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说爱你

　　清晨五点，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其墨黑的外衣，天际边缘却已顽强地渗透出一层稀薄的、如同被水稀释过的牛奶般的鱼肚白。

　　整座城市依旧沉浸在睡梦最后的香甜与安宁之中，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模糊的清洁车作业声，更反衬出这份黎明前的静谧。

　　顾时韫却已经醒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并非因为焦虑、恐惧那种足以让人辗转反侧、冷汗淋漓的情绪，恰恰相反，他陷入了一种极其罕见的、高度清醒和冷静的状态。

　　他的大脑，仿佛一台经过最精密校准的仪器，在黑暗中无声地高速运转着，
　　反复推演、模拟着今天那个宏大舞台上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性、以及对应的每一种应对策略。

　　从发言时的语调顿挫，到问答环节可能遇到的刁钻角度，再到如何在与那些“模糊面孔”互动时保持绝对的专业与镇定……

　　所有画面，如同全息影像般在他脑海中清晰展开，又被他
　　一一拆解、分析、重组。

　　他躺在床上，能异常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平稳而有力的搏动声，
　　咚，咚，咚，如同战鼓在寂静中敲响，
　　他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混合着临战前的些微紧张与智力巅峰状态的亢奋，如同细微的电流，在他四肢百骸的血管里冷静地流淌。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打开房间里任何一盏主要光源，只借着窗外那越来越清晰的微光进行洗漱。

　　动作精准而克制，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仿佛怕惊扰了这黎明前最后的宁静，也怕打破了自己内心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朦胧与倦意。

　　他抬起湿漉漉的脸，看向镜中，水珠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

　　镜子里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如同经过打磨的黑色曜石，锐利而清明，不见丝毫混沌。

　　今天，他不能有任何失误，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

　　当他换上那套早已由专业洗衣店熨烫得一丝不苟、平整如刀锋的定制西装时
　　——深邃的灰色，既稳重内敛又不失现代的时尚感，昂贵面料本身的挺括质感，
　　在微弱光线下流淌着隐晦的光泽，完美地衬出他宽阔平直的肩线和劲瘦的腰身
　　——一种无形而彻底的角色转换，在他身上悄然完成。

　　那个习惯于待在温室里，与沉默的植物为伴、眉宇间常带着一丝与世无争的疏离感的学者顾时韫，正在缓缓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即将步入庄严肃穆的学术殿堂、准备迎接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又至关重要的挑战的顾时韫教授
　　——冷静、强大、无懈可击。

　　他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就着愈发亮堂的晨光，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他选择了最经典也最显气质的温莎结。

　　（他记得，林夕曾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看似无意地翻着杂志点评过，说他打温莎结最好看，显得脖颈线条特别修长挺拔。）

　　动作熟练，手指稳定。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的位置，确保它不会在关键时刻滑落。

　　镜中的男人，面容因为一夜未眠而略显苍白，神情严肃，薄唇紧抿，
　　但那双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一股如同深海般沉静而不可撼动的力量。

　　他看不到外界常常定义的所谓“英俊”，但他清楚地知道，
　　今天，他需要向外展现的，是绝对的专业素养、是磐石般的自信、是无可挑剔、足以应对任何审视的仪态与气场。

　　清晨六点整，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公文包里的物品：

　　演讲稿（他已熟记于心，这只是备用）、那份关键的“补充说明”打印稿、项目核心资料、以及……

　　那本至关重要的、贴满了照片和备注的“人脸识别辅助手册”。

　　确认万无一失后，他提上公文包，步履沉稳地走出了公寓门。

　　公寓楼下的空气，带着清晨特有的、沁人心脾的凉意，以及不知从哪个花坛飘来的、混合着泥土与草木苏醒过来的清新气息，吸入肺中，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没有选择自己开车，而是提前预约了一辆高端专车，以确保路线和时间绝对可控，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延误。

　　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如同沉默的卫士般，静静地在楼下等候着。

　　司机是一位看上去经验丰富、面容沉静的中年人，只是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寒暄，这正符合顾时韫此刻需要绝对安静环境以整理思绪的需求。

