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已被感化

　　温喻乘坐楼梯到家门口，把钥匙插入锁孔,进门后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进入客厅观察四周,发现桌面上的杯子被人动过了。

　　温喻清晰的记得杯子把手是朝里放，现在却变成了朝外。而杯壁上有指纹，不是他的。

　　他站在客厅中央,没有慌乱。只是觉得小偷职业生涯，遭遇滑铁卢。家里并没有值钱物件,而现如今模样,估计是也发现了这点，遗憾离去。

　　温喻又去检查了窗户,没有任何进入记录的痕迹。也就是说小偷并不是爬窗进入,他松了口气，因为这样很危险。

　　他拿起杯子准备清洗指纹,无意瞥见早上吃的药，没有将奥沙西泮片收好。

　　时候还早,于是温喻进入厨房打湿毛巾，将家里桌面重新清洗番。他并不喜欢陌生人进入家中,包括外界带来的各种味道。

　　可接下来的三天，他又察觉到不对,又或者说小偷根本没走。周一，他确认牙刷是往左放,周二又变成了朝右。周三他发现冰箱里的牛奶多了几瓶。

　　小偷每每都在不知情情况下进入他家,没有偷盗，却只是使用东西,又放点其他随即离开。

　　温喻大胆猜想,他可能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子,迫于无奈，才出此下计。于是他没有报警,只是每回逛超市会多买份东西。

　　周五晚上他又吃片抗焦虑药物,可由于长期使用，已经对药物产生抵抗性。指针慢慢爬过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街灯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平行的条纹。凌晨两点十六分,他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由于房间门被关上,他只能听见人在客厅。但很快房间门被推开,温喻屏住呼吸。

　　是一个男人,身材高大。

　　他在房间里走动轻车熟路,将原本拉开的窗帘轻轻合上。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又踮起脚步，来到温喻床边。

　　温喻能闻到他头上淡淡的洗发水味,他内心平静,如果被杀害的话就好了。这样就能上新闻，起码他的死去不是无人在意。

　　他就这样静静等候，最后时刻的来临,可男人只是靠近他，温热呼吸吐在脸上有些痒。

　　随即额头传来一触即分的冰凉感,男人亲了他。认知到这里的温喻再也无法冷静,眼睫轻颤缓慢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聚焦。咫尺之间,是一张英俊的令人屏息的脸。为数不多的光亮为他勾勒出青隽的侧影,眉毛高挺，唇线分明。

　　昏暗床头灯光下,那双正凝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坠入人间的星辰,带着一丝未回收的温柔,和被发现的慌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万籁俱静,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

　　“你……”温喻长睫毛如蝴蝶轻扇翅膀般扫动,声音很小：“你是谁？”

　　男人收回慌乱眼神,神色温柔道：“你的爱人,谢庭。”

　　夜里很静,进到温喻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不知是因为受惊，还是因为眼前的人。他不理解向左侧歪头：“我吗？”

　　两个人在夜色里无声对视。

　　系统尖叫声炸开：“都让你和他坦诚相见,待会儿温喻要是报警抓你,我可没道具把你放出来。”

　　谢庭啧了一声,半虚掩住耳朵：“安静。”

　　“……”系统。好心没好报,下回不论说什么都不会再帮忙。

　　药物的作用让温喻头晕,太阳穴突突跳。他坐起身,动作僵硬的像生锈的机器。

　　“我没有恶意。”谢庭望着他单薄如纸的身影,目光和温喻相触瞬间,谁都没有移开。

　　太多情绪在无声交锋,温喻也静静看着他。像一艘泊进港湾的船,摇晃都变得轻柔。

　　寂静如潮水般涌来,将房间里的呼吸声衬托得如同拍在石礁上的海浪,让人心也跟着静下来。

　　系统出声打破：“任务失败，他本就不是书中世界人将他强行拉回去，会有副作用。”

　　“嗯。”谢庭心底回答。

　　“我现在给他恢复记忆吧。”系统说完就准备用道具,令其强行恢复。

　　“等等，不着急。”谢庭出声阻止,又半蹲下身，对呆呆望着他的温喻说：“我没有家可以回,可以在你这借住吗？”

　　空调的运作声不知在何时停歇,窗外偶尔传来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个世界,房间里静的谢庭能听见自己紧张心跳。

　　温喻将头微微歪向一侧,漾出抹笑意。最终他轻轻点头，伸出只手：“可以。”

