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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做宠物才是正途！
幽黑的激光束直径巨大，所过之处一片寂灭，在边缘被蹭到的士兵凭空消失一半身躯，剩下的一半在惨叫声中化为血浆腐烂在地上，将浸泡成血泥的地面侵浊得滋滋作响，冒出一个一个的炸开的血泡，竟是让战场地面沸腾！
“攻城炮！”
“是攻城炮！人类竟然敢开炮！”
巫辞捧着蜡烛立于战场后方的黄金台上，本来便是垂眸，这激光束又让他再度眯了眯眼睛偏头，在海妖不分敌我的混乱精神尖啸中捂住刺痛的耳朵。
虽然精神尖啸在对着海妖这方的时候抹去了精神冲击，只剩下声音，不至于让暗星十卫这种身体素质耳膜破裂，但巫辞还是很难受，听觉直接变成了嗡的一声，眼睛也不可抑制地在激光束的强光下落泪，看什么都一片模糊，接近于失明。
可他反倒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很想笑，笑声低哑，凄凉恐怖。
是欢梦之烛，燃烧的蜡烛强制让他时刻处于愉悦的情绪中。
痛苦却又笑出来，听起来更好笑了。
笑声在胸腔内振动，巫辞越笑越大声，不知节制，笑得声音嘶哑。
一直注意他的赫尔曼心里咯噔一下。
假如不做前期布置，直接拉出攻城炮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手段，这个战场所有人都活不下来。
不过因为德克斯托尔在这儿，赫尔曼心中反而是最平静的，看见以后只是诧异了一瞬间，没有丝毫慌乱。
德克斯托尔这个名字就是他的底气。
众所周知，德克斯托尔公爵是一个心思深沉又实力强大得可怕的家伙，他的盛名几乎是超脱了生物的界限。
他虽然有些变态神经质的恶趣味，但总是很深谋远虑，具体体现在三大帝国的生物不论用什么阴谋诡计都逃不出他的算计，永远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然后被他一锅端，跟逗小宠物一样逗着玩儿。
别说只是攻城炮，就算世界毁灭也必定在德克斯托尔的掌控之中。
德克斯托尔绝不可能会允许自身处于危险的环境中，假如看起来很危险，那也是他胸有成竹，早已暗中布置。
所以只要不激怒德克斯托尔，作为一个还算漂亮的小宠物，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而现在，赫尔曼简直被吓得快冲下看台去战场把所有无差别攻击的海妖摁在地上摩擦。
在逃生培训课上，老师特地告诉他，据传言说德克斯托尔公爵在大灾变之前于监狱中受过刑，因为噩梦药剂可以直接伤害到灵魂的缘故，眼睛和耳朵都有一点问题。
这些问题就是指他眼睛见不得强光，所以常常都是半睁着，且左眼视力对比右眼尤其的差，而且耳朵听不得尖利的声音，时常会耳鸣。
不要想着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德克斯托尔就算又聋又瞎也能把所有人都摁在地上锤，最要注意的不是把这个事做弱点，而是不能因此触怒他，注意避免强烈光线和尖利的声音，否则他发起疯来见谁都杀。
眼看德克斯特尔闭着眼睛流泪大笑，赫尔曼心中的惶恐与愤怒都涌了出来。
那些人类都是疯狗吗？居然在战场上乱开炮！底下的海妖也不懂事！人类都开炮了还在那儿叫叫叫！叫管个屁用！德克斯托尔这家伙都他妈的发神经了！
他立马抛弃了贵族端正得体的做派，扑到德克斯托尔前方非常不体面地举起两只手就挡光，然后迅速运用能力连接整片战场所有的海妖，在他们脑中低喝：“停下！我是南域亲王赫尔曼，我以贵族的身份命令你们禁止使用精神尖啸！全体士兵迅速集火攻城炮，在最短的时间内毁掉那东西！”
作为士兵，哪怕是脑子太好使的海妖也具有服从力，贵族的命令在潮汐律法中优先级最高，哪怕不解甚至质疑，他们也停止精神尖啸，齐齐悍不畏死地冲向激光束发散的攻墙巨炮。
不说那幽黑寂灭的激光束，巨炮四周全是沸腾腐蚀的地面，触之即死。
不过傻人有傻福，也许是不熟练在陆上行走的双腿，海妖大多数都操/控潮水御浪而行，只有因为倒霉被战争机器人斩落化为脓水和不幸被激光束蹭到全身寂灭的。
