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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场
“你知道你是在审人吧？”
“那你为什么要靠这么近呢？”
孔雪肚子里憋着这两句话已经憋了很久了。明明剧情的走向是燕侯来到地牢审问若月，最后被她簌簌掉泪的可怜样子打动，一个于心不忍，就将人给放跑了的狗血剧情。
重点在“放跑”而非“审问”，但夏樊似乎对这件事情充耳不闻。燕侯背着手，在若月的身侧打转，逼得她硬是抬起头来，与自己四目对峙。
目光相接的那一刹，她看到火花四溅，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燕侯就在离她几步，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站定。若月尝试着挣脱开铁制的镣铐，但那冰冷的触感告诉她:一切尝试都只会是徒劳。
这场牢狱中戏的第一句台词是若月的，但孔雪在对上视线时思绪宕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突然间忘记自己的台词是什么了。
糟糕……!孔雪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她没有慌张，而是飞快定住心神，准备先借着若月本就恐慌的情绪撑过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她要把那些抛之脑后的台词再一点一点地找回来。
这点小失误瞒得过在场的工作人员，但却瞒不过夏樊的眼睛。
在孔雪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悄然走了上去。
这一段在剧本上只有一行小字，可他们却硬是将未详写的部分填补了进去。燕侯双手撑在案桌上，保持着俯视的姿态，凝视着这位昔日好友。
他没办法将亲姐姐的死与若月脱离开，同时，也没办法将那与她联系起来。
燕侯垂下了头，低声说道:“第一句是你的，快点说你的台词……”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忘词了？孔雪愕然地抬起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硬铠保护的胸脯。
“对不起，我忘记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她道歉得异常迅速，快到导演组都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这一系列操作其实已经没有在演戏了。
“导演没喊卡，他以为我们还在演戏。”
“快跟着我念，你的台词是……”很快，夏樊将她的台词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他保持着质问的姿势，可实际上却是在帮忙。
但更令孔雪震惊的事情是:夏樊居然连她的台词也一块儿背下来了。
“你是傻子吗？”夏樊低声咒骂道，“愣着干什么？我们还在演戏，忘记掉刚刚那些事情，现在你就是若月，你必须是若月。”
我知道我是若月啊，孔雪想。但你没发现吗？
你已经不是那个“燕侯”了。
蜡烛牵出的昏黄引线照亮了夏樊的半身，他的另外半张侧脸被青灰深埋在黑暗之中。可即便如此，孔雪还是能从那张难辨的脸上看出两道柔和的神色。
她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
“燕侯殿下!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若月的魂灵再次回到了孔雪的身体里，她声嘶力竭地嚎叫，叫着叫着，眼眶就湿润了。
狭小的一室盛不下豆大的眼泪，它们坠到镣铐上，让如铁般的心变得越来越硬冷。燕侯见她似乎比自己还难过，便解开了她手足上的枷锁，放她离开了。
“卡!”
终于……!孔雪向后瘫坐到地上。
这一场哭戏真是折腾人，她哭得都要脱水了。
导演仍旧是第一时间称赞了他们的演技出色。但在这之后，他又多说了一句不太好听的大实话:“其实我觉得你们的正常水平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一次，你们完全没有上一次演的好……”
确实是这样。孔雪微不可察地点头附和，但她也只是点头。如果导演知道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忘词了，一定会将她专门拎出去补录个十几条。
“我忘词了是我的问题……但你……你也有问题。”孔雪瞟了夏樊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还在喝水，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呛到。
夏樊:“你倒是说说看这一场我有什么问题？”
没有忘词，没有出戏，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完成得相当出色。
“当然有，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怎么会把我的台词给记住的？”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大对劲。孔雪左思右想，想了老半天，死活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还未等她想明白，下一场戏又紧锣密鼓地接着开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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