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聊聊？
　　回去路上，姜袭收到了江昼的消息，想了想，他回：好。

　　晚上回家，姜袭还在想一个理由出去时，林恩正拎着两包垃圾出门，姜袭飞快的拦截过来，“阿姨，我去丢吧。”
　　林恩笑了笑，“行啊，那辛苦你了。”
　　“没事儿。”姜袭拎着垃圾走出去。

　　一会儿，在客厅看电视的江昼慢慢站起身，“我出去买包烟。”
　　“怎么跟你爸好的不学，尽学些他的坏毛病，江昼，你才多大就整天抽烟抽烟，身上臭死了！”林恩神色不满的教训儿子。
　　一旁拿平板看新闻的江秉林也无辜躺枪，“怎么就跟我学的了？我又没教他。”
　　林恩斜睨了他一眼，朝江昼严肃的吩咐：“你爸爸已经戒烟了，从今天起，你也要开始戒烟，再让我发现你抽烟，小心我把你腿打断！”
　　江昼只好说，“知道了，那我出去买瓶牛奶行了吧。”
　　林恩道，“那顺便买点面包回来当早餐。”
　　爸妈都没有丝毫察觉，只有江魁，她佯装着玩手机，却一直盯着江昼的背影，眉头皱着，但直到她哥出门，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姜袭靠着墙壁，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很安静，再微弱的脚步声也听得清楚，何况是江昼这么张狂的步伐。
　　“哥，”姜袭看见他来，整张脸都笑开了花。
　　江昼却猛然把人往墙上一推，声色低沉：“别以为你这么笑我就会原谅你，姜西西，我没那么好哄。”
　　“我知道。”姜袭低垂着眼，伸出手勾着江昼的手指，“你很生我的气吧。”

　　“我该生气？”江昼怒视着他，“让我跟别人约会，还帮着挑选礼物，有你这么一个大方的男朋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哥，”姜袭弱弱的解释，“我就是，在林姨给那女生选礼物的时候，给了一点意见，还有说你们般配，那就是林姨问我，我顺嘴说的。那种情况下，我要是什么都不说，板着脸生气，不是很奇怪吗？”
　　“你就是会找理由。”江昼还是不怎么开心，“自从回家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一点都亲近不得，我极力在遵守你那个‘三不准’，但你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冷漠吧，就跟不认识我一样，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气疯了！”

　　“对不起。”姜袭靠近他，脸贴在他的胸口，“我错了。”
　　江昼叹了口气，这人就是这么厉害，不管做了什么，只要事后乖乖认错，天大的火气都能很快被他熄灭。
　　江昼把人抱着，亲了亲他的发旋，“西西，别不理我，别对我冷暴力，我真的会发疯。”

　　“冷暴力”这几个字姜袭并不陌生，毕竟他之前一直深受其害，那个冷冷清清，冷眼相对漠不关心的家庭环境，是他拼命想要挣脱的噩梦。
　　但江昼今天这么一说，姜袭突然全身发抖，他也会冷暴力别人吗？还是对他最爱的江昼。
　　他已经深受影响，冷漠深入骨髓吗？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和小舅他们，是一类人，改不掉，逃不开，无论过了多久，他的行为处事，还是下意识跟他们一样。

　　江昼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搓了搓他的背，“冷吗？”
　　姜袭脑子一团乱，他喃喃的说：“本来还有其他方法的，对吧。”
　　“什么？”江昼不懂他的意思。

　　姜袭放开他，从他怀里出来，轻声道：“我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想瞒着他们，我很害怕，这种想法，我明明可以跟你坦诚的说，跟你商量着来，可是我没有，我只是在他们面前躲你，和你保持距离，对你冷漠。我担心被暴露，明明可以跟你说啊，我为什么要对你冷暴力呢？我为什么要对你冷漠呢？”

　　“说什么呢，是我太急躁了，是我不好，你，你没有冷暴力我，完全没有。”见他自责，江昼心疼的厉害，又把人往怀里一揽，“宝贝乖，你没有对我什么冷暴力，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乱说的，别乱想了啊，以后我听你的就是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哥，我不想做一个冷漠的人。”姜袭仰头看他，“我想对你好，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对你好，但如果我骨子里就是一个·······”
　　“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暖细腻的人，是我最爱的姜西西！”江昼重重了亲了他一口，“我不准你胡思乱想，不准你随意贬低自己！我看人可是很准的，你要是不善良，我才不会见你几次就对你那么好，你得相信我的眼光知道吗？”

