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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难得的周末,或者说是对于凌宽来说,这是个难得清闲的日子。更难得的是,凌正阳不在家。从一早起床就没见到他了,连平时的“早安吻”都没履行。
去哪了?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星期三,回的那句“快了”就再也没有下文。说起来,好像是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一投入工作就发狠了忘情了。
走进客厅,凌宽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凌宽还特意在客厅绕了一圈,甚至还拉开窗帘看了两眼,真的没人,只有错觉。这种隐约的、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今天才出现,总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
给房主发了两条问候语,之后扔下手机洗漱、打理头发,在镜子前将最后一缕头发归位后,凌宽满意地走出来。但也不对,等下要出门吗,怎么这样收拾?
底层代码是如果有人看着的话就要注意形象,所以他不自觉地收拾自己,好让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藏着的偷窥狂看见?凌宽扶了扶额,真是这几天忙昏头了,理智值快扣光了才这样想。
凌宽躺在沙发上给他的、目前的、唯一的,爱人,发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不假思索地点了发送,凌宽才后知后觉这种对话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简直像老夫老妻的日常慰问。
小阳:在准备东西,快开学了
小阳:想我了吗?
嗯……嗯?凌宽仰头,食指不自觉地点点下巴,嘴角上升两个像素点,是吧,算是吧?
:想你了,小男友。
凌宽犹豫的那两下小动作以及如愿看到的消息,都被凌正阳尽收眼底。屏幕显示的画面里,凌宽正窝在沙发里,捧着小手机,还噙着一丝笑意,就像桌面小宠物一样。凌正阳没忍住摸了摸屏幕上对应的的位置。
“你有什么状况吗?笑这么开心。”
凌正阳第一反应是锁屏,之后瞬间收了笑容,带着比凌宽还冰冷的表情与他的父亲对视。
“有事吗?”
凌鹏云简略地扫了他一眼,“过来帮忙。”
“嗯……”
怎么不回消息了?凌宽划拉着聊天界面刷新,的确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了。这话有什么不对吗?怎么不回了?
想了三秒,凌宽只当他在忙了。不过也没提到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吃饭?倒不是很饿,如果要等他的话需要多久?
凌宽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先等着他,如果饿了就再想办法。闲暇时刻,习惯性点开短视频软件,一条又一条地翻着,软件根据他的喜好推荐的有猫猫狗狗、生活小技巧、情感纠纷、还有一些搞笑视频,图个乐子。
偶然刷到一条,讲的是博主用“红外线特效”在屋里抓蚊子的事,看视频中倒是显得很真实、也很奇特,翻了几条热评之后准备划下一条,却不小心误触了最下方的“拍同款”,几秒过后特效都已经加载好了。
凌宽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像模像样的站起来,举着手机环视了一圈,甚至还绕了一圈桌子。尽管没指望能找到蚊子、苍蝇一类的活物,但毕竟只是玩玩也挺新鲜的。
直到他的镜头朝向一个角落,手机屏幕中诡异地显现出了一个红点,意思是那里有东西。
……天花板上?
凌宽不信邪地又看了两眼,甚至还往别处转了两下,回来时那个红点依旧存在。他踩了个板凳,够不到,不过比对后,那里的确有个肉眼可见的微小黑色东西。
于是他又去搬了餐椅,成功地把半截藏在窗帘支架后的东西拽出来,形状像迷你版的手电筒,前端,通过一根电线连接了一块电池。凌宽不动声色地拍了两张照,又给藏了回去。
如果要他猜测的话,这是摄像头吧。和他之前在视频里刷到的酒店里私自安装的摄像头很像。
是谁干的?装这个要做什么?凌正阳不是还说他这里的安保很好吗?开着多久了,都录到了什么?会被上传到某个网站吗?
脑子里的疑问越积越多,像蛆虫一样无尽的繁衍着、蠕动着,从大脑皮层的每个角落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爬满思想。恶心、焦虑、惶恐席卷了内心,凌宽上上下下地摸兜,没找到他想要的。
他需要烟草,迫切地需要烟草。此刻才后知后觉因为凌正阳的不喜欢,他到底有多久没碰过了。“啧”了一声,他去公文包里四处翻,在之前的某个契机里,他给自己留了小半盒续命,现在也靠一缕希望了。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在找到那半盒香烟之前,他先找到的是一个类似门卡的小东西——这又是什么时候、谁放进去的?
