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兄请留步

　　北伐军攻破城门却也不着急攻去内宫，摸不清里面情况，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况且北国已是瓮中之鳖，再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柳统帅提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道：“二圣子，这边头都在这里了。”
　　白御眼睛都不抬，直接一句斩了，几个人瞬间血散当场。
　　这些都是小喽啰，白御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知道最后拿下薛谦才是重中之重。
　　在还有一人即将人头落地时，他颤颤巍巍道：“你们进去里面也只有死路一条。”
　　柳统帅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雪糊了他嘴，直打颤。
　　“说什么屁话，这个狗地方，已经被我们北伐军拿下了，□□莽寇。”
　　他呸了一口血水，努力板正身子，“我们有术士师，你们那绣花拳脚算个球。”
　　柳统帅怒目，下一秒就要踏凹他胸膛，就在这时，白御大喊：“住手！”
　　他立刻停止动作，朝白御抬手道：“二圣子，他口出狂言，我定让他死得难看。”
　　“我说了，退下。”
　　柳统帅缓慢点头，退了下去，但还是狠狠用眼睛剜了一口。
　　白御看向他，开口问道：“你说的是何人？”
　　“反正横竖都要死，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我们王帝请的术士师，完成献祭，何止是北伐军，三国也不过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献祭？什么献祭？”
　　“哈哈哈哈哈，你当然不知道，我们这里镇压的双生守，即将现世，倒时候你们，”他环顾一周，视线落在每个敌人身上，“都得死。”
　　白御慢慢接近他，那人像是中邪了般，大喊道：“北国千秋，一统三国！北国千秋，一统三国！”
　　随着他的呼喊，被俘虏的人此起彼伏的跟喊了起来。
　　柳统帅怒道：“闭嘴，再不闭嘴都得死！”
　　人群声音调动着北伐军的不安，谁都知道术士师的恐怖，他们可都不是凡人，遮天蔽日，呼风唤雨，如南国内殿徐昔今一样。
　　白御像看死物一样的看着他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们死的快，还是我们死的快。”
　　说完他握住了那人肩膀，食指红玉戒指微微发光。
　　突然，那人血丝爬满眼眶，身体下一刻便软死在地。
　　“都杀了，一个不留。”
　　哀嚎声遍布全城。
　　上空紫光染天的异象，注定了将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此时城里没有多少人，遍地狼藉。
　　白御盯着内宫方向。
　　如果真如那人所说，那个术士师想要借用双生守的力量祸乱现世，最重要的是极有可能，南国是第一目标。
　　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圣上不让徐昔今来收服叛乱，难道正如那位大人说的一样，圣上是想……
　　白御暗地里摇头，不会的，圣上犯不着绕一圈，找个理由把自己除掉，太麻烦了。理应像废掉三弟白竹那样，把自己困至一方境地才对。
　　不管怎么说，这仗是北伐军胜了。
　　现在问题是如何毁掉献祭？
　　不过一会，探子来报告内宫状况，面生叛乱，他心下顿时有了注意。
　　“让北伐军退出城，暗卫五人，腿脚麻利弓箭手十人随我来。”
　　柳统帅弄不清楚白御想干嘛，但还是照做了。
　　婴儿在薛谦怀里挣扎着，把金丝绣的华服弄的褶皱，他微微皱眉不悦，要不是需要他来牵制面生，早就一把摔成肉饼。
　　面具人轻声走到他旁，“王帝，献祭不能中断，得阻止他再往前。”
　　“知道。”
　　把婴儿递给他，在接手之后，他神奇般停止了哭闹。
　　“犯北国者杀之，踏国土者诛之！”
　　面具人小心提醒道：“大将军那箭，他应该死了，看来他在参初城得到什么人的帮助。”
　　“你是说他会术士了？”
　　“不，但他气息明显不同了，不像正常人的力量，应该是气力。”
　　薛谦眼皮子顿了一秒，但很快恢复正常，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何况手上还有他妻儿，现在再怎么看都是丧家之犬。
　　士兵提着棍棒站在鹤前门两侧，面生左右淡淡看了眼。
　　薛谦抬气，声音传到面生耳里，道：“罪丞面生，敌国余孽，要不是本王给你口饭吃，你早就冻死在北国黑土里，现在还有胆提刀挥到本王面前，罪无可恕。本王体谅你妻为国献躯，劝你以死谢罪。”
