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体温已经升到39.1℃。他试过喝热水、吃药、甚至冲了个温水澡，但热度顽固地盘踞在体内，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药物不怎么管作用，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管用的药，毕竟平常都是父亲的私人医生过来，但是这一次私人医生跟着父亲出差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宋栖迟」的来电。
　　谢照野挣扎着接通，还没开口就先咳了起来。
　　"你声音不对。"宋栖迟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感冒了？"
　　"发烧……"谢照野把脸埋进枕头里，"39度1……"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去医院了吗？"
　　"我爸不让。"谢照野的声音带着鼻音，"说让我先写作业……"
　　宋栖迟沉默了几秒："开门禁了吗？"
　　"开了。"谢照野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门禁卡，"但我爸设了警报，出门超五分钟就会知道。"
　　"等我。"宋栖迟说，"我跟妈妈说一声。"
　　电话挂断后，谢照野迷迷糊糊地想，宋栖迟总是这样。
　　不需要多问，不需要解释，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八点整，门铃轻轻响了一声。
　　谢照野挣扎着爬起来开门。
　　宋栖迟站在门外，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医药箱。
　　"你……"谢照野愣愣地看着他，"怎么进来的？"
　　"密码。"宋栖程自然地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上次告诉我的。"
　　谢照野这才想起，半个月前他确实把密码发给过宋栖迟，当时说的是「万一我有事你还能来救我 」。
　　宋栖迟扶他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医药箱。
　　里面整齐地分类放着各种常用药，每盒都贴着手写的标签，注明适用症状和注意事项。
　　"什么时候准备的？"谢照野惊讶地问。
　　"上次你说总感冒。"宋栖迟低头查看体温计，耳尖微微发红，"量个体温。"
　　39.2℃。又高了一点。
　　宋栖迟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仔细比对了几种退烧药的说明书，最后选了一盒："这个副作用小些。"
　　谢照野看着他熟练地配药，突然想起什么："门禁……"
　　"我计算过了。"
　　宋栖迟把温水递给他，"这个警报只算开门关门间隔的时间，我开门后迅速关门就没问题。"
　　谢照野怔怔地接过水杯。
　　这就是宋栖迟，永远冷静，永远周全。
　　药很苦，但他乖乖咽了下去。宋栖迟又递过来一颗水果糖，包装纸撕开了一半。
　　"你怎么什么都有……"谢照野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
　　宋栖程没回答，只是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微凉的手掌贴在发烫的皮肤上，舒服得让谢照野想叹气。
　　"去床上躺着。"宋栖迟说，"我等你睡了再走。"
　　谢照野确实很快就睡着了，但又睡得很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时而在火炉中炙烤，时而在冰窖里发抖。
　　恍惚间，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很温柔，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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