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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脱吧。”
余漾的声音不带温度,“需要我重复?”
曾小叶站在原地,心脏难以遏制地剧烈跳动。
“你的金主男朋友呢?”
他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声音却泄露出细微的颤抖,“连这种场面都不敢来面对?”
余漾笑了,一个残忍而美丽笑容。
“现在做这行还能挑客人了?”
他一边打量着曾小叶,一边缓缓说道,“他给你的那笔钱,按一线城市市场价算……应该够睡你两百多次了吧?”
“看清楚!”
曾小叶猛地举起手机,屏幕中视频截图里,少年的粉蓝色连衣裙格外刺眼,“这些钱买的是你小时候——”
余漾突然坐直了身体。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曾小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机也险些从手里滑落。
“这么怕我?”
余漾歪了歪头,观察着他,眼底浮起一丝愉悦,“还以为你胆子多大。”
“我有什么好怕的!”
曾小叶瞪大了眼睛,“我早就……”
“早就豁出去了?早就不要命了?”
余漾轻声接过话头,突然起身,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他在曾小叶面前站定,“还是早就想好要跟我同归于尽了?”
他明明在笑着,眼神却令曾小叶由衷更感到胆寒。
只能匆匆避开他的眼神,咬牙切齿:“早就一无所有。”
“哦,是我高看你了。”
这么说着,余漾突然伸手。
曾小叶下意识闪躲,然而,那手却只是轻轻抚上他嘴角未散的淤青。
只听余漾柔声问道:“那你觉得……我拥有什么?”
中央空调的温度精确控制在22℃,这是酒店行业宣称的最宜人温度,但此刻,曾小叶的手心却被汗水浸湿。
“明明……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或者是因为他那冰冷得刺骨的指腹,或者是因为他那如俯瞰蝼蚁般的眼神。
曾小叶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浑身颤抖,终于在到达某个临界点的时刻……
“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曾小叶大吼。
套房里,只能听见曾小叶急促的呼吸声,
面对这个问题,余漾愣了一瞬,随即表现得一丝吃惊,他佯装思考了一会儿,才轻笑道:“可能是我命好吧?”
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曾小叶面部开始不自然地抽搐。
他终于意识到强烈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眼前这个人的精神世界,就像一片漆黑的深海。是海底三千米以下的死域,任何光靠近都会被吞噬殆尽,任何温度都会被同化成刺骨寒意,任何声音都会被碾碎成绝对寂静。
而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可笑仇恨,扔进去,压根泛不起一点涟漪。
“知道真正的区别吗?”
突然,方才还动作轻柔的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咙。
“命运给的东西……”
随着余漾的手缓缓上移,曾小叶被迫仰起头,他张着嘴,感受着那只手的力道在逐渐加强,
“要这样死死攥住才行。”
他的呼吸几乎被剥夺,颈动脉在对方的指腹下疯狂搏动,就这么眼睁睁看余漾凑近他耳侧。
“看不顺眼?”
下一刻,耳边传来柔情如恋人般的低语,“那就憋着。”
终于,余漾松开手。
曾小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余漾后退了一步,冷冷俯视他脸上几近崩溃的表情。
“扣除这间房的房费吧,钱,今晚十二点前原路退回。”
余漾转身迈步朝门口走去,突然站住,回头对他戏谑一笑,“夫妻共同财产……懂吧?”
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身后传来幼兽般的呜咽:“哥哥……”
余漾疑惑地回头。
“那天……”
曾小叶的声音支离破碎,“你为什么……没来接我?”
余漾的眉头猛地一皱:“什么?”
曾小叶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最终将视线落回了地面:“没什么……”
门终究被关上,只留下他孤身一人。
走廊暖光下,肖骋正倚在墙边。
余漾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径直走向电梯。
肖骋立即跟了上去,活像只垂着尾巴的大型犬,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
“你们死哪去了?!”
9点58分,厉奇揪着肖骋的衣领,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就地掩埋。
“就是他。”
余漾淡淡地开口,食指懒洋洋地点向肖骋的脸,“他非要在车上做。”
空气凝固了。
肖骋:“???”
“啊哈?”
厉奇的手指关节发出可怕的脆响,“你—他—妈还有时间搞车震?!”
一旁的程乐凡张大了嘴巴,耳朵瞬间红透。
“等等!不是——”
肖骋慌乱中瞥见余漾闪过一丝杀意的眼神,突然福至心灵,“……对!都是我的错!”
“要发情等庆功宴吧。”
周晋笑着从沙发起身,一把揪住肖骋的后衣领,像拎大型犬般把人往门口拖。
“现在……”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力将肖骋推出门外,“该去创造历史了!”
