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

　　"抬头。"
　　命令式的语气，却比平时软了三分。
　　夏落慢慢抬起脸，正对上江凛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黑眸此刻映着走廊的暖光，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流淌着夏落从未见过的温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换ID吗？"
　　江凛的拇指摩挲过纹身贴上的小爱心，夏落被烫到似的颤了颤。
　　"因、因为......"夏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粉丝......辨识度......"
　　"因为你在青训营第一次见到我，"江凛打断他，"喊的就是'Frost前辈'。"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潮湿闷热的青训教室，夏落抱着键盘站在最后一排。
　　江凛走进来时，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他脱口而出的那句带着颤音的"Frost前辈"。
　　"那时候我就在想，"江凛的呼吸拂过夏落额前的碎发，"这个小白毛，得看紧点。"
　　夏落眨了眨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他慌忙低头，却被江凛捏住下巴。
　　"现在告诉我，"江凛的拇指蹭过他发红的眼尾，"为什么是德文？"
　　"《尼采诗集》。"夏落声音发颤，"你、你书架上那本......"
　　有水滴落在江凛手背上。
　　下一秒，夏落被按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江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和他平时冷静自持的形象毫不相符。
　　"傻子。"
　　江凛的声音闷在夏落的白发里，"我书架上只有那本是反着放的。"
　　夏落猛地僵住——那本他偷偷翻了无数次的《尼采诗集》，扉页上有他去年生日时，用铅笔写在小角落的"江凛"两个字。
　　江凛的呼吸拂过耳畔时，夏落突然想起那个下雨的深夜。
　　那是他刚进Ace的第三个月，连续三场训练赛失利后，他躲在洗手间隔间里干呕。
　　镜片上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
　　直到隔间门被敲响，江凛的声音穿透水声："出来。"
　　他记得自己当时抖得厉害，开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江凛什么也没说，只是拽着他手腕去了厨房。
　　那碗清汤面很简单——荷包蛋、几片青菜，没有他讨厌的胡萝卜和青椒。
　　江凛坐在对面看他吃，战术板摊在桌上，上面全是他的训练数据分析。
　　"慢点。"江凛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烫。"
　　夏落当时埋着头，把脸藏在蒸腾的热气后面。
　　他不懂这种胸口发胀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每次江凛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给他递水、调整耳机、或者像现在这样捏他后颈时，心跳都会失控。
　　——原来这就是喜欢。
　　此刻，江凛的唇还贴在他手臂的纹身贴上，温度灼人。
　　夏落突然觉得呼吸困难，那些藏在心底的酸涩像被摇晃过的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往上涌。
　　"队长......"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江凛的衣角，"我喜欢你......"
　　江凛抬头看他，黑眸里映着走廊昏暗的灯光，还有一个小小的、头发乱糟糟的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夏落问得很轻，像是怕惊碎这场梦。
　　江凛的拇指蹭过他发红的眼尾："知道什么？知道你偷看我训练笔记？还是你在我咖啡里偷偷加糖？"
　　夏落耳尖瞬间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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