　　生活已经许久未来访客,活着总要多做些善事,眼前的男人给他熟悉感觉,就好像许久以前他们就认识。

　　就当他鬼迷心窍了吧。

　　谢庭半蹲在床前,高大身形骤然低俯,微微仰头和他对视。温喻十几日不见，又瘦了很多。腕骨凸起的明显,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他望着伸出的手,苍白，纤细,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谢庭甚至不敢完全握实,只是用掌腹和最柔软部分,贴着他温凉的皮肤。

　　温喻瞳孔微颤感到不理解,随即在那份注重的凝视下慢慢放松：“降温了，我给你铺床被子吧。”

　　在室外,他吸进肺里的每口气,都带着冰渣子的质感。寒意仿佛能渗透血肉,直接进到骨头缝里。

　　室内哪怕是开了空调,空气也变得浓稠而沉重,像在冷水中缓慢下沉。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怕冷。”谢庭若有其事，双手环胸，搓了搓手臂。

　　他只穿了件米白色毛衣,当然是他有意为之。

　　这回不单单是温喻无奈，连系统也跟着无语。若不是变出实体会吓着温喻,它真想拍手点赞。主角攻每回都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让人惊讶。

　　短短几秒,被沉默拉的无比漫长。空调自动声消失，只剩下脑海中两股声音拉扯。

　　一个冷静地列出所有风险,另一个却感性地说信任。温喻紧蹙的眉毛忽地松散开,像是想通关键环节：“好吧。”

　　“但……你……”

　　“放心，我已经洗漱过。”谢庭深知他有些小习惯,主动阐明。

　　“那你上来吧。”温喻抿唇说道，又重新闭上眼躺下。

　　谢庭换好鞋后，挨着床沿躺在床上,中间隔着的仿佛是楚河汉界。他们都规规矩矩仰面躺着,双手交叠在胸前。

　　尽管没有碰触,但对方每次微小的动作,都能在彼此感知中激起巨大声响。

　　谢庭担心他冷又往边上挪了些,动作小心害怕吵醒。

　　他翻身了,是不是因为我占的被子比较多。温喻这样想着，又往边上挪了些。原来他存在感这么强,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轮廓。

　　不知是因为躺在旁边的人，还是因为药效发挥作用。温喻躺下后不到半小时便睡着。而确认他熟睡后的谢庭手臂从他颈下穿过,让他枕在自己的肩窝。

　　他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他的后腰,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而温喻可能是真的累了,竟无意识将脸埋在颈侧,额头抵着他下颚。

　　谢庭小心地收拢手臂,既想将他抱得更用力些融入骨血,又怕惊扰了这易碎的美梦。所有白日里的锋芒与棱角,在此刻都被怀中人的体温熨平。

　　温喻,晚安。

　　阳光斜斜切过寒冷天气,透过百叶窗照射床边。温喻生物钟准了回,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对,空气中传来小麦面包香味。

　　他仍然闭着眼睛十几分钟后，意识才堪堪回神,是昨天那个说无家可归的男孩,谢庭。

　　温喻坐起身揉揉眼睛,穿着毛鞋拖沓着往客厅去,刚开门便看见暖光下,客厅的床桌被各式早餐铺满。

　　谢庭见他出来转过身,米色围裙还沾着些许淀粉。他眉眼弯弯,朝温喻喊道：“起来了，吃早餐吧。”

　　画面冲击力太强烈,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过这样的场景。温喻半会儿才回神只点头：“嗯。”

　　他从浴室洗漱出来时,谢庭已经脱好围裙，坐在餐桌等候他。温喻坐在餐桌上,心里还是过于别扭。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是只好余光时不时瞥过喝牛奶的谢庭。

　　餐桌好像楚河汉界,两人各坐一端。谁也不说话,只听得见碗筷轻声碰撞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谢庭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撑住下巴问。

　　心思被人点穿,温喻轻咳声视线对上正等候他答复的谢庭。他果断离开眼神,装作若无其事样子：“你好自来熟。”

　　凌晨时便想这么说了,人怎么能熟到刚见面就上床睡觉。谢庭似乎不这么觉得,拿起刀叉切面包：“因为我是你爱人。”

　　气氛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原本正打滚没睡够的系统,听见他这话，可算是开眼,忍不住吐槽：“你好厚脸皮……”

　　“砰”谢庭刀叉重重落在盘上,无声警告系统别多嘴。不明所以的温喻以为自己说错话,缩起身子默默啃面包。

　　“我刚来到这座城市,你可以带我逛逛吗？”谢庭摆出和善求人面孔,眼皮向下耷拉。

　　温喻向来吃软不吃硬,见他这副模样莫名有些像家里养的小狗狗,于是欣然同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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