　　面生不禁冷笑，“从小以蛆虫，树皮为食，血水为饮，唾骂，挨打声睡梦中都会一遍遍惊醒，你这叫给我口饭吃？”
　　“不杀你已算仁慈。”
　　“不错，你是不杀我，那你留我做何？”面生用剑指向他，“你恨南国圣上，恨他把北国打至这里，被迫冰雪封疆，且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滨越雪山半步。”
　　“你恨你的无能为力，所以千方百计的从黑市里把我买来，软禁羞辱我。”
　　最深层的伤口被面生一层层扒开，酸臭的真相被当众撕开，薛谦恨不得立马把面生剥皮抽筋，他恨，他确实恨，他堂堂王帝，屈于一方，他的国家，他的人民就像看守双生守的狗，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
　　不过他不会现在傻到冲过去杀了他，他要面生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
　　“带人上来。”
　　柴周明被一群人绑了上来，带他来的人很多，而这些人面生再熟悉不过。
　　“那人逃走之后，本王就悬赏通缉，”周柴明被堵住嘴巴，眼神入死水般，“你猜怎么着，你那些街坊邻居都第一时间到处找，找到之后，立马把人带到本王面前。”
　　面生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有常去光顾肉摊的老王，婚娶时给自己量衣的徐姐，还有小柴爱吃那家点心铺子的老陈，还有许多许多叫上名字的人，叫不上名字的人，他眼眶早已流不出什么泪水，心脏在疯狂下落着，深不见底。
　　带头的老王主动对王帝小心翼翼道：“王帝……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能得到庇佑，不遭到北伐军的迫害。”
　　薛谦看到面生表情，很是开心，“当然，来人，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那些人得到准许，没给面生一个眼神，纷纷拉着家人离开。
　　“哈哈哈哈哈，面生，你就是个笑话，你妻儿保护不了，你上阵厮杀保护的人都在背叛你，你何用？”
　　面生握住剑的手颤抖着，如果不是黑水吊着他的命，恐怕早就心梗一命呜呼。
　　但他知道，不能在这里断气。他感受着体内黑水点流动，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玲珑在祭台里，他那刚出身的孩子在薛谦手里，还有周柴明。
　　面生在北国的前半生过的凄苦，虽然薛谦不杀他，但也绝不算是过得好，甚至不如路边野狗，若不是周柴明暗中救助，他恐怕早就身患隐疾，不能完整的遇见此后最重要的人——玲珑。
　　现在的境地可以说丝毫对他无利，没有筹码，整个人显的很被动。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活着的选择。”薛谦道。
　　面生没有反应，但这也在他意料之内。
　　薛谦抬起刀，猛地插入周柴明大腿，三分之一的刀刃没入腿骨，痛得他发出呜呜的哭声。
　　面生心如刀绞，立刻开口道：“不要伤害他，你想如何？”
　　薛谦得意一笑，“跪着，爬过来。”
　　玲珑知道薛谦想干什么，吼道：“薛谦！你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说完小吐了口血，她的丈夫在受辱，她无能为力。
　　柴周明虽然说不了话，但也是疯狂摇头。
　　面生闭上眼睛，默念了玲珑的名字，随后睁眼像是下定决心。
　　玲珑撕心裂肺喊道：“不！”
　　她知道面生，心里自尊极高，少时被打骂也毫不出声，入军被百般刁难也从不低头，只是想守护他们的小家，可在如此情况，他动摇了，永远挺直着身板的他，‘扑通’一声跪下。
　　膝盖移出去几寸，第一棍棒便落了下来，疼痛如明火燃烧着他的神经，不用想后腿必定皮开肉绽。
　　面生吞了口气，继续往前，棍棒毫不留情打在他腿上，尾骨，背上，几次他都被打趴下，全身滴答滴答着流血，他颤颤巍巍把自己身体撑起来。
　　黑水不断发挥着气力，让面生不至于失血至死。
　　面生当然不会就此任人摆布，他在接近内宫大门时，突然抬起头，血污布满他的脸，眼睛并发出骇人的光，是愤恨的泪，但挂在眼眶，没有丝毫要下落的意思。
　　薛谦见此，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这小兔崽子，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害怕之后便是滔天的愤怒，一条狗凭什么这样看他。
　　不过下一秒，他便后悔这样想了。
　　面生悄悄愈合伤口，奋力一蹬，想跳起来直取薛谦狗命。
