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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皮膏药
那位穿着动物毛皮的汉子先开了口：“千爷，您真是好大的派头，竟叫我们等了你半个钟头！”
江千劭丝毫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将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有点事耽搁了。”
郑羡之则一个假人似的，没有丝毫不满，也没跟他打招呼。
而阮家善喝了一口茶水，手在杯子上轻轻滑过，有些不自在。
这还是他和江千劭自兰花亭那件事后，第一次见面。人一旦熟悉了某种相处模式，就很难改变，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位昔日好友。
“吴大少爷，你们家这次能出多少人？”终于是江千劭先开口说了正事。
那位雄壮的汉子正是吴腾达的大儿子，倒是比吴中书更像他爹，一看上去就是土匪样。
“哼，那要看你的诚意了，毕竟这次围剿是你提起的，你是最大的获益人。”吴凯杰瞥他一眼。
江千劭淡淡笑了下，道：“这话不能这么讲啊，吴兄。毕竟现在你爹的位置摇摇欲坠，复兴社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你们家炸得灰飞烟灭。”
听见他提起定时炸弹，阮家善面色闪过一丝暗沉，他细细打量着江千劭。不过江千劭面色自若，像是完全不在意先前的事情。
“你……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吴凯杰砰一下站了起来。
江千劭却仍镇定：“还没开始合作就要翻脸，吴老爷就是这样教儿子的吗？那看来吴中书倒是比你强不少了。”
吴家这两个儿子关系不好，吴老爷在这两个儿子之间，也不知道会把衣钵传给哪个。
这话算是戳中了吴凯杰的痛处了，他只好哑了嗓子似的，悻悻坐下。
“阮家善，这件事你要掺和进来，我也不阻止。不过你能给出什么筹码，让我带着你一起呢？”江千劭转向阮家善，向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说话一样。
阮家善目光闪了闪，道：“我是为我爹报仇去的，吴中书已经答应了借他的兵给我。”
“谁不知道，吴家的兵除了吴老爷手下的，就数吴大少爷手下最多，吴中书那点，不值一提。”江千劭这话一说，吴凯杰脸上也缓和了些。
“那凭什么郑羡之就能去？他手里也没有人啊？难道就因为兰花亭那天……”阮家善说着，停了下来，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江千劭听着，蓦然笑了出来。
“什么公报私仇，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仇。就是一次谈不拢了，利益关系散了而已。”
“至于郑羡之，我带他去，是因为他研发出了新的生化用品，对我们有用。”
阮家善嘴角勉强勾了勾：“好……你如果让我跟去，德国那笔单子，我就再给你让利一成。”
“你还要保证你不坏事。”江千劭道，“签个合同吧，如果你做了蠢事，就要赔偿。”
阮家善瞪了他一眼，随后还是拿起了笔，写了一张简陋的合同。
“千爷，我们这次去广东，要做什么准备？我好让手下弟兄们都注意着点儿。”吴凯杰问。
“据线人说，复兴社一周后要在湛江举行集会，复兴社的成员都不会错过。这次集会人员检查严格，我的人只得到了五个名额，再多的人也带不进去了。”
“啊？那我家的兵去了有啥用？”吴凯杰摸不着头脑。
“你让他们在外头候着，跟他们商量好信号，有异动再闯进来。这次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江千劭道。
“那除了我们四个，还要带谁去？”阮家善问。
江千劭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带个身手利索的吧，毕竟你连个厉害点的女的都打不过。”
阮家善脸皱成一团，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哎，我看你家那位弟弟就不错。”吴凯杰眯起眼睛，“我没记错的话，说是兰花亭那天，他一个人可以抵几十个人呢！”
江千劭慢慢掀起眼皮，盯着他：“不行。”
阮家善脸上肌肉抽了抽，道：“我看也是，你就带他去呗，难道还舍不得？”
江千劭道：“吴凯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吴凯杰是个男女通吃的花心主，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是看上了周侨。
“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我劝你收敛着点。”江千劭道。
至于阮家善，无非就是想趁乱报仇，杀了周侨。
吴凯杰嘀咕了一声，倒也没执着，多少知道点分寸：“那就随你吧，反正我身手也好得很，总不至于在那个破烂集会吃亏。”