　　就在他拉开车门，弯腰准备上车的那个瞬间，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
　　披着晨曦的薄雾，从小区路径的拐角处快步走来。

　　是林夕。

　　她显然也起得非常早，甚至可能比他还早。

　　她穿了一件剪裁极佳、线条利落的卡其色长风衣，腰带在身后系成一个简洁的结，衬得她身姿越发挺拔。

　　里面是熨帖的纯白色衬衫和一条版型优秀的深色直筒西裤，脚下是一双低跟的尖头鞋，既 professional 又不失女性韵味。

　　她将一头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盘成一个干净利落的发髻，完整地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因为眼神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稳强大的气场，显得格外清丽夺目，仿佛一朵在黎明峭壁上悄然绽放的雪莲。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风衣的左侧领口上，端端正正地别着那枚他昨晚送给她的、镶嵌着“恒忆”初代样本的树叶造型胸针。

　　深色的金属在熹微的晨光中流转着暗哑而高贵的光泽，中心那颗微小却切割完美的钻石，正对着初升朝阳的方向，闪烁着如同黎明前最亮那颗启明星般坚定而耀眼的光芒。

　　“我送你到会场附近。”

　　林夕走到他面前，语气极其自然，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早已约定俗成、毋庸置疑的行程安排。

　　她同时抬起手，递过来一个素雅的牛皮纸袋，里面散发着新鲜食物诱人的香气，

　　“早餐，三明治和黑咖啡，路上吃。你需要的。”

　　顾时韫凝视着她，心中仿佛被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预设的防线。

　　他原本早已做好心理建设，认为自己需要独自一人，冷静地、甚至是孤绝地，走完这最初也是最具象征意义的一段征程。

　　但她的出现，像是一道毫无预兆却又理所当然的、坚实而温暖的光，瞬间穿透了所有自我构筑的壁垒，
　　彻底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也将黎明前最后那一丝缠绕在心头的、微不可察的寒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多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也没有任何客套的推辞，只是极其自然地侧身让开车门的位置，
　　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掩饰的动容与某种被深深抚慰的妥帖，简练地回应：“好。”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逐渐苏醒的城市车流，向着位于城市另一端、象征着权威与挑战的国际会议中心驶去。

　　车内空间狭小而私密，弥漫着现磨咖啡醇厚的焦香和新鲜烤制面包混合着黄油与火腿的诱人气息。

　　两人并排坐在舒适的后座，都没有再多说话，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顾时韫依言小口吃着用料扎实、味道可口的三明治，喝着温度恰到好处的黑咖啡，目光则投向窗外飞速向后掠过的城市街景。

　　那些熟悉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
　　此刻正贪婪地捕捉着初升朝阳慷慨洒下的金色光芒，反射出无数跳跃的、碎金般耀眼的光斑。

　　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在今天看来，似乎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它既充满了未知的、步步惊心的挑战，也孕育着破晓而出的、崭新的希望。

　　林夕则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像一个最忠诚的守护者。

　　她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她能敏锐地捕捉到他看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某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紧绷
　　——比如他吞咽咖啡时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如他放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无意识地在西裤面料上轻轻敲击的节拍。

　　她没有出言安慰，没有说“别紧张”或者“你一定可以”这类苍白的话语。

　　因为她深知，对于顾时韫这样的人，任何轻率的言语在此刻都可能显得多余，甚至是一种干扰。

　　她只是将自己的存在，将自己沉稳的呼吸，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支持，
　　化为一种无声却强大的力量，如同他最稳固的基石和最可靠的后盾。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容量不小的通勤包里，拿出了那个小巧的、科技感十足的蓝牙耳机盒。

　　打开盒盖，再次确认两只微型耳机都闪烁着代表电量满格的绿色指示灯。

　　然后，她取出其中一只，转向顾时韫，用目光无声地询问：

　　“现在戴吗？”