赫尔曼来不及心疼本族的战士，一边挡光一边献媚地小声试探，“祭司，当兵的都是些傻狗，脑子不聪明，都是些粗人，整天鬼吼，噪音吵得很，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光也属实是太强烈，站在这儿也危险，要不是开战以后战场就被结界笼罩，没有决出胜者无法逃离，咱们一定不会受这罪。
我叫一队精锐护送咱们先去最边缘如何，免得倒霉被炮口扫到？”
巫辞止住了笑，微微睁了睁无神的眼睛，虽然还是在不停流泪，但隐约能看到眼前一点模糊的轮廓。
他歪歪头，“你是在，质疑我的运气？”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赫尔曼擦了擦冷汗，“我怎么会质疑您呢？我是说我，我们海妖现在共享救世主气运，沾了一点运气都差得不行，怕连累到您……”
“你就是在质疑我运气差，赫尔曼，你并不尊重我。”
在赫尔曼的眼中，双目无神且空洞的德克斯托尔垂泪重复道，“在下运气不差的…有条件可以修改，为何要以偏概全？这可不该是一位贵族绅士的行为…告诉我，赫尔曼，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
恐惧席卷了赫尔曼。
他知道很多单词和词语，但“不尊重”绝对是最恐怖的一个。
不尊重……这是德克斯托尔要杀人的潜在台词！
他偷偷抬头一看，果真！德克斯托尔黑雾中的真身已经露出了看似儒雅含蓄的狞笑！
赫尔曼猛然移视线，不管德克斯托尔看不看得见，都努力让自己眼神慎重而真诚，运用在逃生培训班里的毕生所学，小嘴叭叭叭就是一通带有正确关键词的彩虹屁：“我并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您的一切都如此光辉伟正！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我只是害怕您的光芒太过耀眼，胜过那攻城巨炮的激光，让大家都注意到您是如此的突出，再如何也与普通人毫不相关。”
德克斯托尔有些忧愁地蹙眉，“的确，我当然是普通人，不该在这种场合下如此突出。
不过…赫尔曼，我的朋友，你现在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也许你是病了…一个贵族被一个普通人打断，再怎的也会有一些不愉快的情绪吧？”
完全不敢有不愉快情绪的赫尔曼：“！！？”
德克斯托尔那有神经病的狗男人煞有其事地顿了顿，“总的来说，我还是更喜欢你与我刚见面时桀骜不驯的样子。”
真他妈难伺候！老子不干了！
赫尔曼咬牙，愤怒道，“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吧！大可不必如此完美！给别人一点活路不可以吗！到底能不能把你脸上的分辨率调低点儿？我都要窒息了！你的下凡证呢？”
他的喝斥突如其来，德克斯托尔明显反应了一阵，睁着那双迷离无神的眼睛呆呆愣在原地，低头面无表情俯视赫尔曼。
虽然高了海妖少年赫尔曼半个脑袋，不过德克斯托尔现在的模样没有本体冷峻阴鸷，而是沉静温和，还捧着蜡烛，甚至于脸上残留泪痕，因为看不清东西眼神迷离空洞，乍一看就跟被贵族仗着身份强行欺辱了一样。
“你给我坐下！不准俯视我！”这种场合来之不易，赫尔曼一时上头，把他的椅子推过来，将愣着的德克斯托尔摁在椅子上坐下，确认自己已经挡住全部刺眼光线后叉着腰，指着德克斯托尔的鼻子继续骂，“我不许你继续出现在战场的原因就是！你！太优秀了！让我们压力很大！
你走近我们的世界，为我们绽放希望之花、结出生命之果！
你弥合了我们多少心灵的创痛，带走了我们几多恨惘！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你简直就是白塔上崇高的破晓、永夜停驻的暗星、包容迷途羔羊的君主、将光辉洒向深红庇护的苍青黎明！
我没有提醒你！我只是在通知你！你再在这里呆下去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全部都被你感化了！我们的灵魂都会向你降伏！”
巫辞：……
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了，他抽风的脑子都被尴尬得正常了。
