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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徐辉家住的学府文苑小区离他后妈李桂梅上班的地方不远,沿着大街走再拐个弯,20分来钟就到了,徐辉的爸爸没有去打牌,而是在家里睡觉。
他们住的虽然是一个新小区,但是看得出来室内的大件摆设都有些陈旧,床和柜子看起来都是用了多年从乡下拖过来的。
唯一新的家具就是客厅里一只玻璃茶几,上面的红色鸢尾花图案涂色不均,应该也是便宜货。
老徐听说是来找徐辉的,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是做泥工的,近几年人工费水涨船高,他的收入也多了一些,不然也没办法带着老婆孩子到县城定居。
听闻不是来找徐辉讨债,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见李桂梅径直坐在一边玩手机没有半点招待的意思,他只好站起身,去厨房拿了暖壶和两个杯子给丁超单凡倒茶。
茶杯洗的不大干净,内壁还结着深深浅浅的茶垢,单凡是不大敢喝,端起来沾沾嘴唇做了做样子。
茶喝得差不多了,李桂梅朝老徐使了个眼色,老徐干咳两声,结结巴巴的开口:“徐辉不在家,你们把钱放这就行了,他回来了我再交给他。”
丁超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了一圈,墙上有老徐和李桂梅的结婚照,茶几下面压着一家三口的照片,还有他们小儿子满月照、周岁照、小学毕业照,唯独没有半点徐辉的痕迹。
单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肯定是要给徐辉的,不过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一点他在这儿生活过的证明都没看到,这里真是徐辉家吗?你们总要拿出点证明出来吧?”
“这···”老徐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偷偷去瞧李桂梅。
李桂梅本来坐在一边玩手机,闻言狠狠瞪了老徐一眼,才站起身走进了卧室,一阵翻箱倒柜后,拿出几个薄薄的本子甩到了丁超面前。
上面是一新一旧两个户口本,下面是薄薄一个信封。新户口本上是老徐和李桂梅一家三口,老户口本上是徐婆婆和徐辉,可以看到几年以前老徐刚从这个户口本上迁走,还可以看到徐辉生母那页扣上的醒目印章“死亡”。
单凡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两三张徐辉小学和中学的寸照,看起来是学校组织去拍的,两版照片都被用剪刀剪去了一两张,应该是用来贴在学校的资料里,上面还有些发霉。
照片中的人是徐辉无疑了,眼如清泉,嘴唇左上一点淡淡的小痣,抿着嘴没有笑。
任务至此终于彻底完成了,虽然确认了徐辉身份,但是钱是不可能出的,丁超暗暗吐了一口气,见单凡已经拍好了照片,便示意可以撤了。
“这好像不是我们的工友啊,我们可能认错人了。”单凡看着照片,有些抱歉的说。
李桂梅陪着他们折腾了一下午,现在得到这样的答复,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两道不大自然的眉毛底下眼刀都快把二人戳穿了。
但是丁超和单凡一个膀大腰圆一个人高马大,她实在是有些敢怒不敢言,二人一出门,就在他们身后重重的摔上了门,摔得单凡一跳脚差点栽个跟头。
“草这娘们!”
“行了,赶紧走,晚上带你吃点好的。”
徐辉家终于重新归于寂静,李桂梅保持着站在门后的姿势好久没有动弹,老徐走近才发现她的后背衬衣都已经湿透了。
老徐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凑到猫眼看了一会,又跑到阳台上去张望。
“桂梅,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李桂梅坐在沙发上,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我们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赶紧放了我儿子!”
电话那头的人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他的车似乎停在一个非常喧闹的地方,听筒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车声,还有尖锐的鸣笛,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你放心,半小时后就会有好消息。”
“我告诉你,如果你敢碰我儿子一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甚至轻轻笑了一声:“你儿子不会有事的,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他回家之后我劝你不要想着报警,因为如果你报了警的话,你和你那位男店长的床照就会贴满你儿子的学校。”
李桂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老徐见状赶忙凑过来,想听对面究竟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李桂梅迅速把电话按断,转向丈夫,“他说让我们再等半小时。”
“还要等半小时?”老徐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他撒谎怎么办?哎呀!我们老老实实过日子,怎么会有这种事?”