　　顾时韫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随即极其配合地微微侧过头，将左耳朝向林夕。

　　这个动作里，蕴含的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关键感官通道交付出去的、全然的信任。

　　林夕倾身过去，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却又带着专业人员的精准与利落。

　　她小心地将那枚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耳机，稳稳地塞进他轮廓分明的耳道中，
　　然后，
　　用附件里提供的、肤色超薄贴片，在他耳廓后方不易察觉的位置进行了加固，确保即使经历长时间的佩戴、头部动作甚至轻微的汗水，也不会脱落或者移位。

　　她的指尖带着清晨的微凉，在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耳后温热的皮肤时，
　　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如同静电般轻微的电流窜过，瞬间又归于沉寂。

　　这个过程，超越了简单的技术操作，更像是一种郑重的、带有象征意义的结盟仪式，
　　标志着他们之间那种独一无二、超越常理的联结，在此刻正式开启。

　　“测试一下。”

　　林夕压低声音，几乎是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对着自己手机上已经连接好的麦克风说道，

　　“顾时韫，能听到吗？声音清晰度如何？有没有电流杂音？”

　　顾时韫的左耳中，立刻清晰地传来了林夕的声音，稳定、清晰，仿佛她并非坐在他身边，而是就依附在他的耳畔低语，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与质感。

　　“非常清晰。”

　　他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这个小小的、科技制造的设备，此刻成了连接他们二人世界最隐秘、也最强大的桥梁，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武器”。

　　林夕又就着手机上的控制界面，快速调整了几个关乎音质和稳定性的参数，再次确保万无一失。

　　然后，她将另一只配对好的耳机，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

　　“这是我的。”

　　她看着他，眼神澄澈如同山涧清泉，却又坚定如磐石，

　　“我会一直在，在你能‘听’到的地方。”

　　这句话，是一个承诺，更是一种宣誓。

　　车子灵巧地穿过早高峰来临前尚算顺畅的城市街道，窗外的建筑逐渐变得更高、更具现代感，目的地
　　——那座宏伟的、造型如同展翅巨鹰般极具冲击力的国际会议中心
　　——已经遥遥在望。

　　越是靠近，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越发凝重起来。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会议中心门口悬挂着的、印有此次国际会议主题和标志的巨幅海报，
　　以及陆陆续续抵达的、穿着各式正式服装、步履匆匆的参会者们，
　　他们脸上带着学术会议特有的、混合着期待、严肃与些许社交性疲惫的表情。

　　“师傅，我们就在前面的路口下车。”

　　林夕适时地对前排沉默的司机说道，然后转头看向顾时韫，眼神冷静，

　　“不走正门，那边媒体和围观的人可能比较多。我们从侧面标注的‘嘉宾及工作人员通道’进去，人会少很多，也更安静。”

　　她连这些可能会影响他状态和节奏的细节，都早已考虑周全，并规划好了最优路径。

　　车子在离会议中心主体建筑还有一个路口距离的地方，平稳而无声地靠边停下。

　　时韫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最后一口属于“外部”的自由空气纳入肺中，
　　然后整理了一下本就无可挑剔的西装前襟和领带，紧紧握住了手边的公文包提手。

　　林夕率先下车，绕到他这一侧，动作流畅地为他打开了车门。

　　两人并肩站在清晨已然开始喧嚣起来的人行道上，初升的太阳将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干净的地砖上。

　　周围是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的陌生路人，无人会特意留意这对看似只是普通上班族或参会者的男女。

　　但对他们二人而言，这一刻却仿佛被无限拉长，如同电影中刻意放缓的、充满决绝意味与仪式感的特写镜头。

　　林夕上前一步，与他面对面站定，然后伸出双手，再次为他整理了一下那条其实已经完美无瑕的温莎结领带。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与珍重。

　　纤细白皙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他挺括衬衫的领口边缘，带着微凉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浅气息。

　　“别紧张，”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他镜片后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试图用自己的平静去感染他，

　　“就像我们之前反复练习和推演的那样。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活体数据库’和‘实时导航仪’，此刻都在线，状态良好。”

