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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旧恨
接到军队明日到历城的消息,温妤竹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
三个月了,二哥去了前线,她日日悬心,怕他在战场出意外,怕他染上瘟疫,怕再也见不到他。得胜的消息传来,她才从王大人口中得知二哥确实染上过瘟疫,后怕不已。明日终于要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天刚蒙蒙亮,温妤竹便迫不及待的守在城门口,直直望着一个方向,双手在胸前抱拳,心里不停的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感受到大地强有力的震动,抬眼望去,大队人马正远远朝这边走来。
“二哥!”温妤竹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小跑着迎了上去。
温景琰远远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奔向他,那也是他日夜牵挂的身影,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策马上前,在三妹面前停下,跳下马一下扶住了她。
“妤儿,你清瘦了许多。为了前线的疫病,一定很辛苦吧。”温景琰抚了抚她的发丝。
温妤竹看着二哥,往日明朗俊逸的少年,如今又黑又瘦,脸上生满胡茬,扎得她心底生疼。
“二哥,你也削瘦了不少。听闻你也染上了瘟疫,现在感觉怎么样?待会让我好好为你诊治一番。”
温景琰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放心,妤儿你配制的药很灵,我早已平安无事了,甚至觉得比往日更精神。”
随即他大手一挥:“进城!”
王琛早已带人守在府门口,看到大队人马过来,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恭迎温元帅和各位将军凯旋回府!”
“王大人免礼。”温景琰跳下马,冲着围观的众人还礼。
人群中,展润款款走来,朝温景琰拱手:“温元帅劳苦功高,是我玉国之福!”
温景琰拱手还礼:“有劳三皇子亲临。”
众人进了府,其余军士们也都在府役的带领下走进后园,一顿酒足饭饱后,各自回住处休息。
温景琰兄妹二人在后院坐定,刚刚历经生死,如今是怎么也待不够。温妤竹坚持要为二哥亲自诊脉,发现他的确已无事,才放下心来。
一番寒暄后,温景琰故作神秘道:“妤儿,你知道吗?我从战场带回一位熟人。”
“熟人?”瞧着二哥的神情,温妤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温景琰轻轻吐字:“就是苏府的陆沁瑶。”
温妤竹垂下眼眸。她一点也不意外,展润早告诉过她陆沁瑶混入了军营,十有八九是做了奸细。她曾写信提醒过二哥,陆沁瑶被抓是早晚的事。
温景琰接着道:“你没看错,那陆沁瑶真是胆大包天,在军中投毒传播瘟疫,还放走了那名启国世子。我已将她抓获,押解回京请皇上圣裁。”
“可她这是为什么?”温妤竹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自己离开后,她便与苏文霖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她为什么不在苏府过她的好日子,却跑到前线去当奸细?在军中犯下如此重罪,实在令人费解。
温景琰眸色微沉:“你大概不知道,你从前的婆母苏老夫人已经死了,是被陆沁瑶害死的。”
“哦?”温妤竹瞳孔骤然放大。这二人的关系说是亲如母女一点都不为过,苏老夫人对陆沁瑶的偏疼苏府众人皆知,陆沁瑶怎会下此毒手?
“想不到吧?”温景琰饮了口茶:“其实她与苏家早有旧怨,进苏府也是为了报仇。据她所言,她的父母是被苏老夫人害死,所以她才要想方设法进苏府弄死苏老夫人。”
温妤竹倒吸了口凉气。想不到这陆沁瑶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藏的这样深,在苏府时就知道她心机深沉,原来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苏府的一切早已与自己无关。她关心的,唯有陆沁瑶做奸细这事。
“那她在军中犯案,又是为何?”
温景琰道:“她说是受人指使。指使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府府医朱雀。当初进苏府报仇,也都是朱雀一力助她。如今仇虽然报了,可朱雀依然要挟她为他们做事。”
温妤竹若有所思。从前月秀告诉过她,陆沁瑶与朱雀曾私下往来,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二人关系匪浅,陆沁瑶利用朱雀报仇,却不想遭到反噬,反而被他要挟。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朱雀?那你们抓到他了吗?”
