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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见王
【一】
风雷呼啸轰鸣,青芒遮天蔽野,联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覆灭危机。
吴叶朝天空望去,两团青光宛如青鸟穿破乌云,向着饮马川飞去。
“你们是什么人?!”
沅姬的怒喝声中,两道青影出现在沅姬两侧,化作人形,凌空而立,来者正是何遇与祝菁菁。
祝菁菁伸出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神器杖端的玉石。
刹那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青环凌空破散开来,狂暴的雷电倏然止歇,杀人于无形的光刃也尽数消失,狂风渐息,阴云散去,一切归于寂静。
二人架着不停反抗的沅姬从空中缓缓落地。沅姬用力甩开二人的手,用神杖直指祝菁菁,青色光芒在杖端凝聚。
“你们是谁!竟敢坏本小姐的好事?!”沅姬眼底尽是愤恨的杀意,“快放开我!小心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
“瞳儿,快停手。”祝菁菁声音温柔,眼神充满着少女年纪不该有的慈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沅姬大惊,却见眼前女子的面容发生了变化,眨眼的功夫便从清灵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
沅姬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的老人,惊呼道:“你是…李婆婆?!婆婆你还活着?太好了!”
看见李婆婆的面容,沅姬顿时心软了,她无法对曾经的救命恩人下狠手。
沅家遇难一年前,隔壁搬来了一位李婆婆。婆婆擅长制作桂花糕,经常会喊上沅姬去她家免费品尝。那桂花糕甚是甜美可口,常令沅姬流连忘返,一不小心吃撑了。
李婆婆待沅姬甚好,沅姬很喜欢去李婆婆家做客,听她讲述天南海北的各种趣闻。李婆婆说自己来自雁行,给沅姬讲了很多关于雁行总兵的故事。杨蓬的英勇事迹令向来看不起身边男人的沅姬大为震撼,少女春心萌动,她总幻想着有一天能亲眼见一见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后来,沅家遇难那日,李婆婆孤身一人拿着一根竹杖闯入沅家,挡在沅姬面前阻拦敌人,沅姬才有机会从地道逃出。只是逃出后,她再也没见过李婆婆,她一度以为婆婆已不在人世。
“婆婆,你为何要阻止我杀光这些恶贼!”沅姬秀眉紧锁,“为何你也会法术?你…究竟是谁!”
“沅姑娘,你天性善良,本质纯真,莫要被神器迷失了心智。”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从一旁传来。
沅姬扭头一看,来者眉眼亲和,清瘦俊雅,一副医者打扮。
沅姬秀眉微蹙,这个郎中的长相和声音怎么有些熟悉…?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沅府的遭遇,何某痛心不已…可是,为了复仇而杀戮,并不能换回逝去的亲人,只会让更多人饱受骨肉分离之苦,还望沅姑娘三思。”何遇朝沅姬拱手一揖。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治好了我爹多年咳疾的那个郎中!你还给我开过治疗风寒的药……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何遇呀!”
“正是何某,多谢姑娘挂记。”何遇颔首,低声说道,“沅大人一生忠厚宽仁,若他在世,一定不愿见到这样的场面。”说着,他转头望向山下,面露悲悯。
沅姬往山下望去,眼前的景象令她浑身猛地一颤:
战场上,焦黑的尸骸遍地堆积,冒着滚滚浓烟,黑色的血液汇流成河,在烈日下泛着瘆人的暗红光晕。
沅姬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浑身冷汗直流。
“这都是…我干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对…对不起……”
她嘴上说要把恶贼杀光,可实际她从未想过夺走那些和自己无冤无仇之人的性命,更不愿见这生灵涂炭的惨象。
“瞳儿,你已向天下人证明了你的能力与决心,只是神器蕴含着禁忌之力,肆意使用只会让你走火入魔,令更多无辜之人枉死,这与草菅人命的奸臣无异。所以,还请你收手吧。”
说话间,一缕青光拂过祝菁菁的脸庞,老婆婆又变回了妙龄少女。
“唔…好…”沅姬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怔怔地点了点头。
祝菁菁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看向何遇,变回一副娇俏可人的少女姿态:“接下来,就看何大哥你的了。”
【二】
经历了雷电与光刃的浩劫,不少海陵士兵吓得腿都软了,当场哭爹喊娘地跪地求饶。
远远观战的褚文渊脸色阴沉,嘴角抽搐:怎么回事,神器不是被主公秘密藏起来了吗?为何会落到叛军手里?难道有人偷了神器?!
