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格林格勒

　　“为什么要养鸭子？噢，你想养鸭子是吧？我来想想，我来想想……非常合适！这里有草地，有大湖，不缺食物。场地是足够的，白天赶出去晚上赶回来就行。得给鸭子准备一个鸭棚，避雨和休息。之后有需要的话可以扩张成养鸭场。除了养鸭子，养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鸡比鸭子干净些，更重要的是，鸡蛋可是硬通货……”

　　被格林打断话头的时候，马利阿涅还意犹未尽。

　　格林：“抱歉，不过我没空赶鸭子。”

　　谷茨对此表示鄙夷：“你又要养鸭子，又不赶鸭子，是等着天上掉鸭子吗？”

　　马利阿涅干笑两声：“那什么，我明白了，我懂你意思了！你想要鸭子！所以你想养鸭子，但你又不想自己养鸭子，没错吧！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啊哈！解决办法之一，你可以聘请员工！”

　　格林将目光从谷茨头上转移到马利阿涅身上。

　　“普通员工视为一人力，高级员工视为十人力。你可以根据需求、收益与积蓄来决定要聘请什么样的员工。如果是本地村民，他们可以白天为你工作，晚上回自己家住。如果是其他地方的村民，那么你还得给他们准备宿舍。”

　　马利阿涅手舞足蹈地向格林说明情况。

　　格林想起被他雇佣的杂货店店长……嗯，算普通员工。

　　格林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伊尼西亚的商铺可以雇佣员工，那是商铺本身能创收，平均下来可以覆盖员工工资。
　　现在看来，杂货店店长作为伊尼西亚本村人，还替他省了一笔住宿费。

　　“有是有。”
　　马利阿涅挠头，为自己精妙的主意没被采纳而有些失落。它很快打起了精神。
　　“不过，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马利阿涅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问道，说完它便插起腰，又理直气壮起来，一副我全然知晓的得意模样。

　　格林看向谷茨：“交给你了，可以吗？不用去摸野鸭蛋了，我们自己养一些。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呀！你在瞧不起谁呀！”
　　谷茨长鸣一声。
　　“你等着呀！我现在就去给你把鸭子赶回来呀！”

　　格林来不及说话，谷茨就飞走了，十分有行动力。
　　好吧，他本来打算买两只家禽交给谷茨管理的，现在看来可能不用买鸭子了，只需要买两只鸡。

　　……

　　在马利阿涅的估算下，格林再开两片地，就能雇佣一名普通员工来帮忙照料田地了——指帮忙浇个水收个菜。

　　格林依言扩大了农地面积，并在柴房划了两个区，用来放种子和作物。

　　在格林雇佣的普通员工到位之前，谷茨先回来了。

　　和它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只鸭子。

　　“嘎嘎嘎！”
　　“嘎！”
　　“嘎嘎！”

　　格林怀疑谷茨先前提回来的那一篮子蛋里，也有这两只鸭子的贡献。
　　只是这回献祭蛋也没用了，只能献祭自我了。
　　这说明与恶魔做交易要小心失去灵魂。
　　恶魔鹅尤甚。

　　格林看着两只鸭子的已驯化标记，干脆把它俩继续交给谷茨来带。
　　“谷茨，你来做队长，管理我们的鸭群。如果有新的小鸭子，也放到你队伍里。”

　　“好的呀！保证完成任务呀！”

　　谷茨叫了两声，领着两只鸭子冲下草坡，朝大湖奔去。

　　员工据说是拉格沃斯村的村民，反正格林没见到人。

　　马利阿涅挠头，爽朗地笑：“啊哈哈！可能因为现在没活需要干吧！要不你先去忙？我帮你守着！等人来了，我帮你盯着！”
　　马利阿涅“梆梆”拍着胸脯。

　　格林同意了，并把斗篷留给了马利阿涅。
　　格林：穿不习惯。

　　黑斗篷抖啊抖啊抖，最后折叠成枕头大小的豆腐块，扁扁地落到马利阿涅面前。

　　马利阿涅欢呼：“哇呼！”
　　它蹦上了魔毯。

　　黑斗篷往下沉了沉，很快又浮起来，绕着格林游荡一圈。

　　马利阿涅拽着黑斗篷的一角，兴冲冲地同格林挥手，便扯着黑斗篷飞到田地上空，提前开始巡逻。

　　围着木屋的树木有许多长成了。格林挑着离木屋更近的树，砍倒，收获了一批木料，又将掉落的种子埋在更外圈。

　　如此轮作一番，新建的柴房里很快就堆满了木料，木屋附近的防护林范围也扩大了一圈。

　　格林走出柴房，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孩儿，正在往地里泼水。
　　小孩儿的头上顶着黑斗篷，黑斗篷上面是马利阿涅。

　　格林拧眉。

　　小孩儿看到格林，捏了捏手中的水瓢，将水瓢背到身后，冲格林露出一个羞赧的微笑：“……你好，先生。”

　　格林点了点头，拎起小孩儿头上的古怪帽子。

　　格林握着马利阿涅走到一边。

　　格林：“怎么回事？”
　　马利阿涅双手搭在格林的手指上，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怎么了？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格林让马利阿涅的脸对准那个小步挪到水缸边上舀水的小孩儿。

　　格林低声道：“一个孩子。”
　　马利阿涅：“是的？”

　　格林压着嗓音：“听着，这里禁止雇佣童工！”

　　“什么！”马利阿涅大吃一惊，“有这回事吗？不对！拉格沃斯没有这种规矩。孩子们用零碎时间挣零花钱是被允许的！”

　　格林没打算和一个木偶争辩不休：“我雇佣的是员工。一个孩子不应该成为员工。就这样。”