温景琰摇摇头:“还没有。据陆沁瑶所言,朱雀此人极为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无论她们逃到哪里,都能被朱雀找到。”
温妤竹神情凝重:“看样子,朱雀本事大的很。”她想到在苏府时,那神不知鬼不觉种在妤心居的夹竹桃,极有可能就是朱雀的手笔。要不是自己懂得医理,恐怕也会跟苏老夫人一个下场。
温景琰饮了口茶:“不过,朱雀也不是主谋。他背后,一定还有人,可能是启国人,也可能是玉国的内奸。”
温妤竹眸色一沉:“这样的高人,一般人指使不动,必是位高权重者。对我玉国而言,始终是一大隐患,务必要早早除去。”
温景琰放下茶杯:“这是当然。只是,这事急不得,待我回京禀明圣上,从长计议。”
他顿了顿:“如今那陆沁瑶正关在历城大牢,待回京后就移送大理寺。你要去见见她吗?”
温妤竹眼神凌厉起来:“也好。我与她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
陆沁瑶和香荷被关在历城的牢房内。这里虽比营帐要宽敞些,却更显压抑。二人已经多日无言,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对周遭的一切麻木了。现在的她们,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们却视若无睹。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在自己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陆沁瑶微微抬头,只一瞥便让她瞪大双眼。
数日未见,眼前的温妤竹显得越发精神,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与离开苏府前形容憔悴的她判若两人。
温妤竹看到陆沁瑶时同样吃惊不小。她往日娇俏的面容已完全消失不见,珠圆玉润的脸颊已形销骨立,发髻散乱,双眼无神,只在看到自己时才有了点聚焦。
陆沁瑶盯着温妤竹,声音略带沙哑:“你是来看我笑话吗?如今你是军营里炙手可热的女菩萨,我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你大可尽情羞辱我。”
温妤竹冷冷开口:“羞辱你,大可不必。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伤及无辜,出卖国家,如今也算得到报应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的下场,也算对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
陆沁瑶冷哼一声:“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里的恨?要是你经受过我的一切,看你还如何能自命清高!只怕,还不如我!”
温妤竹面无表情:“你的确有可怜之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更不该通敌卖国,祸害守护淮水关的玉国将士!”
陆沁瑶望向一旁,虽有些心虚却依然不服气:“我别无选择。”
“不,你有得选。”温妤竹直视着她,“朱雀胁迫你时,你大可将情况都告知我二哥,他自会为你作主。可你却为了一个虚无的未来,不惜与虎谋皮出卖国家,是天地不容!”
温妤竹往前逼近一步:“你害我,只是私怨。可你在营中投毒,却是罪大恶极!”
她托住陆沁瑶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对视,目光冰冷:“正如你所说,你不是我,怎知我心里的恨?我腹中的嫡亲骨肉,就这样没了。我若像你一样,此刻便可一刀了解了你替他报仇。可我不屑如此。我这么做,只是报了私仇,而你的罪孽远不止于此。所以,你必须回京接受审判!”
陆沁瑶深吸一口气,言语中带着一丝恳切:“你亲手替你的孩子报了仇吧,我不想回京。死在你手中,我也算死得其所。”
温妤竹直直盯着陆沁瑶,扬起手,一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
“这一掌,是为了我的孩子。”
接着又是一耳光:“这一掌,是为了我自己。”
然后又是重重几巴掌,生生将她的嘴角打出了血:“这几掌,是为了被你坑害的前线将士及淮水关百姓!”
温妤竹用绢帕搽了搽手:“你的罪孽,就由皇上圣裁吧。无论如何,都要给玉国上下一个交代!”
陆沁瑶被几个耳光打得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恍惚中看到温妤竹离去的背影,她猛然清醒了几分,慌忙叫起来:
“你别走!你知不知道,你不杀我,你就永远赢不了我!苏文霖他始终爱的是我!他有一次是在我们中间选择你了吗?”
温妤竹并未停下脚步,声音直直传了过来:“那样的男人,你稀罕,只管拿去便是。如果这样想会让你觉得是赢了我,便随你。”
陆沁瑶再度崩溃:“温妤竹你别走!你想赢我就杀了我!要不然,就算到了地狱我也是赢家!”
任她怎样歇斯底里的叫喊,却始终未得到半分回应。
陆沁瑶彻底绝望,原本她是想拿话刺激温妤竹,好让温妤竹替她了断,可谁知温妤竹根本不上当。想到回京后要面临的一切,也许会凌迟,会分尸,她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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