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嫡女

　　“燕王殿下？可愿同在下了聊聊。”洛沉将目光收回，望向霍泽的时候，却瞧着他直勾勾瞧着自己，心中难免有些发毛。

　　“可以。”霍泽静静将视线收回，薄唇勾着一抹冷笑。他就走到霍宅的主院子的一侧，目光落在了远方的亦初身上，倒也有几分慵懒。

　　洛沉也起身走了过去，他其实是有些忌惮和惧怕他的。

　　但涉及……他也还是有些不放心了，听着母亲和亦初妹妹的欢声笑语，又向霍泽行了一礼：“小生只是想您能好好对待亦初妹妹，不然日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亦初妹妹离开您。”

　　霍泽并没有着急回应，只是稍稍打量着他，剑眉蹙起才道：“哦。其实我同她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担忧。”

　　“亦初妹妹，现如今也是我的妹妹。”洛沉抬头瞧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您日后可能会成为那天下之主，坐拥一切。可我还是要讲这一句，希望您能要好好对待她，莫要让她伤心。”

　　“你是她义兄，多多少少我也会给你几分薄面。”霍泽噙着笑，一双凤眸冰冷无情，心里头还隐隐压着火，“可我同她相识十几年。难道，在洛二公子眼中，我这个曾经的表兄未来的夫婿是半点比不过你相识几月而已的义兄吗？我就会是那样的薄待她惹她不快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稍有疑虑而已。”洛沉瞧着霍泽的神情，倒也相信了几分，便想给他赔礼，“我只是不忍心，亦初妹妹受到伤害而已。”

　　“她比你想的要坚韧，再说我也舍不得那般待她。”霍泽忍不住皱了皱眉心，眼里都带着几分无奈，“行了，莫要行礼了，亦初见到还以为我在苛责你呢。”

　　“是，谢过殿下。”洛沉也抬头望向母亲那处。

　　此时已到黄昏，恰巧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到她们的衣裙脚步，脸上都是浅浅的笑意，倒是极为静谧温馨的。

　　霍泽也看着她，周身的戾气也稍稍消散了，眼神柔和了不少：“今日之事，便也从此刻消停。”

　　听着他这样讲，看着霍泽的面容，洛沉心中的大石倒是放下了：“我倒是确实担心过头了，还请殿下见谅。”

　　霍泽神情冷肃，一双凤眸锐利，俯视着洛沉：“我瞧着，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洛沉听到他的话，知晓霍泽说的是什么，心中的弦猛然绷断了。他呆呆愣在原地，就连霍泽离开也毫无察觉。他只觉得似是身处暴雨中，任由雨滴砸下来，无措中又带着惊恐痛意……

　　霍泽从主院出来，抬头望着空中的云彩，心里头倒是有些烦躁的。他回首瞧了一眼背后的云岭道：“云岭，我脸上可是写满了负心汉三个大字。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对我指三道四，真是想……”

　　“……”

　　云岭听到公子的话。一时间，云岭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似排山倒海那般震惊。

　　他目光落在霍泽的面容上，这确实极为容易招蜂引蝶的：“可要属下去告诫一番。”

　　霍泽又瞥了他一眼：“能吗？不能。”

　　“表哥，你在说什么？”霍亦初从主院走了出来，眉眼带笑，“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原来在院子里头。”

　　“对啊，你是特意来寻我的？”霍泽走向亦初，唇角微勾起，倒是让他心里头的那点怒火却是彻底熄灭了。

　　“嗯。”霍亦初垂眸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又浅浅一笑，“我也只是顺便过来的。”

　　霍泽带着她坐下，轻触她的脸颊：“哦？真的。”

　　“真的。”霍亦初面容红了许多，又触了触刚刚霍泽手指落下的脸颊道，“我今日听说，太子和方家一脉都被除掉了。这事儿，为何能如此迅速。”

　　“其实，这天我等了许久了。等此事一旦了结，我便要登上那个位置。”霍泽的面容棱角分明，一双眸子熠熠生光，握紧了亦初的手。

　　霍亦初摇了摇头，如同花瓣的朱唇轻扬着，眼神坚毅：“既然如今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便也一块走下去。”

　　霍泽看了她一会，与她相视而笑：“是啊，我还有亦初，也不算是失去太多东西。”

　　“表哥，纵然过去是苦，但我们也熬过去了。但以后在哪儿，我们也不能忘记本心。”霍亦初同他并排坐着，目光也望向天空道，“寻个好时日，我们带着亦蓝他们一块去”

　　“好。”霍泽垂眸看着她注视着夕阳，无奈笑了一句，“婚期在下月初，也不过半月而已了，每样东西都在赶工。那些首饰可还合你心意？”

　　“表哥，我倒觉得其中有些过于隆重华贵了些。”霍亦初听着霍泽说起这些，神情也慌了起来，“还是简朴些为妙。”

　　霍泽想了一下，还是道：“我瞧着那些物件儿也厚实的。也是想着你每日都能轮着戴，才如此铺张的。”

