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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徐府诡道士4
井下道路宽阔悠长,两人来到一处四四方方的洞中,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椅子、书架,别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可凝眸细查便可瞧出端倪,这桌上、架上,原先都放着东西,有几处干净没有丝毫灰尘,像是书籍之类的。
看来是都被处理了。
这四方地洞对应的应当是上面的主屋,而东、西两端的墙壁上皆有两道石门。
南遥选了一边走近,周遭壁灯被他带起的风摇曳不定,时暗时明。他伸出两指贴于石板感受片刻,此门中间有缝隙,门后有空间,可开。正当他仔细摸索机关时,齐礼默不作声,走到他身后,至阳出鞘,他手起剑落。
‘咣当’一声,石门应声散落,轰鸣声在地下格外明显,阵阵作响。
南遥动作一顿,看向齐礼,赞许道:“好剑法,果然是天庭第一大剑仙。”
这个称呼让齐礼也顿了顿,艰难道:“…不敢当”
“那就拆门一流,剑法超群,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南遥不甚在意,摆摆手随口胡诌。
“……”齐礼无言片刻,怎么听都像是郑安或者柳微青能说出的词。
刚跨过石门残骸,入眼房中放着一副棺材,木棺虽严盖,但里面确实是能感受到有东西的,而房间尽头还有一道石门。
无需言语,齐礼提剑上前,甩出一道剑气,轰隆声再次响起,等尘烟落下,两人看去,这间不大的房间中挤满了棺材,草草数过,足有七、八副。
这也无需猜测了,另一端的石门中应当也是如此。
在这么一处宛如荒院的地下,面前又是这幅场景,任谁看了都难免心中惶惶不适。
而这两处刚好对应的是上方的丫鬟与小厮的房间,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如果没猜错,这些应该都是上面那些不见的仆役,南遥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看看,想想就知,这里面的画面注定不会多么美妙。
又一道剑气,劈了过来,棺材板腾空飞起,撞到顶又坠下滚到一边。
回声阵阵,南遥忍着耳痛,扇着灰尘上前查看,只一眼,让他心头惊跳,这是一具成年男尸,嘴巴大张眼球干瘪萎缩,整个身体也如同被抽干了一样,无腐无烂,也没有味道,就像死在沙漠中的干尸只风干了水分。
齐礼上前两步,道:“精血被抽离,枯竭而死,无魂魄波动”
他语气淡然,如同验尸一般阐述简明扼要;魂魄无反应,不是被封印,就是已经破散,死得很彻底,精血枯竭,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死法。
这妖道做的‘好事’还真多啊,这么多得尸体他到底要做什么…,南遥眸光沉沉,一撩衣袍出了房间,往更深处的幽幽甬道走去,这里并不大,没走多久,前方一拐眼前豁然开朗,只是这处洞壁造的很粗造,像是造完前面累得懒得精修,凑合用用。
入眼便是铜铃悬挂,数道红绳半空交缠,结络相绕,细看,这满室铜铃皆不见铃舌。
没有铃舌它如何能响。
旋即他思绪微动,想起了曾经在天庭的藏书阁中,有一片禁区,除了几名上仙以外皆无权进入。
南遥属于例外,他威胁两句那守门灵物也就放行了,丝毫没有骨气这种东西。
他闲暇时偶尔会去翻看,无意间在古卷轴中翻到了,一则禁术还真是关于这长生之道,记载大意如下。
凡人命数短暂,若想长岁则是逆天改命,凡有缘者,心之定相。此修炼开始便无回头路,虽获长寿,但每月需补一次精血,否则瞬息毙命,若忍不下痛苦也是毙命。
而实操方法则是,寻一个长寿且强壮的妖族,在对方与施法者都为濒死之际时,采用换心术,身死则无效。
后面还配了一副详细的阵法图,勾勾画画,每个铃铛代表不同的星宿,而红绳是将它们串联起来的,走向波动。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场循环。
南遥大致给齐礼解释了一下,齐礼是没资格进禁区的,现下听得眉头紧皱。别的先不说,就长寿的妖族而言,就极为难找,这类妖物一般都待在妖界主城,且都是有身份的人,一个凡人能进妖界,不仅受得了那入界时的分裂压迫,还要打败一只强壮的妖类,趁对方虚弱时,挖了心,也挖了自己的心,再填进去,这还没说凡人需要提前布阵,合适的时间引妖族过去,简直就是不可能会完成的事。
可眼下似乎,就有一个成功的。
两人无声对望,心念共通。少顷,不知谁先动了手,下一秒红绳断裂,银铃坠地,脆响泠泠。
再眨眼,火光四起,烧尽这洞中所有物,直到红绳成灰,铜铃碎裂融化,火焰骤然间消失无影。随之消失的还有两道身影。
回程路上,速度不减,齐礼侧首问道:“可他人…去了哪里?”