　　姜袭缩在江昼的怀里，感觉他芜杂的思绪被他这些话轻易打散，他笑了，恋人的话就是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
　　一句话能让他心乱如麻，惴惴不安，一句话又能让他身处明媚的春天，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姜袭又仰头亲了亲他的鼻尖，“不是因为我可爱吗？”
　　“什么？”江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抱紧他的腰，“美得你！什么你都要占全了，还想当完美的化身？”
　　姜袭嗤嗤笑起来。
　　寒冷的冬夜，圆月，路灯，巷口，这对恋人在专心致志的接吻。
　　他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彼此要经历怎样的磨难，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我很幸运，能和你相爱。

　　-

　　经过了这一晚，江昼的炸毛被抚平了很多，那种爱人眼中不仅仅只有他的酸味，只在某一刻会冒出来。
　　比如，现在。
　　地点：李戍的家里。
　　旁边的人：李戍。
　　他所注视的人：楼下的姜袭。
　　李戍家的猫仙女儿已经做了猫妈妈，在去年就生了一窝宝宝，李戍家的亲戚朋友很快将猫宝宝瓜分，只留下来一只，李戍对姜袭说：“它妈妈是仙女，它就是仙童子。”

　　仙女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姜袭，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不太喜欢玩，只缩在姜袭怀里睡觉。
　　仙童子就活泼多了，一个铃铛一个小球就逗他好奇满满，十分有活力，姜袭觉得它太可爱，两只手把它举起来亲了一口，仙童子居然也回亲了一下。
　　李戍看到了很惊讶：“哎呀，我亲了那小家伙那么多次，它没有一次回亲我的，这个坏东西！”

　　江昼冷哼了一声，接着拿起手机啪啪打字。
　　很快，姜袭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连猫都能光明正大的亲你啊。

　　来自某男友酸溜溜的控诉。
　　姜袭抬头，对某人报以安抚性的微笑。
　　江昼表示他只被安慰到一点。

　　李戍道：“西西和小魁都这么爱猫，要不是因为你对猫毛过敏，家里应该养了不少了。”
　　“江小鬼也喜欢猫？”江昼倒是不知道。
　　“是啊，她经常来找仙女玩，我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她经常传仙女的照片给我呢，上次仙女生宝宝，她眼巴巴的瞅着，特别想带回去一只，那样子真挺好玩。”李戍笑着说。

　　江昼有点过意不去，但丝毫没表现出来，“等她自个结婚成家，想养多少都成。”又转头问，“周日日呢，今天又没空？”
　　“他忙着呢，家里的店，还有他爸妈，把他当犯人一样看管着。”李戍啧啧的摇头。
　　“怎么了？”这话明显不对。

　　“那个谁，”李戍舔了舔唇，小声道，“许亦洋，他们俩好像又联系上了，现在应该转地下了吧，上次他来我家吃火锅嘛，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微信消息，备注是羊，哎呦那内容肉麻得不得了，完全还是热恋期，我觉得日日他爸妈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吧。”

　　想到上次两人失恋后的落魄样子，江昼真不知该为他们高兴还是怎样，他默默把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又摸了摸鼻子问，“那，他们就打算一直这样？日日如果选择跟他爸妈好好谈一谈，说不定，他们会谅解呢。”

　　“我觉得悬，别看他父母平时都是很好说话很和蔼的，遇到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啊，肯定很难退让，而且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哎。”李戍道，“至于周日日他自己，我觉得他现在也无所谓什么抗争，坦白和妥协，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呗，再怎么日子都要过，浑浑噩噩，模模糊糊，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好吗？”江昼不太明白，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应该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关系，得到身边人的祝福吗？如果不被准许，那就努力抗争，决不妥协！
　　但，这也只是他的臆想了。

　　他自己目前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照样没勇气不顾姜袭的反对和家人坦白，这段感情虽然热烈真挚，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固，牢不可破。
　　他们都是凡人，都会有退缩，特别是姜袭，他太顾念江家的恩情，这份顾念让他时时充满了罪恶感，让他觉得恐慌和不安全，如今躲在暗处尚且战战兢兢，如果有一天突然坦白，只怕姜袭会为了这份顾念，毅然牺牲掉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江昼没法冒这个险。

　　他们尚且还见不得光，他对自己说。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
　　等到有那么一天，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分量会超过那些顾念，无可替代，也没法再顾忌，他对自己说。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的！

　　江昼望向楼下，那个人刚巧也看过来，笑容清浅，目光柔和。
　　他在心底悄悄的对那个人说：我爱你，爱意永不消散，你，能为我勇敢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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