　　格林抛下还想说话的马利阿涅，走到那孩子面前。

　　小孩儿刚把水瓢放回原处，蹑手蹑脚地试图溜走，却被格林堵了个正着。

　　格林蹲下，单手搭在膝盖上。

　　“……先生？”小孩儿龇牙维持笑容，只是略显僵硬。

　　“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小孩儿嗫嚅道。

　　“那学校怎么办？”

　　小孩儿的双眼中满是茫然：“学校是什么？”

　　格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

　　格林的头开始痛起来了。

　　湖边的人怎么能比海边的人还自由散漫？

　　这孩子名叫安娜·法贝特，今年8岁，和她的家人一同居住在拉格沃斯村。
　　她的父亲在伐木场工作，母亲回外婆家探亲还没回来，哥哥放牛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由奶奶照看，她出来挣点零花钱。

　　“你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牛羊吗？”格林有些惊奇。

　　小安娜想了想，摇头否认：“不，蛤蜊先生，不是这样的。”
　　“卡巴罗家就养了小马，可漂亮了！”

　　“格林，不是蛤蜊。”格林纠正道。
　　“但是我只看到过牧羊人和他的羊，没见过牛和马。”

　　“噢噢，好的，格里尼先生。没关系，我们家的牛可以给你看，你也可以摸一摸，不过得轻轻的。”

　　格林决定放过口音问题。
　　“所以你们不是在湖边的草原上放牛吗？”

　　小安娜歪头：“湖边？我跟哥哥放过一次牛，没有看到湖呢。”
　　她仰头回忆：“只看到了山。”

　　“那看来是不同的草场。”

　　“噢！你说得对，如果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吃草，那草就不够吃了，很快就会被吃光了。”

　　离家越近，小安娜越发活泼起来。

　　格林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小安娜冲进了家门：“奶奶！我回来啦！”

　　格林见到了小安娜的奶奶。
　　那是一位年迈而慈祥的老妇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明天别再过来了。”格林同小安娜的奶奶沟通。

　　然而这话被小安娜听到了。

　　“为什么？”小安娜泪眼汪汪地望着格林，赌气不肯让他走。
　　“我有哪里做错了吗？我很能干的，你告诉我，我就会改正！”

　　“你没错。”格林先强调了这一点，随后解释道，“只是我觉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安娜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孩应该去上学。”格林严肃地说。

　　小安娜抱着奶奶的腿不吭声了。
　　这位老妇人总算有机会开口了。

　　“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安娜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确实打算送她去上学，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得等到明年。”
　　（“真的吗奶奶？什么原因？我怎么不知道？哥哥也去吗？”）
　　“当她听到只用做些简单的活计就能……她非常高兴，我看得出来。无论如何，感谢你让她开心过。”

　　格林：“……我没做什么。”

　　小安娜的家离格林的家有一段距离。在小安娜家门口是望不到格林的木屋的。

　　“你们打算把她送去哪个学校？”格林忽然问道。

　　小安娜立刻期待地望着奶奶。

　　老妇人迟疑了一下，慢悠悠地答道：“都是她爸她妈决定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可能是在东德拉。”

　　“这样。”
　　格林回忆了一下，可惜他经过东德拉的时候，没注意那里有没有学校。
　　印象里是个挺大的城市，城市周边荒芜冷寂，城里还算齐全，应该有学校的吧？

　　“格里尼先生，东德拉远吗？”小安娜好奇地问格林。

　　小安娜的奶奶还在这儿站着，所以格林不得不再次开口纠正：“是格林，不是格里尼。”
　　“如果你走路过去的话，东德拉挺远的。但如果你坐车过去的话，东德拉就不算太远。”

　　小安娜眨巴着眼睛望着格林。
　　同样的眼睛还有几双，躲在门后，像一串葡萄，那是小安娜的弟弟妹妹。

　　“嘿！哥们儿，你确定要解雇这孩子吗？看着怪难受的，哎，虽然我是木头伸，但我的心肠是软的。”
　　马利阿涅落在格林的肩头，在格林耳边叨叨。
　　“谢了，好伙计，真是辛苦你了。”马利阿涅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黑斗篷。

　　趁老妇人忙着把小孩子们哄回屋，格林低声同这不知道什么偷偷跟来的木偶强调原则：“不，拒绝童工。”

　　“哎呀，放松点嘛，不用绷这么紧~反正这孩子明年就上学去了不是吗？你就当请临时工呗，让她帮点小忙，给她点零花钱不就好了吗？你那些活又不难，小孩子灵活得很，不比大人差的嘞！”
　　马利阿涅当起了说客。
　　“你要是担心安全问题，家里不是还有我老大哥吗？有木头人镇场子，你怕啥？”

　　格林沉默了。

　　等老妇人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安娜一脸喜色。

　　“这是怎么了？有谁愿意跟我讲讲的吗？”

　　“嘿嘿！”小安娜只一个劲儿地笑，拧着奶奶的袖子不松手。

　　格林筹措了一下语言：“那么，在安娜·法贝特正式上学前，她可以去我那儿帮忙，来回路上会有保镖陪她的。”

　　老妇人有些惊讶：“啊，这太麻烦你了……”
　　小安娜忙道：“我自己会走！我今天就是一个人走过去的！”

　　格林瞥了马利阿涅一眼。
　　马利阿涅看天看地不敢看格林，捏着一片叶子试图吹笛子。

　　格林：“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就算路上没事，我白天也可能不在家，保镖会待在院子里，有事情喊它就行。”

　　小安娜乖巧地点头。

　　老妇人欲言又止。
　　其实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让“保镖”去做，不需要花钱请她的孙女的吧？
　　老妇人心中暗暗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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