐的酸楚,细细密密地啃噬着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繁夜看着院中,久久矗立的赢观也,他默默撤下房中禁制,将禁制打在院子中!以防虞佘发现!
繁夜将虞佘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动作带着与方才威严截然不同的轻柔。金色的瞳孔低垂,仔细地、几乎是逐寸地扫过她的身体……
虞佘立刻收敛了在外面的戏精模样,乖乖坐着,任由繁夜检查,猩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房外,赢观也倚靠着廊柱,阴影将他大半身形遮掩。他阖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青影!
“下次,不可再如此冒险。”繁夜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经费问题,我自有安排!”
虞佘语气异常清醒:“我知道您一直在。有您在,我才有底气设这个局……”
虞佘微微摇头,脸上戏谑的神情渐渐收敛,显露出底下罕见的凝重。她猩红的眼眸深处,仿佛萦绕着未散的惊悸,声音也低沉下来:
“魔主,不仅仅是为了魔库……我有私心。”她抬起头,直视着繁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眸,“我……时常被同一个噩梦纠缠。”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继续道:“梦里,天地失色,万物凋零。战火与混乱吞噬了一切秩序,熟悉的景象在崩塌,珍视的一切在逝去……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与虚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次醒来,那种心悸都无比真实……我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繁夜的金眸骤然一凝,周身气息变得无比严肃。他收回了为她输送魔气的手。
“梦?”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重视。
“嗯。”虞佘用力点头,小脸上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定,“一个我绝不愿见到的未来。老头,我没什么济世安民的宏愿,只想求得一方安宁,让身边之人能安稳度日,让魔族能找到一条不用浸透鲜血也能延续的道路。我不想……那个噩梦有成真的一天。所以,只要能增加一丝改变的可能,再险的路,我也要走一走,再难的事,我也要试一试。”
她扯起一个带着疲惫却异常执拗的笑容:“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稳定工作,绝不容许它毁在虚无缥缈的预言里。”
繁夜沉默地注视着她,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宽厚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落在虞佘的头顶,如同一个郑重的仪式。他低沉而缓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烙印在空气之中:
“好。丫头,你的恐惧,我知晓了。”
“从此刻起,这不再是你一人之重负。放手施为,无论前方是何等风雨,魔族疆土所在,皆是你永恒后盾。我,与你同在,直至曙光重现,噩梦永逝。”
魔主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赢观也的心上。“永恒后盾”、“与你同在”……这些词汇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勾勒出一幅他无法介入的、坚不可摧的同盟画面。
他清晰地意识到,仅仅站在她身边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不是魔族疆土,而是独属于他赢观也的力量,才能在她描绘的那片可能到来的黑暗里,为她撑起一方天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道门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连分担她的恐惧都需要靠偷听。一种前所未有的迫切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占有欲,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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