万幸,他最后在最隐蔽的角落里翻到了被压扁的、像此刻他内心一样扭曲、变形的烟盒,暴力撕开后,凌宽迫不及待在玄关就点了一只。
深吸一口气,将呛人的烟草味道全都吞进肺里,借由那一瞬间大脑的晕眩,他将烟雾吐出,才得以喘息一口气。吞云吐雾间,大脑被简短的、持续地麻痹了三分钟,每次只能借由喘不过气的呼吸,解离自己,才能勉强在现实里喘一口气。
不过十分不巧的是,他守着的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凌宽还没来得及灭烟、或者销毁证据,门就被钥匙打开了。来者正是他十分钟前还期待着的凌正阳。
“你抽烟了?”凌正阳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转而皱眉,对凌宽说,“我不喜欢。”
凌宽这次没有避讳,从容地在他的注视下将烟头按灭,之后扔进垃圾桶。
“你不是答应我以后都不会抽了吗?”
“我说的是不在你面前抽,还有,因为你那时候还太小,我才答应的。”
“凌宽,你明知道我不喜欢。”
“你总该学的,等你年龄到了,这是必须会的一项技能。”
凌正阳暴起,按住他的肩膀,冷着脸看他。比凌宽高半个头的身形很有压迫感,尤其是在凌正阳真的把他圈到一个很小的范围里时,那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凭什么?为什么你和我爸说的话一模一样?!”
许久没抽的戒断反应,使得他被按住时才意识到刚才未经思考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尼古丁的作用下,他没法保持理智。
“那恰巧说明我们都是对的,这是成长的一部分。”
“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做肮脏的事,更不可能成为肮脏的人。”
凌宽轻笑一声,架起两只胳膊,将对方的手臂向两侧撇开,从架子上拿到刚在包里找到的小物件,举到对方眼前。
“这是你放我包里的定位器吧?你这种手段还不算肮脏吗?”
“凌宽,这……”
凌正阳想上前的意图被凌宽看穿,他将嘴里最后一口烟草气息挑衅一般吐到对方脸上,毫不意外,凌正阳被呛到了,连连后退。
“窗帘架上的摄像头也是你藏的吗?凌专员,这种方式监督下人工作可真是好手段。”
“凌宽,我、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直都在容忍、退让,纵容你对我做的很多事,到最后你还是以这么一句继续勒索我?这就是你说‘以后都关心我、爱我’的方式吗?这么多还不够吗?”
本应是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可一次偶然作为引线,勾出了凌正阳对他所用的肮脏卑鄙的手段,仿佛那天他拼命抓住的浮萍只是一株捕蝇草。吸引他、引诱他进去,之后更加、更深地绞紧,将他关在仅他可触碰的地方,无法逃脱、难以喘息。
“凌宽,对不起,我错了……”
“这根本不算爱,你明明就是在监视我、掌控我,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有错。我只是被前几天的事气疯了,我太害怕你离开我了……凌宽,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好吗?别抛弃我……”
凌正阳的话语里都是哭,与先前侵略般的姿势不同,此刻是抓着他的衣角,在凌宽面前缩成了比他还小的一团,抽泣着将大颗的、晶莹的泪珠砸到他的手背上、胳膊上。
他还是个孩子,原谅他吧,原谅他吧,就像一如既往地那样,就像往常的任何一次,不要辜负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尽管现在可以摆脱他,但会以失去工作和稳定住宿为代价,他的生活现在经不起这么大的风波了。
“你总要学会成长的,我不可能一直退让包容你。”
凌正阳可以说是以泪洗面,洗心革面地声称会改,“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而且我不会成为我爸那样的人。我会改……我,我只是需要时间。”
凌宽叹气,对于一个仍需成长的孩子,必要的打击是不可或缺的,但过多的打击可能只会适得其反。让凌正阳真正意识到错误并改正,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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