闻言,南遥到这时才意识到什么,空荡无人的地窖,被清理干净的书架,未被熄灭的廊灯却像等候一般,忽然,他瞳孔骤缩,脚步略快,气息稍促,乱了一瞬。
再不停歇,飞快地往回赶去。
与意料相同,柳微青的房中,灯火煽动,桌椅倒了一地,郑安躺在房中央,柳微青和知未没了身影。
南遥心中陡然一沉。
齐礼上前检查,郑安并无大碍,只是被人施了咒,昏迷了,他从怀里拿出‘都可解’,给他喂了下去。
都可解,老君炼制的万能丹药,解区区此类咒术不在话下。
片刻,就见郑安神色痛苦地挣扎着睁开眼。
他呼吸急促,翻身坐起,看清两人后,才松了气,刚回过神来,一刻不停地叫骂道:“那该死的老东西,耍阴招,早早就在这布了阵,老子还没反应过就中了招,气死我了!”
南遥刚才转了一圈,在屏风后的浴桶角落里发现了阵眼,一脚踏碎。在这个时候他反倒异常沉静,周身气息却有了凝滞感,让人呼吸都不敢太大。
他回到桌边,指尖轻点桌面,银护腕在光照下,闪着锐光,他眸光沉沉掠向郑安。
“仔细说说”
郑安后背一紧,赶紧道:“你们前脚刚走,那妖道后脚就来了,还有徐言风。徐言风这人既胆小又恶毒,上来不阴不阳说了一通,就要用手…”
他不关心这些,南遥打断:“柳微青”
“我…我…”他我了半天,才泄气道:“我正要动手时,就被他们弄晕了,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他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一招都没出就被人放倒,既没面子又心虚。谁知南遥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脸色都没变,只是他周身本就滞涩地气息更甚,沉沉压落,冷意浸骨,藏着深深压下的戾气与郁气。
原来那日徐令然能听到对话,是因为他们要在这里布阵。
可他,究竟是如何提前那么多天得知,几人一定会来。
另外两人也同样想到了这,齐礼默默道:“北武大帝”
这是他首要怀疑的上仙,以这人的实力。别说在凡间只手遮天了,灵枝、禁书,有什么能挡住他?
郑安震惊地看向他,这番话如果让别的上仙听到,那可是直接可以降神罚的,北武大帝那是绝对权威的存在。在天界身份仅次天帝,真让人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南遥一个小娃娃都不够他看的,怎么可能连名声都不要了,放任妖物作乱;若说是他手下的神兵仙官倒是几分可能。
算了,还是不可能,想都不敢想。
夜晚凉意十足,三人身形如鬼魅穿梭林中,出了鲁州城已经数十里,三人运气灵力,依旧飞快。
多亏了柳微青身上的封灵环,南遥神识一探便知晓大概方位与距离,随着越来越近,反而感知更为清晰。
一轮残月下,竹影萧瑟。柳微青看着眼前的青衣道人,瘦脸鹰鼻,观面相就戾气甚重,刻薄之相。
那人正在扯着一根红线,缠绕在竹子身上,铃铛无声,只在两者碰撞间才发出轻微脆响。
过了那阵惊疑与害怕的情绪,柳微青镇定下来,三人中只有知未被捆绑住,那老头料定他绝对跑不出去他的控制范围,只是将他扔在旁边,让徐言风看好,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他看了眼面前的表哥,那人气若游丝,既像活着又像死了,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瞳孔却是扩散的,徐言风面色黑沉,还在不停地啃着手指,定睛细观,那食指哪里还有指甲,已经退化深陷肉里,他啃咬的分明是血肉,皮已经没了,十指指尖全是白花花的肉糜,创口溃烂,竟然没有丝毫血液流出。
柳微青略微吞咽,压住那阵反胃,目光一转,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听他发问,老道的手上不停,讥讽道:“贫道不过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罢了”
“长生?”柳微青问道。
徐言风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亮,啃食地动作也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柳微青,不停地呢喃着:“引子,药引子”
他声音细弱沙哑,像将死之人的梦中喃喃,全然没了刚才在徐府的底气十足,这才是他身体的实际情况吧。柳微青眉头皱起。
徐言风讷讷靠近,伸出溃烂的五指似乎是想要摸摸他通向蓬莱路的敲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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