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淬毒时

　　阮明珠的护甲叩在白玉阶上，袖中瓷瓶与腰间虎符相撞，发出细碎清响。她望着太和殿檐角垂落的冰棱，想起三日前西蜀巫医的密信："鹤顶霜遇热则凝香，与龙涎同焚可毙十丈内老者。"此刻殿内鎏金香炉飘出的，正是混了鹤顶霜末的贡香。
　　"娘娘，李阁老又咳血了。"宫女捧着药盏的手在抖，盏底映出枢密使王崇山阴鸷的脸。明珠瞥见药汤里浮着的雪蛤膏——那是裴元洛生前最厌的补品，此刻正裹着噬心蛊的虫卵。
　　她缓步至老臣席间，赤红护甲拂过李阁老颤抖的肩："大人为国操劳，本宫特赐西境进贡的雪莲羹。"瓷碗搁下时，碗底"裴"字印痕正对枢密使——那是裴元洛旧部安插在御膳房的暗号。
　　王崇山突然按住李阁老的手："阁老虚不受补，这羹赏给老臣可好？"他鹰爪似的手指捏着银匙，在汤羹里搅出漩涡。明珠数着他搅动的次数，在第七回时听见瓷盏碎裂声——潜伏在梁上的暗卫收到了动手信号。
　　"诸位大人请看！"明珠突然掀翻桌案，藏在虎符暗格中的北境盟书飘落。她借着捡拾的动作将解药塞进口中，"西蜀细作竟将毒誓书混入贡品！"
　　殿内霎时大乱，老臣们紫袍玉带挤作一团。李阁老突然扼住咽喉栽倒，指缝间渗出霜白毒沫——正是鹤顶霜遇龙涎香催发的症状。王崇山暴起拔剑时，发现剑鞘早已被蜡封死："妖妃！你连裴元洛的旧部都收买了！"
　　明珠将盟书掷入香炉，火焰吞没了狼主印鉴："大人说笑了，裴将军的旧部......"她突然撕开袖口，露出腕间被烙铁烫毁的守宫砂，"不正是被诸位逼着签下投诚书的么？"
　　三更梆子响，幸存的阁臣在刀剑威逼下抖着手盖印。明珠抚着王崇山逐渐冰凉的尸体，从他怀中摸出半块调兵符——正是当年裴元洛交还的虎符缺失的那角。她将符印浸入毒血，看着"王"字被腐蚀成"亡"字。
　　五更天，北境使臣踏着血渍入殿。明珠将染毒的虎符系在狼主嫡子颈间："告诉你们王上，这上面的鹤顶霜，足够毒杀三个西境大营。"她抚过孩子与裴元洛相似的眉眼，突然咬破他耳垂，"就像当年你们毒哑我母亲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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