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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以身饲鬼了
夕阳将篮球场染成橘红色，时悯把外套搭在肩上，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他拧开矿泉水瓶一口气喝掉半瓶，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突然，裤带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一条匿名短信突然弹出。
“老地方见。别让任何人跟着。”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时悯骤然紧绷的脸上，他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后，快速删掉信息，朝校门外走去。
校外的小巷里连个指示牌都没有，平常人都不敢靠近，生怕里面有地痞流氓聚集，人少地方偏，倒是也方便了时悯潜入。
一个身着休闲装的男人站在巷尾，面容模糊得像是被刻意打了马赛克，即使盯着看十秒，转头也会忘记他长什么样。
“你迟到了。”那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金属。
时悯下意识皱眉，“路上有同学跟着。”
男人没理会他的解释，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晃动着三颗小药丸，“新配方，效果更强，副作用也更明显。”
时悯接过瓶子，拔开塞子，一股铁锈混着草药的气味冲入鼻腔。
没让他多想，那人直接帮时悯一抬瓶口，药丸在重力作用下直接滑入他的喉咙，在胃里燃起一团火。
“咳咳，咳咳咳。”时悯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丝血迹。
那人冷眼旁观，“你们校区的废弃医院有只百年怨灵，喝下这药之后，你的血对他来说就是一顿在黑夜中发着光的烤鸡大餐，今晚你就去把他引出来。”
时悯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沫，声音嘶哑，“非得是烤鸡大餐吗？我就不能当一顿海鲜大餐？”
“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下次给你的药量还能加码。”
那人打断他，从阴影中向前一步，“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又供你读到大学，你的命早就不属于你自己了，学会感恩吧，药人。”
时悯沉默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我当然记得。”
站起身时，一阵眩晕袭来。时悯扶住墙壁，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夕阳下诡异地拉长扭曲，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生长出来。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影子恢复了正常。
“好厉害的药。”时悯喃喃自语，接过那人递来的小刀，是专门用来在必要时放血引鬼的工具。
“家族新调制的配方，先用在你身上了，看来效果不错，我得及时回去复命了，晚上再见。”
时悯挥挥手，有气无力地把人打发走。
歇了半晌，等身体适应过这阵痛楚，走出巷子时，他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大学生，对路过的同学点头微笑。
在回程的路上，时悯再次试探着呼叫999。
前两天还滋滋死机的系统终于有了回应，只是声音仍旧断断续续。
“小弟啊，这趟活我容易吗？滋滋滋——”
“999，你醒啦，还好吗？”
“不太好，要不是我带的其他宿主都完成了任务，反馈给我一部分能量，我到现在都开不了机。”
时悯很不好意思，要不是厉器白的藤蔓，999的机体也不会受到损坏。
“这次你没有清除我的记忆。是和厉器白有关吗？”
往常进入新任务世界前，系统都会格式化他的记忆，只保留必要任务信息。
但这次，从篮球场醒来的那一刻，时悯就记得一切，记得之前的5个世界的人和事，甚至记得每个世界的痛苦与欢愉。
999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老式收音机接收不良，“我都自身难保，实在是顾不上你。不过幸亏你的体内有‘锚’，即使不清除记忆，也不会导致记忆错乱变成精神病。”
999用着电子音罕见的颤抖，“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世界，我再也不想和你的对象打交道了，太凶残了呜呜呜。”
抖干净眼泪，999又下线进行自我修复了，临走前还不忘告诉时悯本次小世界的任务。
【这个世界是有鬼的。】
【有鬼，自然就有能力超于常理的人，和算盘打到鬼怪身上的人。】
【本次宿主需要扮演的角色为表面阳光开朗的大学生，实际为隐世家族豢养的“药人”，你需要以自身精血为引，用透支阳气的方法吸引高等鬼怪，供你背后的家族猎捕，最终因心思不纯被家族断药而死。】