　　就在这时，一直待在薛谦旁的面具人一使气力，巨大的重压从上方传来，把面生飞在半空之中的身体给摔到地上，地面龟裂成圈，不可见的气息让面生喘不过气来。
　　面生被摔得眼冒金星，但滔天的痛也让他脑袋清醒半分。
　　就是他，就是他一直给薛谦出谋划策，早在大战之前，玲珑一看到这人就隐隐恐惧，尽管面生如何过问，玲珑都紧闭着嘴，但就是如此，才让这人如此可疑。
　　玲珑是术士家族出来的人，在大都染没几个人能让玲珑如此害怕，还一再让面生和这人保持距离。
　　当时他还纳闷，这刚来的国师露面极少，且说是法力不俗，可占天卜地，在北国这种弹丸之地，屈身国师，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让玲珑如此怕他的缘故，本以为薛谦才是让玲珑献祭的人，但行事鲁莽，心思狭隘的他怎会有胆动有强大背景的玲珑。
　　而答案只有一个，有人给了他底气，而这个人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直戴在诡异面具的他。
　　甚至这人没有名字，薛谦只以国师相称。
　　回想早前在术士家族发生的事，有能力灭掉一个家族的人，只有可能是这个面具人。
　　他想献祭玲珑，他想把双生守放出来！
　　憋着几口气，面生勉强抬起头，国师冷冷的看着他，空洞没有灵魂，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薛谦讥笑道：“国师，留他一命，事情还没结束。”
　　压在面生背上的气力消散，但他已经失去爬起来的力气，气息游离，黑水力量已被用尽，他睁开一条小缝，看着倒在一旁的柴周明，国师手里是自己刚出生，甚至没有抱过的孩子，还有远处祭台上受苦受难的玲珑，他心灰意冷。
　　恨，他只有恨，他恨上天不公，给了他这个身世。
　　他恨薛谦的迫害，他恨伤害了柴家父子，那些带着伪善面具大都染的人，他恨造成一切悲剧，推动战争，献祭他妻子的国师。
　　黑水在体内又再次疯动起来，不过不是如他第一次喝下去那时只在他肚里流转，而是渗透至面生的经脉，四肢。
　　薛谦上前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整个人往前拖。
　　“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就好好看看，只要拥有了双生守的力量，我北国就从此不再惧怕任何人。”薛谦眼里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
　　面生知道，这个蠢货还没看清局势，就算双生守出来，也不是他能掌握的。
　　白御和一众随从躲在不远屋顶处，大意他也看得差不多，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薛谦连同国师想要释放双生守，那第一个遭殃的只有可能是近在城外的北伐军。白御不敢耽搁，在国师分神之际，白御抬手，十个顶级弓箭手纷纷瞄准了两人。
　　“放。”
　　剑雨破竹之势朝着他们袭去。
　　国师察觉到不对，立马反击，扔出几个气力团，箭矢接触到气团就被逆转个粉碎。
　　见有外敌入侵，内宮的人像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
　　薛谦甩开面生，警惕的四处张望：“南国狗贼，有胆现身！”
　　白御意识到弓箭伤不了二人，也知道不能让献祭仪式进行下去，闭眼片刻，再次睁眼下定决心拼死一搏。
　　“直取薛谦国师项上人头，得者加官晋爵。”
　　暗卫听到纷纷用行动证明了决心，有条不紊的四方包围祭台，慢慢把两人逼至中心。
　　白御不过多废话，抬起剑就冲着国师来，其余暗卫围攻薛谦。
　　几招过后白御明显感觉到了此人体术不凡，术式师通常施法较多，防身术再好也达不到与他打得有来有回的地步，白御可是三圣子中最厉害的，就连内殿也鲜少有对手。
　　况且，白御眼睛一眯，下蹲一个扫腿，国师轻身跃至一旁。
　　数支箭矢朝他而来，但也被他轻松躲过。
　　“束手就擒吧，你们无处可逃了。”
　　国师盯着他不语。
　　仿佛是要印证这句话，薛谦被两人反手擒了上来。
　　“姓白小贼，我呸！你就现在可以威风了，”他挣扎道，“国师，快用术式杀了他们，快呀！”
　　国师不理他，在几人疑惑下，他走到祭台上，对里面的玲珑道：“时间耽搁太久了，在他们死前你还没完成仪式，我就把你孩子杀了。”他象征性的捏着襁褓之中的婴儿，哭声又响起，一声声打在玲珑心上。
　　这仿佛把在场人不放在眼里的举动引起了白御的愤怒，提起剑飞快朝台上的国师砍去。
　　忽然一阵身影闪向他前，是面生。
　　他速度快到连国师都没反应过来。国师看着手里空空，婴儿被抢走了。
　　怎么会？
　　没反应过来，面生一个极快的后踢，国师飞至几米之外。