　　她刻意用了他们之间带有调侃意味的暗号，试图用这略显轻松的语气，化解掉最后萦绕在彼此心头的、那丝看不见的紧张感。

　　顾时韫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她尚未完全收回的、替他整理领带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他用力地、紧紧地握了一下，仿佛要通过这肌肤的接触，从她那里汲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份力量与勇气。

　　“我知道。”

　　他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鸣奏，却异常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有你在，我很安心。”

　　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的保证。

　　他缓缓松开了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公文包外层一个特意设计的夹层里，拿出了那本不算厚却至关重要的“人脸识别辅助手册”。

　　他最后快速而有效地浏览了一眼封面，仿佛在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然后，如同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般，郑重其事地将其放回原处，拉好拉链。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极了中世纪骑士在出征奔赴战场前，最后一次深情而坚定地擦拭、确认自己赖以生存和战斗的佩剑。

　　接着，他抬起眼，深深地、几乎要将她的影像吸入灵魂般地，看了林夕一眼。

　　此刻，
　　清晨愈发灿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耀在她脸上，她衣领上那枚树叶胸针中心的钻石，折射出璀璨如誓言的光芒，她的眼神清澈见底，里面盛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磅礴如海的力量。

　　这一眼，他试图超越视觉的局限，不是将她作为一系列面容特征的组合来看待，
　　而是将她作为一束光、一种感觉、一个精神的坐标，深深地、永久地刻印在自己的心里，成为他今天面对所有挑战时，最坚实的力量源泉与方向指引。

　　尽管他无法像常人那样清晰地“看见”她的美丽，但他知道，并且无比确信，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坐标，他的力量，他的——林夕。

　　“我进去了。”

　　他说，语气平静，如同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嗯。”

　　林夕重重地点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我会在媒体休息区或者我们之前看好的那家咖啡厅，耳机保持畅通，随时。”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

　　没有拥抱，没有恋人间常见的、粘稠的告别语，甚至没有再多一句的叮嘱。

　　所有的情感与支持，都已在此前无声的交流中交付完毕。

　　顾时韫利落地转身，迈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向着那座在晨光中巍然矗立、象征着无上挑战与无限机遇的宏伟建筑物，头也不回地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跨度均匀而充满力量，剪裁完美的西装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肩背线条和劲瘦的腰身，在越来越明亮的晨曦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自带光环。

　　他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向那个即将充斥无数“模糊面孔”与潜在敌意的陌生世界，走向他必须独自面对、却又并非真正孤独的“战场”。

　　林夕一直站在原地，如同海岸边守望灯塔的雕像，目送着他挺拔的背影坚定地穿过人行道，走向侧面的嘉宾通道入口，
　　然后，
　　毫无犹豫地消失在那个代表着分离与挑战的门洞之后。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被建筑物的阴影吞没，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她才仿佛被抽走了部分支撑的力量般，轻轻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一直提着的气。

　　这时，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垂在身侧的手心也微微沁出了一些冰凉的薄汗。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受着指甲陷入掌心的微弱刺痛感，

　　同时也清晰地感受到右耳中那只蓝牙耳机传来的、代表连接畅通的、稳定而微弱的电流音。

　　那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嗡嗡”声，在此刻听来，却如同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代表着他们之间那无形的纽带依然牢固，代表着他们依然并肩，代表着
　　——他，并非孤身一人。

　　她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在原地又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目光复杂地遥望着那座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金属和玻璃光泽的会议中心。

　　阳光肆意地洒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如同刀锋般耀眼的光芒。

　　那里，
　　即将上演一场没有真实硝烟、却同样关乎尊严、名誉与未来命运的战争。

　　而她和顾时韫，一个在内，承受着直面风暴的压力；
　　一个在外，提供着远程最精准的支持。

　　他们通过这无形的电波，紧密地、不可分割地联结在一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并肩作战。

　　她终于转过身，步履从容而坚定地，走向附近那家早已在地图上标记好、视野极佳、可以清晰看到会议中心主要出口及部分大型显示屏的连锁咖啡厅。

　　她的战斗，她的守望，也即将在另一个阵地上，同步开始。

　　奔赴“战场”的，从来都不止顾时韫一人。

　　他们的征程，在这一刻，真正、全面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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