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

　　“何谓不祥？”黄潜善看向李纲，“汴京数度被围，惨遭劫杀，难道就是什么风水宝地了？”

　　余鱼却觉得黄潜善说得有几分道理，金兀术上辈子可是搜山检海，都不肯放过皇帝，如今虽被金熙宗召回，但必定会再度南下的，“伯纪莫要动怒，且听黄卿家细说。”

　　黄潜善便奏道，“官家，金人生于草原，不识水性，不若移驾江南……”他此言一出，众臣便议论纷纷，责骂他渡河南迁，撇下半壁江山，到底是何居心。

　　刘光世冷眼旁观，不由出言试探，“官家，臣觉得此地就很好，何必劳师动众往南往北的？”长安虽数次遭劫，繁华尽逝，荒芜破败，但毕竟山川险要，曾是盛唐古都。汴京虽依运河，但确如黄潜善所说，易攻难守，门户大开。如今朝廷求得是安稳，长安虽萧瑟，但总比颠沛流离强些。

　　长安？

　　刘光世一言激起千层浪，禅房里霎时便热闹起来了，礼部齐尚书察言观色，见皇帝眉宇紧皱，遂出言斥责道，“刘统领此言大谬，何故放着现成汴京，却弃之不用？”

　　“现成？”刘光世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方才黄大人也说了，京都数次遭劫，烟尘过后唯余断壁残垣，有什么现成的？”

　　黄潜善亦点头，“刘统领自京都而来，自然眼见为实，不似有些人白日作梦，还当京都一如往昔呢。”

　　“你！”齐尚书气极，御驾还京是李相公的主张，黄潜善这是指桑骂槐，说李相公是白日作梦呢。

　　“官家。”黄潜善不屑理他，转头朝倚在榻上的皇帝道，“汴京残破，长安荒芜，俱不是久留之地。江南富饶，山水绮丽，又有大江阻隔，可免后顾之忧。”

　　余鱼靠在短榻上，揉了揉眉心，“且容朕细想。”南迁绝无可能，汴京他不愿去，刘光世说的好呀，何必劳师动众往南往北的，这长安就很好呀！

　　金兀术奇袭相州，追得他们一路狼狈不堪，逃至长安后，才觅得半月喘息之机，虽有吴玠兄弟护驾，但长安天险亦是功不可没。

　　“官家不可！”齐尚书忙道，“若是南迁，则半壁中原危矣。”他话音刚落，房内其他人亦连声附和，奏请皇帝莫要南迁。

　　刘光世朝岳飞使了个眼色，见他神色有些犹豫，遂拉他到隔间说话，“官家不愿去汴京，你看不出来么？”皇帝对李纲千依百顺，若是真想去汴京，早就开口应下了，何至于百般推脱！

　　“官家中秋时，曾答应过李相公，等春暖了便启程。”岳飞想不通，“不知为何又变卦了？”

　　“去年中秋？”刘光世皱眉，“那时秋高气爽，金人尚未南下，正是移驾还京的好时候，为何偏要等春暖后再动身？若是去年便移驾还京，未必会被金兀术追至渭水。”

　　官家渭水惊魂，是岳飞一生之痛，他翻来覆去想，当时他要留在相州就好了。听刘光世这么说，他也反应过来，若是官家去年就肯回京，他必定随驾在侧，更有宗老将军，张浚，刘光世等人，即便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合力，也未必能再次攻下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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