　　面生单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发着绿光的剑。他披头散发，全身黑气笼罩，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近看他眼眶竟是全黑，诡异至极。
　　他用身体挡在玲珑结界前。
　　玲珑颤抖着声音道：“面……面生？”
　　她在那一瞬，以为面生已经死了，但现在还能站在她前面，给予她了莫大的安慰。
　　面生没有回头，低哑声线道：“玲珑，一定不要放出双生守，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玲珑坚定点头，“嗯，但现在封印已经分离，双生守已经……”
　　话音未落，大地晃动，内宮整个有节律的发出巨响。
　　在场的人全部愣住，压着薛谦的两人重心不稳，其中一人跌在地上。
　　薛谦挣开束缚，大喊道：“是上古尸兽，是双生守要现世了，哈哈哈哈……”
　　“国师，快，快，杀了他们一家三口，为国献祭。”
　　国师小瞥了眼薛谦，但他也烦够了这群蝼蚁的游戏，手指往空中一滑。
　　一个足够笼罩内宮的术式法阵如蛛网把在场的人全部包裹其中。
　　白御震惊，这等气力，难道他是尸鬼不成，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尸鬼术能力大于普通术式师，所以气力流动并不会如现在一样平静，太奇怪了，此人到底是谁。
　　面生感觉不妙想用息灾捅破结界带走玲珑，奈何他的脚移动不了半分。
　　是这个人的术式吗？
　　回应他的是飞过来柳针。
　　时间仿佛在玲珑眼里慢了下来，周围慌乱的人群，四散的血珠，隔着牢不可破的结界，玲珑心里的那块碎了，捡不起来，拼不回来。
　　柳针贯穿了她孩子和丈夫的躯体，空洞望去，正好对上国师深不可测的瞳孔。
　　她半张着嘴，声音被绝望吞噬，回忆如柳丝扫过。
　　初见，面生还是个拿木棍驱打着和他抢手上那馊掉半张饼子野狗的细瘦少年。
　　她知道此人是钟慈选中的那个人很是震惊，断言他活不过集发之年，但为了钟慈大灭之举，她不能让他现在死去。
　　春去秋来，寒冬降至。
　　大都染冬季格外难熬，但在玲珑默默投喂下，面生不至于骷髅着身躯，也学会了些剑法保护自己。
　　也是在一次次接触之下，她爱上了这个倔强的少年，她偷着违背了钟慈交代，把他藏了起来，但此举怎么都逃不过钟慈眼睛，再次相遇，威逼利诱之下，玲珑知道此结是面生的命。
　　因为在人贩子黑市里，面生已经死过一次，是钟慈用黑石帮他抢回了一条命，既然如此他也能随时收回，在玲珑再三恳求下，钟慈答应她在她们大婚之后，她就把一切都告知面生。
　　当然，后面一拖再拖，北伐军的突起，薛谦还有国师的野心，将他们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报应，可她何错之有，她只不过是想……想爱所爱之人，想嫁给他喜欢的男人而已，为什么要得到如此结局。
　　就在这时，几只乌鸦冲破国师的术士阵。
　　国师震惊，怎会有活物还能在自己布下的术士阵里活动，这不可能。
　　眼睛一眯，在这种关键时候，谁都不能阻止自己。
　　抬手，几只柳针便把乌鸦射了下来。
　　乌鸦没有躲闪，直直迎面接了攻击，国师疑惑。
　　下一秒，国师知道中计了。
　　死去的乌鸦口里吐出了术士咒文，像是故意般，声音响彻内宫，说着的只有一件事，只有玲珑能听懂的事。
　　盘踞在初参城里的术士家族——全灭。
　　玲珑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乌鸦说的咒文是这支术士家族独有的，她们专门设计传递消息。
　　玲珑冷笑，“难怪，我这几日都没收到家族的消息。”
　　她轻轻笑着，之后便疯狂大笑起来，十指指缝间都是血，插到乱糟糟头发，仰天看着纷飞下落的乌鸦羽毛，了无生机，眼里也失去了光。
　　随后她无神盯着前方，不知道是对薛谦，还是国师，还是大都染的人道：“你们不是想要双生守的力量吗，我这就给你们！”
　　说完，她用尽全身力量，强行把封印结界撕开。
　　国师反应不妙，立马逃离祭台。
　　整个内宫从祭台开始往滨越雪山方向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红光乍泄。
　　国师定眼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薛谦兴奋异常，大挥着臂，像孩子一样欢呼道：“本王的梦土即将实现，哈哈哈哈哈……”
　　白御也感觉不妙，为什么摊途里的光是红色的，这和徐昔今描述的不同。
　　很快他们便都有了答案。
　　摊途先涌出鲜红的瘴气，之后便是乌央乌央的次狼，饥渴难耐的龇牙着嘴，四只眼睛发出了和瘴气一样的红光。
　　此时，大都染已然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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