　　“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想起一事来。韵安同我讲，你派人去灵玉阁找宁王妃又给新订了些。”霍亦初这下子，脸上也多了几分怅然，“但也不要过于铺张，我确实也够用的，倒是……”

　　“什么？”霍泽有些疑惑，侧头看着她，“我只是瞧着你这几个月来，同过去相比了不少，朴素了不少，我看着也不大高兴。”

　　霍亦初抬头同他对视，轻叹：“到底都是你送我的，其实我真的很喜爱的。”

　　霍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真的?”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你喜欢便是最好的，其实在我看来，也不算多的。”

　　就在这时，亦初听见外头的动静，便也抬眸望去，便瞧见是韵安来了。在她身旁边还有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

　　当初她随着母亲去宴会的时候，也远远瞧见过宁王妃乔千凝。虽然遥遥一望，但也令人印象颇深。

　　“韵安。”霍亦初从椅子上起身，向她们行礼，“民女亦初见过宁王妃。”

　　“诸位都是姐妹，亦初你对我太过生分了。”乔千凝走了过来，美目含笑，一身华贵。

　　“小皇婶。”

　　这时，她们才瞧见霍泽，还是慕韵安开了口道：“见过表哥殿下。”

　　打过招呼之后，霍泽便同亦初讲：“我便不打扰你同小姐妹讲话。至于舅父舅母那处，我们明早一块去，可好。”

　　霍泽忽然一下子温柔下来，倒是让她们倒是左顾右盼，眼里带着打趣。霍亦初倒是后退了一步，才笑着同他讲：“也好，我便将其他事往后挪去。”

　　“行了，亦初都走远了。”慕韵安看着亦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轻轻叹气，“亦初，可不能被男色迷了眼啊。”

　　乔千凝听到这个，也莞尔一笑，打趣瞧着她。

　　霍亦初脸颊倒是红了些，看着对面的她们：“这些时日多谢，你们费心。”

　　“你欢喜，费再多心都是值得的。亦初，私底下，你同韵安一样叫我千凝姐姐便好”。乔千凝让侍女将小匣子递了过来，打开里头放着许多图纸，“今日前来，便是让亦初看看这些，可还合你心意。”

　　霍亦初接过乔千凝递上来的图纸，心中也渐渐起了钦佩之情：“千凝姐姐真是品味极好，心灵手巧啊。”

　　夕阳下，三人坐在一处，倒是十分和谐的。

　　忽然，韵安讲了一句：“亦初，我舍不得你。”

　　乔千凝静静看着她们，似是也想起什么，眼里也流露出难过来。是的，多年前，她们亦是如她们那般。

　　只可惜，此生再无相见之时……

　　三架马车盘旋在树林间，霍亦初撩起车窗帘子，看着山色连绵不绝，周围寂静得很。他们要去远郊的寒华寺，祭拜霍父霍母。

　　“亦初，你难过是吗？”霍泽看着亦初，这架马车里头只有他们两人。

　　“也没有了。”霍亦初声音低落。

　　“亦初，你骗不了我的。”霍泽同她相握手，安慰着她，声音温柔，“你啊，能把劝别人出来，自己也出不来了。”

　　“我知晓的。可三年过去了，想起那段时间，心中郁结。”霍亦初一下子便低落下来了，搁下帘子。

　　霍泽也侧身，将亦初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亦初，过去我也像你那般，我的亲人都在那天覆灭……我真的恨他们，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亦初我们路还没有走完，顷刻之间便有可能发生难以跨越的难事，可我们还得继续走下去才行的。不应该只眷恋回忆的那点美好，更要为以后谋划……”

　　霍亦初并没有哭，只是垂着眸子看着霍泽胸膛的衣袍暗红色团锦纹，眼里也带着一抹苦笑：“是啊，过去之事便由着它去。也好不容易生活又有了些盼头的，还是能握着手中之事，牢靠些。”

　　她依偎在霍泽怀中，轻嗅着他冷冽的香味，倒是让她宁静了一些的。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让她想起方后的话来。

　　“我既然都站在了这金殿里，为何不能更进一步，让天下尽在我掌控之中了。像穆清蓉，不就被人无情而弃吗？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成了我的踏脚石。即便一开始，我方家不如她穆家势大，如今倒是我赢了。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乖乖听我……”

　　其实，方后的话不无道理，便是机会摆在眼前了，又如何不去伸手够一够。或许，稳妥些小心掌舵会因为这样，而影响他们，自己也好，别人也好。

　　“亦初？”霍泽低头瞧着她，为她抚了抚发丝，轻轻笑着，“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再想如何傲然自立，从而稳固图强。”霍亦初一双桃花眸明亮透彻，缓缓抬头，纤细的手指抚上霍泽的脸庞。

　　霍泽也顺势覆住她的手背，轻笑着低头，在她朱唇下落下一吻才道：“确实应该如此，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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