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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痕
菱晶爆炸将局面打破,晨岛方趁厌阳号那边被吓傻,立即行动将人控制,随后整顿好加速绕过那片菱晶草丛,赶到科考船。
途中,江不语仍维持着从爆炸开始前的诡异冷静,甚至在整理小包里的冷静。
他身边诺尔看得,开始相信那个流传的评价。
冷静的疯子。
本以为只是开玩笑,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柔弱的地下人,居然能拿枪对着终端连开三次把海盗吓走。
如今是真正见到,纵使知道对方体弱,而开枪并非是本人,也不得不相信那个传言。
诺尔感叹自己学生太疯狂胆大,居然能毫不犹豫地做出他们只会在将死之前,最后的活命选择。
他们地面人因为装备不少是菱晶能源,所以都避免用枪交战。
可江不语刚才得到情报,甚至不多想地直接逼人选引爆哪种菱晶。
诺尔看着身侧把菱晶整理好的学生,欲言又止。
最终她打开终端,向疑似能管住学生的临时副手反应一下。
而江不语把菱晶收回兜内,他平静望着前方的路。
随后他听见前边的严厉说:“江不语,你真的又要让我头疼报告了。”
搞不要命爆炸这事,他很早之前就被教训过,他对此是说:“我知道,但是你刚才也把情况判定为可以引爆菱晶。”
前面的中年男人哑口无言,最终闷闷苦笑。
然后他们在这之后一路无言。
直到登上科考船。
车队在抵达科考船后,负责防卫任务的各个势力武装人员,因为海盗原因一起出面。
他们部分人将幸存的羁押,剩下好奇打探是怎么平安无事抵达此处。
而得到是引爆一枚菱晶,他们个个都愣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听错声音。
可为首的中年男人却是肯定,甚至把出主意的人拉过来。
“对,我的确逼着厉叔选择炸哪枚晶石。”江不语淡淡回答,然后面无表情的脸,变成忍耐什么的样子。
他抬手放在严厉肩上,说出类似于初次跟随采矿队遇到夜袭那晚的话。
“我可以休息了吗?”
因为想活命,他强行压下所有恐惧,只留一个目标依次理智思考。
可在抵达科考船,他的大脑快速将判定这里为安全,紧绷的线开始放松。
所以他这会有点支撑不住自己。
短发青年发现自己视线开始出现重影,身体如气球般开始放气。
他支撑不住了。
在话还未出口前,他摇摇晃晃地向前倒下。
……
江不语很少做梦,也很少梦到过往。
而首次地面之旅带来濒死级别的创伤,让他甚至连更早的过去都变得模糊。
即便重新返回在地面,因某种契机而记起些许,他都没搞明白触发机制是什么。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父亲。
那是江不语六岁时候的事情。
也是父亲担任地面舰队统卫官,第一次短暂回家的记忆。
父亲经过几个月的地面之旅,从含蓄变得更开朗。
母亲虽然不懂,对这份变化也有点开心,但依旧不满意。
母亲不希望父亲继续担任地面舰队的统卫官,她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回到地下,平平安安地和自己走到被联盟主动处决的年龄。
可父亲不想。
所以两人在某天夜晚,争吵起来。
“江无痕,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只是找到我想要的。”
“地面只有天灾,只有荒芜,有什么你想要的?!”
“天空。”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激动的和平静的对话着。
年幼的江不语因为这个睡不着,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没有按照母亲命令入梦,是因为父母吵架导致。
总之他安安静静呆在床,闭眼继续听,寻找时机完成睡觉的任务。
但好在客厅吵架的两人,最后都因为怕扰民投诉,而冷静下去。
“我会让柳永把你调回来的。”
“他做不到,因为我被调去地上,是除他之外的联盟一致决定的结果。”
话落,原本情绪激动的女人开始哭泣。
即使如此,江不语依旧没睡着。
所以在许久之后,他知道父亲借着以为自己入睡理由,过来说悄悄话解刚才和母亲吵架的闷。
而他还保持原本的姿势,盖好被子,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感觉到父亲坐在床边,耳朵听见对方在轻声倾诉:“阿语,爸爸回来,你有感觉到开心吗?”
“子澈和你妈妈,有教会你开心吗?”