时悯接到任务信息后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橙黄色的日落与天空。
“不管你是谁，如果真在找我，就快点出现吧。”
……
宿舍门被推开时，时悯正把最后一摞书塞进纸箱。
“哟，时哥，真搬啊？”室友冯诉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篮球，“校外租房多贵啊，宿舍住着不挺好的？”
时悯抬起头，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开朗笑容，“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到你们。”
适当贬低自己，总比直说“我习惯自己一个人住”更容易让人接受。
冯诉撇撇嘴，篮球在指尖转得更快了，“打呼噜算什么，你隔壁床的浩子还磨牙呢，咱们系里好多人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一搬出去，那些妹子都不理我了。”
时悯把充电器收进背包，动作顿了顿，“我有对象了。”
“有对象也可以分手嘛，总得给别人一个机会啊。”冯诉不死心地凑过来，“晚上咱们喊几个妹子一起聚餐撸串去？就当给你送行。”
“抱歉，今晚有事。”时悯拉上背包拉链，笑容不变，“下次我请你们。”
冯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时悯轻松地抱起纸箱，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白T恤下的腰膀线条流畅得像一幅画。
“行吧，大帅哥就是忙。”冯诉干笑两声，让开门口的位置。
时悯点点头往外走，在走廊拐角处听到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装什么高冷，平时在球场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张脸长那样，说不定被哪个富婆包养了呢……”
时悯抱箱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
他脚步一收，当即拐了回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冯诉没止住话头，吓了一跳。
时悯晃晃手里的护身符，“东西忘记拿走了。”
本来是想留在寝室里，当作室友一场的礼物，现在看来，还是收走自己用吧。
傍晚。
时悯按照约定来到了南校区的废弃医院。
废弃医院的铁门在时悯身后吱呀关闭，声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你身上的药效正好，别浪费时间。”下午才和时悯见过面的休闲装又出现了。
“喂，你叫什么？”时悯开口。
那人白了时悯一眼，“你问这干嘛？反正也是个活不了多久的药人。”
时悯不在意他的态度，“我总不能天天喊你喂吧，还是说你就喜欢听人喊你喂？”
“呵，牙尖嘴利的小子，你就叫我王几好了。”
“王哥。”时悯嘿嘿一笑，“你可要在外面好好接应我，要是我死了，我就默念着你的名字，拼死也要变成厉鬼来复仇。”
王几这才明白时悯非要知道自己名字的原因，“你小子，威胁到我头上来了？”
时悯耸耸肩，“我可不敢，只要我不死，你永远是我尊敬的王哥。”
“你要是死了呢？”
时悯眨眨眼，“这次任务危险吗？王哥你不会看着我轻易去死的吧？”
王几没招了，只得无奈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说情报里面提到的几处危险。”
要不是时悯提前摆了王几一道，他还得不到这些情报。
对于王几来说，药人是廉价品，坏了一个，还有另一个顶上。
但自己的命只有一条，可得好好珍惜。
药人被培育出来，就是通过源源不断消耗自身阳气，来吸引厉鬼供家族驱使。
这种药人的体质极差，但精神力却格外旺盛，要是没有执念还好，一旦有了执念，恐怕会变成比厉鬼还危险的存在。
是以家族培养药人，从来都是从小培养，向他们灌输“报恩”的思想，好吃好喝培养着他们，即使这些药人在吸引厉鬼时失败死去，也想不到报复的事，反而会觉得恩情已经还清，心甘情愿地再次堕入轮回。
时悯可不是原主，没被他们洗过脑，还知道为自己争取有利的消息，省得被人当作问路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得到情报后，时悯站在原地闭眼思索，在心里绘制出大致的路线图。
“别发呆。”王几的忍耐有限，不耐烦地催促，“你的血现在对它们来说格外具有吸引力，越新鲜效果越好，赶紧进去吧。”
时悯点点头，用王几给的那把匕首割破小臂，鲜血随之奔涌而出。
“感觉到了吗？”王几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有个大家伙在地下等着你呢，小药人。”
时悯也微笑起来，“是啊，感觉到了。”
电梯早已报废，楼梯间的灯管忽明忽暗，时悯找到安全通道，数着自己的心跳下楼。
强烈的阴气粘稠得像实质，缠绕上他的脚踝。
药效让时悯的感官放大到极限，现在他能清晰听到地下更深处的响动，那是一道不属于人类的，湿漉漉的粗喘声。
熟悉的灵魂共鸣感在他心中涤荡。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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