“这次的集会说是个会议，但实际上类似他们的年会，更像一个集市。复兴社的成员聚集，在那儿交换各自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他们不是互相都不认识吗？这样一来不是就暴露身份了？”郑羡之开口问。
“所以这次，依然是匿名。不然我们也进不去。”江千劭招了招手，老侯拿上来一个青面獠牙的红黑面具。
“每个进去的人，都戴着面具。你们准备准备。”
“切，搞得这么神秘。我看我们还不如直接冲进去，将复兴社的人都杀了得了。”
江千劭翻了个白眼，道：“复兴社的成员遍布天南海北，说不准有什么大人物。况且这样打草惊蛇，反而把我们要找的人吓跑了。”
“哦，你要找哪位？”吴凯杰问。
还没等江千劭说话，阮家善就替他回答了。
“我听闻有一位警察厅的大人物，也在那里。我猜你是想找他，帮你解决宋都尉的控诉吧。”
江千劭点头：“不错。不过，这次我还想将复兴社的牵头人除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一惊，抬头看着他。
“这次复兴社的‘社长’也会去，不过我还不知道是谁。说不定，这次还能将他揪出来。”
吴凯杰眼睛一转，心想要是能拿下这人，他爹就会对他更加赞赏了吧。吴中书那个书呆子怎么比得上他？
“好，那我们尽快出发。”吴凯杰笑眯眯道。
.
江千劭晚上回到家里时，他的房里亮着灯，一抹暖黄明晃晃映在夜里，窗前有一个高大的影子。
他推开门进屋，果然是周侨，他正坐在江千劭的书桌前。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来书房。”江千劭轻轻蹙眉。
周侨站起身，揶揄笑着：“怎的跟我还这般生疏，又不是没在这里做……”
江千劭打断他：“行了别说了。你又有什么事？”
周侨黑脸，一脸看着负心汉的表情：“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哎，你这样我可要好伤心……”
“要么睡，要么滚。”江千劭脱下西装，准备洗漱一下就睡。
“我看老侯在收拾行李，你要走？”周侨终于说出了来意。
“嗯。”江千劭应了声，也没说要去哪里。
“能带我一起去吗？”周侨走近，靠在他身上，“你走那么久，我会想你的。”
江千劭没有推开他，只是道：“我这次是要去复兴社的老巢，你如果跟去，会有危险。”
“你这么担心我，那我不是更不能辜负你，应该要跟着你一起去了？”周侨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沉甸甸的暖香包围了他。
“我是担心你去了给我惹事。”江千劭扒开周侨的爪子，“你又打的什么算盘？我爹都死了，你还有什么仇怨要报？”
周侨眼神暗了暗：“我就不能是想保护你吗？”
江千劭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
周侨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前显得更加捉摸不住，让他患得患失。
周侨慢慢伸出手，在背后环住了他，将江千劭整个包在怀里。
江千劭不习惯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挣扎了两下。奈何周侨抱得太紧了，没有挣开。
“你如果不让我去，你也别想去。”周侨像只大型犬，在他的脖颈处不断摩梭着，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檀香。
“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凤尾蝶。”江千劭无奈道。
“哼，他们要追杀我，我反倒要去参加这次的集会。”周侨道。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担心他们再对你下手，所以干脆先动手要把他们端了。”江千劭反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玉扳指让周侨颤了颤。
“也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因为你呢？”
“……你的面具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就等你说出发了。”周侨将他掰过他的肩膀，让他正面看着自己。
“我爱你。”周侨忽然说。
江千劭表情毫无波澜，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
“嗯。”
“你信吗？”
“嗯。”
周侨盯了他一两秒，眼里是浓厚得让他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周侨伸手捧起了他的脸，细细密密地开始吻他，带着一股凶狠和固执。
江千劭回应着他，拉着他倒在床上。和周侨做|爱并不让他讨厌，毕竟周侨长得确实对他的胃口。
“我爱你……你信我。”周侨喃喃道，声音轻，可是身下动作却全然相反。
江千劭哑声回答：“明天到了集会，不要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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