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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楚水最后还是去文科班了。
祁珛是正搭着班车去往严珝老家的时候收到分班名单的，手机里的消息和炸弹轰炸蹦进眼帘，祁珛划着屏幕看到自己和严珝还待在一个班的时候终于勾起嘴角。
设两个理科重点班是为了竞争，名字也好笑，一A班和一B班，祁珛和严珝就在一A班，更好笑的是刘川柏被调去了一B班，总算不用见到这个人。
陆辰宇和迟云起也进A班了？
祁珛没忍住又去看考试成绩，自己的名次不用在意，严珝这几次考试的名次能稳定在年级前十略略波动，倒是陆辰宇坐火箭一样这次成绩比严珝还高两分，令人咂舌。
迟云起成绩也不差，但进重点班确实有点悬，估计又是上钞能力了。
于是祁珛给迟云起发消息：你花钱了？
迟云起不愧为除了学习别的都多少沾点的纨绔子弟，零秒就能明白祁珛在说什么。
迟云起：翻修体育馆，我爸掏的钱。
祁珛：挤压别的同学位置，亏心不？
迟云起：买的，本来三十一个人，我花钱买了第三十二个，根本不用和别人抢。
祁珛：财大气粗。
迟云起：你的名额值两万，庆幸不？
祁珛：。。
迟云起：吃饭去了，拜拜。
意外的是他看到王敬凯的名次，这次他被分进了最差班，就连徐海贤都在倒数第二班，祁珛心里一沉。
不过很快就到汽车站了，祁珛老早就看到严珝裹成粽子一样站在门口蹦跶，他两只手交叠着塞进袖子，眼巴巴张望着这边车停的方向。
祁珛刚下车站稳，还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被呲着大牙的严珝搂进怀里，冷空气猛不丁呛进他的口腔急得他呛了好几下。
“咳咳咳……”
“感冒了你？”
严珝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祁珛拽着他袖子：“怎么回家？”
“我骑的电动车，走。”
严珝说的电动车还真是个白色两座电动车，他还特意给祁珛带了头盔，因为天太冷所以一路慢慢悠悠晃着走。
“两个人不会把这小车弄塌？”
“想什么呢，我爸那体型带着我都绰绰有余，可别小看这小白车。”
祁珛抱着他的腰，把额角贴在严珝背上，语调被风吹得有些变调：“你什么时候会骑电动车的？”
“会自行车就会这个。”严珝纳闷，“你不会吗？”
祁珛诚实摇头：“没骑过。”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
“没有。”
祁珛出门要么打车要么自行车要么步行，总之不管怎么样从来没骑过电动车，祁巍山和卢知雅也没买过电动车，所以今天是他第一次坐电动车。
骑了快一小时才到镇里，祁珛一眼就认出来严珝家是哪个。
临近过年，原本冷清的镇上倒是多了人影，道路上到处都是鞭炮渣渣，还有老头老太太站在院门口嗑瓜子唠嗑，年味十足。
严珝下车摘了口罩和手套“呼”地喘气，他脸颊通红推开大门把电动车推进去，里面的严如松听到声响穿着毛衣就出来吆喝这两个娃娃：“来了？”
祁珛依旧打个招呼把围巾卸下来：“叔叔好。”
两年没见，严珝家和记忆里变化不大，但由于是冬天，院里积雪很多，两颗杏树光秃秃地向上伸展着枝桠，看起来有些凄惨，但树干绑着的两条红丝带倒是杀了几分冬的肃气。
“去里屋歇着！”
严珝拽着祁珛就往里屋跑，两个人脱了外衣就上床，本来吹完寒风的身体被意想不到的暖度舒服得有些发抖，祁珛搓搓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终于缓过气。
“新上了个游戏，玩不玩？”
“来么。”
竞技游戏永远不缺受众，研究完这个游戏的玩法后两人很快就得心应手玩得天昏地暗，直到严如松骂骂咧咧进来叫他们吃饭才恋恋不舍地下床。
“外面叫你你咋不说话？”
严如松大巴掌就推着严珝后脑勺往外走，严珝嘴里叽叽喳喳叫唤着推他，终于不服气地从自己老爹手下解脱。
祁珛这时候才发觉严如松比两年前好像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皱纹也清晰可见，连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布满血丝，浑浊不已，祁珛莫名心里不是滋味。
“哎呀呀，祁珛现在能不能喝酒？”
严如松刚落座就拿杯子倒酒，今天他特意买了猪蹄和下酒菜，不喝白酒根本不香。
祁珛接了一杯：“可以的。”
严珝嚼着花生米斜眼打量他：“等会儿想干嘛？”
祁珛：“你教我骑电动车吧。”
“行。”
“诶大冬天喝了酒可骑车呀。”
严如松搞不懂这些娃大冬天学骑车的心理，不过男孩子摔了就摔了，严珝这货皮糙肉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哈哈哈哈你不管了。”
严珝话是给爸爸说的，但眼神却是对着祁珛眨着碰杯。
这顿饭吃得人浑身舒坦，祁珛胃里烧得舒服，连出门吹风都感到凉爽，严如松忙着洗碗收拾残局，严珝突然抓着祁珛的手往房间里面拉：“走。”
“去哪诶诶诶？”
祁珛见他故意躲着严如松于是压低声音急切地问他，严珝吸了吸鼻子拉开一扇门，门里面赫然就是上二楼的楼梯。
“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带你上去，今天带你上去看看。”