而且赫尔曼这笨蛋海妖居然还把救世主的祷词给加了进来，就感觉有点，像是在威胁他如果敢对其动手，现在就把他巫辞是救世主的事情宣扬出去。
其他人知道没什么问题，毕竟都是副本npc，不过战场上可是还有尘迁、雨裳、音转这三个暗星十卫的塑料好同学在场，如果一不小心没杀干净给他们逃了回去与报告给帝国高层，他铁定会因为一百年前葬礼上丧葬公司的谎言套餐被抓起来切片镇压副本。
细想之下，赫尔曼还是有一点聪明在骨子里的。
大概就是养的一条二哈刚拆了家，但是你发现它居然趁你不注意用你的钱给你买了一套新家具，并且它聪明到会输你的支付密码，简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聪明。
巫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尴尬得用指甲抠了一点蜡烛下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
“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你再说话我就忍不住把你当会动的神像膜拜了！”
赫尔曼愤怒地打断他，巫辞却眼神一凛，猛然起身抓起赫尔曼往旁边闪退！
漆黑的激光束灼灭他们所处的高台，周围的护卫与地面瞬间寂灭，在地面化为沸腾的血浆！
贵族服饰的少年和祭司服饰的青年跌下高台。
祭司打扮的巫辞一手秉烛，一手拎着贵族少年赫尔曼扔出沸腾血浆的范围，一个滑步优雅落地，祭祀长袍在风声中猎猎作响，连腰封和袖口的金饰都丝毫不乱，耳坠都没有晃动，姿态之潇洒随性，哪怕是在普通牌的影响下也帅得发指。
明明吹了一大通彩虹屁还被摔了个灰头土脸，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的赫尔曼从地上抬起头，实在忍不住幽怨地问：“祭司…您不是又聋又瞎吗？怎么看到激光束过来了的！”
“靠感知，”巫辞面色不变，语气像说人类都会走路一样普通，“用皮肤感知空气的流动是普通人的基本功。”
赫尔曼实在绷不住了，“什么普通人可以靠皮肤感知空气流动来确认周围情况的！又不是超声波！”
巫辞诧异，“难道不行吗？我的眼睛现在还看不太清，耳朵也听不见，与你交流都是靠吐词冲击的空气辨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考虑到赫尔曼是个连种族都与人类不同的笨蛋海妖，现在这个时代科学又不发达，所以巫辞温和耐心地和赫尔曼解释，“我其实是一个普通人，而感知觉是所有生物都拥有的东西，只要是可以感知的就可以锻炼。
这个原理很简单，任何实物都会在空气的流动中受到冲击，只要有，就会被感知到。哪怕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只要我自身还存在呼吸，也能依靠空气的反射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作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很容易受伤，导致又聋又瞎，又或者是遇到特殊事件特殊情况无法知晓周围的环境。
那么锻炼一下感知觉有备无患，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只要付出一定的努力，任何人都能做到。”
正常个屁！骗狗呢？这比超声波还离谱！赫尔曼甚至想翻白眼！
“请不要这样做，我的朋友，我察觉到你的眼珠略微上移，这种被贵族唾弃的行为不带有任何与尊重沾边的意义，请相信我，你不会想那样做的。”
好了，赫尔曼现在相信德克斯托尔这屑男人是真的无聊到练习用皮肤感知觉感知周围了，连翻白眼都能感知到。
怪不得逃生培训课的老师说不要把遇见尖锐声音和强光后又聋又瞎当做德克斯托尔可利用的弱点，老老实实当宠物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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