休息室的门随着惯性重重撞上墙壁,一时间,门外的闪光灯如暴雨倾泻。
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双方在繁琐的文件上签字。
然后到了公司代表致辞。
周晋只说了三句话:
“帕博路斯签过5支传奇乐队,这会是第6支。”
他指了指一旁的香槟塔,咧嘴一笑,“让我们敬爵士乐的亡灵与新血!”
开香槟环节到来的时候,汪晓意刚好被保安拦在门外。
程乐凡冲过去拽住她的手腕,在最后一刻将她拉上舞台。
厉奇站在中央,痞笑着剧烈摇晃香槟瓶。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香槟色的酒液如烟花在空中绽放!
程乐凡跃起的瞬间,汪晓意下意识抓住厉奇的手臂。肖骋笑出标志性的酒窝,左手高高比着剪刀手,右手在身后紧紧握住余漾的手。而余漾微微侧首,目光穿过纷飞的金箔,落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闪光灯将这一刻烙成永恒:
香槟泡沫里凝固的笑脸,暗地里纠缠的手指,以及那些尚未说出口的,比契约更沉重的誓言。
-
“我真走了!”
厉奇抓起背包冲出大门时,时钟正好指向10:26。
没想到打车软件也有叫不到车的一天。
他在暴雨前的闷热中等了十分钟,才拦到一辆散发着烟味的出租车。
“机场,走高速。”
他焦躁地望着车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层越压越低。
忽然,一滴雨砸在玻璃上,在他眼前蜿蜒出一道扭曲的水痕。
紧接着——轰!
暴雨倾泻而下。
雨刷器疯狂摆动间,远处机场高速已化作一条红色的车灯长龙。
12:00整,他甩上车门,冲进航站楼。
原本一小时的路程,硬是被暴雨拖成了漫长的煎熬。
他杀入大厅抬头望去,整个航班信息屏一片刺目的血红。
过安检时,金属探测门发出的嗡鸣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候机厅的景象更令人绝望——每个登机口都挤满了焦躁的旅客,行李箱横七竖八地堆成路障,婴儿哭喊声、手机铃声、旅客抱怨声此起彼伏。
A203登机口前闸机紧闭。
玻璃幕墙外,雨幕中隐约可见数架飞机静止不动。
地勤人员被旅客团团围住,解释声淹没在嘈杂的机场广播声里。
厉奇蹲在垃圾桶旁,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面。
14:15,登机广播终于响起。
机舱里,两个满身汗味的欧美大汉把他夹在中间,45分钟的等待中,他听到了87个“fuck”,和35句“son of the bitch”。
15:05,飞机轮胎碾过积水,引擎的轰鸣声震动鼓膜。
关机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路痴音乐家的微信界面。
-
巴黎歌剧院后台个人休息室
此时距离独奏会开场还有不到一小时,门外不时传来工作人员急促的脚步声。
凌逸唯换上了量身打造的那套黑色燕尾服,头发全部往后梳,露出那张精致而充满疏离感的脸,眼底那颗泪痣,却更生动了。
他坐在红丝绒沙发中央,解锁手机屏幕。
已经三天了。
那个每天准时发来“早安”的人,再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点开那台黑色机车的头像,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他那个“嗯”上。
是我冷淡过头了?
他生气了?
焦虑已经开始扰乱着他的心绪。
偏偏那句令人生厌的“你随时可以走”,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凌逸唯闭了闭眼,压下那股陌生的烦躁感,转而点开朋友圈。
肖骋的九宫格照片赫然闯入视线。
他和程乐凡的逗比自拍、余漾漫不经心的侧脸、在灯光下闪耀的香槟塔、背景板上的logo。
正中央那张乐队合影,定格在厉奇打开香槟的那瞬间,他站在几人中间笑得肆意张扬。
而他的旁边,一个陌生女人,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侧,仿佛下意识地寻求保护,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凌逸唯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
截图,点开肖骋的对话框,选择图像,编辑,圈出女人的脸,发送。
“谁?”
五分钟后,肖骋的语音回复弹出:“汪晓意学姐,跟你提过的那个键盘手。”
凌逸唯没再回复。
他重新点开那张照片,目光一寸寸扫过厉奇的笑脸、汪晓意亲昵的姿态……
最后又回到厉奇手臂上的那只手。
门外有人推着道具车快步经过,车轮在大理石地面哗哗作响,扰乱了他的心跳。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让他生出一种想摧毁什么东西的冲动。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必须做点什么。
一分钟后,凌逸唯点开厉奇的头像,输入两个字:
【分手】
发送,拉黑,锁屏。
动作干净利落,像是要斩断什么不该有的软弱。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古董鎏金全身镜,确定自己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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