没有回答。
因为江不语知道,母亲让他入睡的才是主要命令,回答父亲的倾诉不是。
所以他闭嘴,继续倾听。
“哈哈,现在学不会没关系,我曾经也是这么慢慢被人教过来的。”父亲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抱歉阿语,我把我曾经的缺陷带给了你。”
父亲没有得到孩子回答,轻声笑笑,换个话题。
“但爸爸如今能彻底找回自我,是因为去地面的原因哦,我还得去谢谢那几位联盟高管呢。”
“哈哈,不过也不能去谢,因为阿永会生气的,他这家伙一生气,那我估计得被打个半死,然后永远无法去地面。他那家伙最讨厌和我分开了,我当时被抽中不反抗,都能生气到现在。”
说到这里,父亲语气多出恐惧:“但我不想反抗啊,在初次登上地面时,我看到那片非常漂亮的漂亮,呼吸到比地下城还要清新的空气,体验到更自由生活,我舍不得。”
江不语无法理解父亲此刻是什么情绪,他一字不落听完其的倾诉,然后感受那双有茧子的手在抚摸脸颊。
他虽然很多时候靠命令活着,但是父亲偶尔悄悄找他倾诉,也让他记得那双手茧子,是对方曾经因为发小的命令,而努力朝着考上警卫队所得。
但他此刻也是记得,他无法做出回应。
因为父亲很少会命令他,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缺陷带给子代,所以此人只会温柔地引导,或者像孤单的孩子一样找他倾诉。
虽然这些除倾诉之外都没成功过。
而命令他学会任何事物的,一直是母亲与发小柳子澈。
因此,江不语保持着沉默倾听苦水,开始听父亲说地上生活。
地上虽然因为天灾长满晶石造成荒芜,但有着非常酷炫的陆行舰船。
而舰船上的人有好也有坏,但父亲没有说坏人怎样。
“我登上路面没多久,因为天灾与队伍迷失,在车上物资快消耗殆尽之时,有艘陆行舰的首领,他把我捡回去。”父亲说着,语气轻快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登上地面人的陆行舰,它比我们剑兰城的物资舰还要大,虽然外形倾向船,但实际上就像小岛一样。”
但父亲好像因为发现自己太兴奋,所以冷静一下继续说:“咳咳,虽然我被地面人捡走,但是那个首领他没有把我真实身份告诉他们的人,甚至亲自招待。”
父亲说着说着,语气满是雀跃轻快,那艘地面人舰船仿佛是故事里的世外桃源。
江不语不懂,他静静听父亲讲述那艘舰船的首领人非常好,没有因为作为被抛弃者,在遇到抛弃者而生出愤怒去虐待。
甚至首领亲自招待他这个地下人,还早早带去看地上日出。
“阿语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真正的日出,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美丽的无法描述,但我知道是无法用电子屏幕模拟出来。而它一望无际,还会送下阵阵微风,让我感觉到寒冷,知道此刻是真实。”
父亲快速激动讲述着自己所见到的日出,可江不语无法想象,也没去想象。
他始终牢记自己身份。
而父亲即便没有回应,依旧继续说下去,毕竟找“哑巴”儿子倾诉,不是第一次。
“那个首领没笑我反应大,但他的副手看到,然后在晚上喝酒时,拉着他们的人继续笑我。”父亲顿了顿,“那是我第一次有羞耻心,但我还不知道这种情绪该做什么,所以是那个首领替我打了人。”
“他看上去就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但打架却异常干净利落,甚至比我这个实习方向选择警卫队的还要强大,可能这就是做地面势力首领的人?哈哈,我真不知道。”
疑问没有肯定或者回应,只有自己自言自语。
可父亲无所谓,依旧滔滔不绝讲述自己这几个月在地面的经历。
他继续说,自己在那个势力过得如何,如何被友善对待,如何被告诉势力的生存信条。
在父亲讲述那个地面势力乐观面对每个当下时,江不语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轻轻刮刮自己的鼻子。
“我很喜欢那句信条,珍惜注意着当下每时每刻,而不是望着苦难无际的未来,去麻木活到下个明天到来。”
江不语再度把所有话听完。
可父亲没再继续讲述地面的故事,欢快语气变得悲伤。
“我喜欢地面,所以我可以借着物资舰队统卫官身份,探索走遍我们地下城人抛弃的过往,但我不想你今后去地面。”
他感觉到父亲的手抚上脸颊,拇指轻轻地,左右来回摸索他稚嫩的脸。
“我知道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为什么作为爸爸的我可以通过这样找回自我,把缺陷填满,而做孩子的你却要在命令下去找回和填补。”父亲说着,江不语感觉到对方俯下身,把额头贴在自己上边,“阿语,地面天灾不会停,而在它消失之前,爸爸只想你活下去。”
“我也这知道对你来说实在太残忍了,因为你有可能一辈子都得在命令中度过,可这也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
江不语感觉到父亲拥抱住自己,声音非常非常轻地在耳边呢喃:“你要活下去,用尽办法。”
父亲最后告诉江不语,在天灾不停情况下,两波人没有任何不同,都在为明天而去努力。
唯一不同,只是一方预测不到未来,一方能直接看到生命尽头。
但他只要江不语遵循本心选择。
哪怕最后诞生的自我,是同样选择用不同办法留在地面,那他也不会去责怪江不语。
“那是你的本心,不是任何人给你的命令。”父亲最后在江不语耳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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