严珝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径直拽着他抬脚，自建房的楼梯每一阶高度都不太一样，祁珛两步一跨跟着他，到拐角的时候突然被严珝转身摁在墙上。
“你醉了？”
祁珛怀疑他喝醉了，于是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探温度。
严珝摇头，掐着祁珛下巴就吻上来。
那边严如松边洗碗边唱歌的声音隔着一堵墙涌入耳帘，这边两个人唇舌交叠的吮吸声让神经不由自主紧绷，祁珛紧紧抓着严珝的手，任由他灵活地撬开牙关。
还好严珝也怕被严如松发现只是野蛮地咬了他两口，他像是给自己壮胆般舔舐着祁珛的唇瓣，然后松开他。
“我要告诉妈妈我们谈恋爱了，你不要害怕，妈妈会同意的。”
严珝按着祁珛的头把他整个人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到祁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的跳动就像急促敲打的鼓点，他知道严珝在紧张。
但严珝只是揉了揉祁珛的后脑勺：“你不要害怕。”
祁珛点点头。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于是安静跟着严珝身后踩上台阶走上二楼。
果不其然，二楼大厅里摆的赫然是严珝妈妈的灵位，供台上的蜡烛还在燃烧，水果也新鲜，是被人精心收拾过的。
严珝看了祁珛一眼，自己走上前抽了三根线香放在蜡烛上烧，几缕烟渐渐上升，空气里开始飘起淡淡的檀香。
祁珛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遗像上女人的面容，这是一位很美丽也很温柔的的母亲，特别是那双充满爱的眼神。
其实严珝长得和他妈妈很像，同样是一双含情的眉眼，如刀雕刻出的鼻梁，还有张不薄不厚但总是噙着笑的唇，这些五官在妈妈脸上显得英气又明艳，对于严珝有些锋利的外表又平添几分稚气。
如果严珝的妈妈能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得和自己这么像这么优秀这么仪表堂堂，她肯定会很欣慰。
如果她没有去世该多好，可惜这样的女人连老天都不愿意在人间久留。
“妈妈，这是祁珛。”
严珝的声音打断了祁珛的思绪，祁珛潜意识觉得这不是严珝第一次在这里提起自己的名字。
鬼使神差，祁珛默默跪到严珝旁边。
严珝怔了半秒，将香抵在额前拜了拜开始磕头，祁珛在旁边跟着他的节奏磕头，莫名觉得有些拜高堂的感觉。
多幼稚。
“妈妈，我很喜欢他。”严珝敛眉，“我带他来看看您。”
祁珛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严珝起身把线香插在供台上，不知不觉又看向遗像上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在笑，看得人想哭。
祁珛突然很心疼严珝，他第一次见到严珝妈妈的照片都觉得难过，严珝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严珝丝毫不知道祁珛在想什么，回首看到祁珛的神色又有些诧异，他对他微微笑：“我经常给妈妈说起你，她不会怪我们的，她肯定也很喜欢你。”
“为什么呢？”
祁珛歪歪头，觉得严珝有点不讲理。
严珝握住他的手，将指尖一点一点插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因为我很喜欢你。”
祁珛的目光再次落向严珝妈妈那边，烛火微光映在冰冷的黑白照上，居然给女人的眉目染上几分柔情，仿佛真的能看到他们两个做贼一样的男孩牵手。
“那边是阳台，可以看到下面院子。”严珝拉着他进露台，“其实从这能上屋顶。”
“不上去了。”祁珛扫了两眼，突然笑了笑，“刚刚算不算见过家长了？”
“当然算。”严珝理所应当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我每次遇到自己拿不定的主意就在心里默默祈祷妈妈保佑我，然后每次都能得到好结果。”
“还会有你拿不定的主意？”
祁珛挑眉，严珝在他眼里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这番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有啊，很多。”严珝想到什么一样自顾自地笑，“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祈祷能和你在一个高中，你说灵不灵？”
“挺灵的。”祁珛笑了，“那你现在要不要祈祷我们在同一所大学？”
严珝思索他的话，突然孩子气般笑，那双黑亮的眼睛像是得到冻干的小狗，漾着满满的期待。
“那我要许一个大的愿望，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站在对方的前程里，我相信妈妈会保佑我们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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