身为谋将,多年来遇事不慌乱的性格令褚文渊迅速做出了判断:叛徒是谁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妖术已停,按照之前对付何遇的经验,神器使用者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施法。不但如此,与伤亡惨重的联军相比,经受了法术摧残的海陵军人数依旧占优,现在正是反攻的绝佳时机!
思罢,他放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列阵,突袭叛军本营——!”
然而,士兵们却没有动静,他们齐齐望向东方,各个脸无人色。
褚文渊诧异地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令素来镇静的他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只见大阵后方和西城门之间的一大片空地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环,无数光点从青环覆盖的地面徐徐升起,凝成无数个光团,化作一道道人形。
霎时间,一支浩浩荡荡的白衣大军赫然出现在褚文渊军的后方,领头之人正是消失多时的张烈。
“兄弟们!四海亲平之世就在眼前,为了何教主,随我冲啊——!”
排山倒海的义军在张烈的带领下,齐声大呼着“青溟浩瀚,苍天庇佑”,朝着褚文渊军发起冲锋。
驻守京师城楼的炮兵缓过神来,连忙朝着城外的义军开火,未料,义军的上空却有风壁保护,炮弹皆被碾碎,无人受伤。
两阵相交,海陵军惊骇地发现义军人人皆有风衣护体,各个刀枪不入,宛如打不死的鬼兵。不但如此,义军还堵住了撤回京师的退路,这令海陵军士气瞬间落至谷底。
眼看已是走投无路,大量海陵士兵缴械投降。张烈保持着天溟教一贯的风格,号令不杀降卒,此令一出,更多的海陵军当场缴械。
“将士们!终结乱世之日就在今朝,请诸位随我一举破敌!”吴叶高声呐喊,挥剑纵马冲锋在前,赵汐紧随在旁。联军们士气高昂,追随着吴叶冲锋陷阵。
在张烈和吴叶双面夹击之下,海陵军最后的抵抗力量彻底瓦解,士兵们再也不顾褚文渊的命令,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褚文渊心若油煎火烤,却也只能强作镇定,他看向皇辇中呆坐的李炳,心中稍安:只要天子在手,海陵军就依旧是王道之师,只要安全退回京师,便可择日东山再起。
褚文渊阴沉沉地走向皇辇,放声道:“请陛下脱下龙袍,随臣混入乱军中,退回城内!”此刻他已顾不上礼数,语气中带着七分威胁。
李炳却没有答话,也没有行动,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褚文渊。
忽地,褚文渊觉得颈间一凉,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褚文渊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脸上只剩下无限的惊慌。他用余光怔怔地看向拔剑之人,此人竟是个高瘦的御前侍卫。
“大胆,竟敢挟持当朝宰相,你究竟是什么人!”
御前侍卫缓缓地撕下面具,此人正是刺客头领兰公子!
“竟然是你?!”褚文渊双目充血,“你这卑贱的狗奴才!主公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他!”褚文渊并不知道陆氏父子的关系。
陆庭兰目光冰冷地盯着褚文渊,不置一词。
长剑冷锋幽荡,褚文渊的头颅高高飞出,扭曲的脸上定格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庭兰转身,一剑斩下皇辇的黄金伞盖。他一手握着伞盖,另一手挽着李炳的胳膊:“走吧,陛下。”
陆庭兰施展轻功,带着李炳和黄金伞盖腾空而去,身形宛若飞鸟,无人能追上。
他奔入不远处的树林中,来到早早准备好的马车旁,将李炳扶上车,随后沿着林间小道,向着联军阵地飞驰而去。
吴叶正在追击残敌途中,忽见一架马车迎面驰来,车上撑着高大的黄金伞盖,格外瞩目。吴叶远远认出那是天子的标志,立刻下令不许对马车射击。
马车行驶到吴叶一行人面前,陆庭兰轻盈地跃下车,打开车门将李炳扶下。
赵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李炳拉到身旁,警觉地盯着陆庭兰。
吴叶刚想询问,陆庭兰却没给她机会,他纵身跃上马车,向着饮马川的方向绝尘而去。
“我想,我知道施法者是谁了。”
望着陆庭兰马车离去的方向,吴叶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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