李桂梅唇角一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怪谁?还不是怪你那个倒霉儿子!鬼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还要害他弟弟,他就是一个丧门星!短命鬼!”
老徐被骂的不敢做声,缩在一边看着散落在桌上的那几张寸照,小声问道:“桂梅,你说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拿他的照片来换阿辉的?”
“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二人这半个小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客厅里一遍遍绕着圈踱步,简直就像驴拉磨。直到钥匙插进门锁转动声响,李桂梅才有些僵硬地转过了头。
徐航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李桂梅扑过去紧紧揽住儿子:“航航!”
“你昨晚上哪去了?”老徐也凑过来,焦急地问道。
徐航不耐烦的挣脱了母亲的拥抱,他今年初中二年级了,已经和李桂梅一般高,他成绩从小就不好,即使爸妈费劲力气把他从乡下转到县城学校,学业也没有一点长进,还经常跟着那些混混上网吧。
“别碰我!我跟我朋友出去玩了。”
“你朋友?什么朋友?”
“要你管!明天拿300块钱给我,学校要交资料费了。”
夫妻两情绪还没有平静,徐航就甩开二人的手,进了自己的卧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难道他昨晚是跟同学出去上网了?”老徐问道,“桂梅,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报警?你儿子那头是什么垃圾到处找他你知道吗?要是连累了我儿子,你们两个都趁早死了算了!”
老徐有些不服气:“他们刚才找的明明是照片上那个男孩子,哪是阿辉啊,阿辉那么老实,别是被人家坑了。”
“老实?老实能跟人去搞传销?你少在这给你那只小崽子脸上贴金了。”
老徐不敢做声了,只能往沙发上一躺,开始心不在焉的玩手机。
与此同时,连城镇经一路367号的张记糕饼店收到了一个包裹,张老板躲在柜台后边,用剪刀开了个小口子,就看到里面厚厚一沓红票子,他做贼一样将包裹揣进怀里,立刻上楼去了。
寄出包裹的人此时正将车停在浙省宁市人民医院的侧门口,这里不能久停,车里的人望了一眼医院的灯,又看了一眼时间,便驱车离开了医院,拐进了另一条主干道。
大约开了20来分钟,他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女人的面前。
这个女人个子很高,穿着深灰色的运动衫和一双平底鞋,看起来也有1米7多,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没有画半点妆,长发扎成了高马尾。
半个月前,她还在美国,此时却出现在了宁市的街头。
路朝明坐上车:“云哥。”
排云轻轻点头:“舟车劳顿辛苦了,现在还有要紧事情要办,你先跟我走一趟。”
现在已经入夜,城里华灯初上,晚春微微的冷意从半开的车窗中钻入。
排云将车停在了宁市老城区的一家农贸市场门口,路朝明钻出去交了停车费,又回到车里和排云一起静静的等待。
等待的这会功夫,她帮二人简单化了妆,将排云那标志性的断眉遮掩起来,又在鼻翼两侧粘上一些填充物,再用深色的粉底略加修饰,让他们看起来沧桑憔悴一些,长相也一下子黯然失色了。
晚上来买菜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年轻的小夫妻下班后过来买些蔬菜熟食。不到九点半,里面的摊位就渐渐熄了灯。
排云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门口,直到看到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这个男人五十来岁,穿着一件薄薄的夹克衫,脚上一双黑色套靴,正在眉飞色舞地和人打电话,由于隔得有些远,也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白色电动车。
排云见他开出去有一段路,才慢慢跟上。
男人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小区没有物业,大门也没锁,他直接把电动车开进了楼道下面,挤在几辆车边上。
进了楼栋,他用力跺了跺脚,跺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迈着沉重地步伐上了楼。
排云和卢朝明站在楼底下,透过楼道里镂空的红砖,看到四楼左边一户人家开了门。
等了半刻钟,二人才动身上楼。
门很快被敲开了,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红色的家居棉服,手里还拿着遥控器,看样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是两个陌生人,她有些警惕,想关上门:“别上门了,我们家不装电梯,不签字。”
“我们不是来装电梯的,”路朝明用脚抵住门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新鲜出炉的警官证,“我们是闽省公安,蔡建军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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