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清情(清穿)

作者:雨抹微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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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年羹尧


      康熙五十三年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开始了,既然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冰宁希望可以一直如此平静安详的陪伴在四阿哥身边,好好地将失去的时光、曾经彼此的思念弥补回来,虽然这样的补偿永远也不会足够。
      可是到了十一月,皇上谒陵驻跸热河时,却发生了毙鹰事件。
      历史上的毙鹰事件冰宁知晓一二,那是指康熙五十三年,康熙谒陵驻跸热河时,八阿哥由于正好是额娘良妃的二周年祭,所以没有同行,却遣太监送了两只奄奄一息的鹰给康熙请安,意指康熙已年老应该退位。康熙因此勃然大怒,召诸皇子前来,重责于八阿哥并停了八阿哥的俸禄。
      冰宁深知八阿哥已无夺储之心,更无蔑视圣上之意,这毙鹰一事定是有人存心陷害。可是谁是主谋历史并无明言,她也猜不透此时有谁会跟八阿哥作对。因此她只能暗暗嘱咐灵儿,让八阿哥无论如何一定奏请随行,当可避过此劫。
      不想自从皇上在上书房接见冰宁后,重又勾起对八阿哥的疼惜之情,正是因为深知八阿哥为良妃的逝世悲痛,反更要指他同行,一方面对他显示圣眷有加,另一方面也希望借出行稍减他心中的痛楚。
      冰宁正暗暗庆幸,哪知八阿哥却中途病倒先行回京。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驻跸热河行宫时,果然有太监送来两只将毙之鹰,说是八阿哥的请安之礼。
      一切还是如历史记载的发生了,可见既定的历史非人力所能扭转!
      冰宁只能跺脚着急,她知道八阿哥无此心被人冤枉有什么用!关键是皇上相信才行啊!
      四阿哥此行也没有同去,奉了皇命留京暂理朝务,平日偶尔回府一趟又匆匆到宫里当值了,因此冰宁也一直没机会问一问四阿哥,他是如何看待此事,会是谁要置八阿哥于死地。
      皇上回朝后,四阿哥方才脱了身,稍稍得了空闲,入宫当值也少了许多。
      冰宁一方面心疼四阿哥为朝政劳心劳力,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因为八阿哥的事凭添四阿哥的猜疑,因此犹豫着迟迟未向四阿哥提及此事。
      这日夜已见深,四阿哥却仍在书房阅卷,冰宁劝了多次要他注意休息,结果也只是自己私下叹息,只得吩咐下人多给四阿哥熬些养生的汤粥。
      走到碧桐书院门边,正碰上路海急急从里面出来,冰宁刚要喊住路海问话,却听到书房里一声巨响,似重物堕地的声音。
      她也不及细问路海,急步进了院子,直奔书房而入。
      却见满地碎片,原来是书案上的一个青花彩釉美人抱瓶被四阿哥扫落在地。冰宁抢步上前握起四阿哥的手,果然手掌上割破了一处,一道殷红的血口煞是惹眼。
      “什么事惹得四爷这般恼怒,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冰宁一边拿出帕子将伤口扎紧,一边心疼地埋怨。
      四阿哥苦笑一下,岔开她的问话反说道:“夜深了,你不歇着又来这里做什么?”
      冰宁拿眼扫向桌面,见桌面一张白纸上是曹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看那笔迹正是四阿哥的,笔锋粗犷中又带着几分纤柔,为什么?四阿哥会生出如此感叹?莫非——
      “是你叫人做的?”冰宁指着四阿哥,不置信地问。
      四阿哥正是为了热河毙鹰一事恼怒,年羹尧背着他先斩后奏,亲自策划安排并派人实施了整个事件,过后他才从一个亲信的老太监处得知此事。一方面碍于年羹尧曾在宁儿一事上对己有恩,另一方面,年羹尧毕竟是宁儿表面上的哥哥,自己对宁儿如此专宠,总不能对她的家人太过明显的不满。再则,四阿哥更恼的是,年羹尧那一句“得天下”始终在他脑子里回旋,他太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也十分清楚年羹尧的意图。不错,要保护宁儿,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大权在握,只有手握实权,就没有任何人敢轻易伤害他的宁儿。
      然而四阿哥从达到未曾想过,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惟一会伤害和能伤害到宁儿的,却会是他自己。
      而此时,四阿哥一时恨年羹尧自做主张,一时又恨自己面对手足之谊时不够心狠,从热河传来毙鹰一事自己还未知实情时,他心里一直想着的,竟然是八岁那年胤禩递给自己核桃酥那一幕,那时他虽不领情跑了开去,心里却又恨又感激,恨胤禩有额娘疼,感激胤禩读出自己的孤独失意,因此得知胤禩再次惹怒皇阿玛,而又明知是遭人陷害,他的心情竟是复杂难解。
      在如此的心情之下,冰宁又对自己怀疑指责,四阿哥更是对自己为何沦落如斯懊恼不堪,于是把心一横,干脆就认下了此事,冷着声问:“老八在你心里就这样重要?”
      冰宁原本希望听到的是四阿哥的否认,不想耳中听到的却是质问,而那言外之意毙鹰一事竟真是四阿哥授意所为!一时间不知是伤心四阿哥怀疑自己对八阿哥的情意,还是伤痛四阿哥不顾兄弟之情,突然觉得嘴里一股咸味上湧,胸口一堵竟张口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四阿哥吓了一跳,急步上前拥住冰宁,深悔自己急怒之下口不择言,以致惹得宁儿伤心伤身犯了旧疾。想宁儿和自己经历何止风风雨雨,两人应深信对方才是,自己竟失口说出此等伤情之话,四阿哥哽着声直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宁儿,对不起!”
      冰宁只觉头晕目眩,她仰脸靠在四阿哥怀里,见四阿哥眼里泪光莹莹,禁不住低头叹息,以往两人也曾经吵架闹矛盾,比如为了弘历的身世要不要告诉他,比如四阿哥总是留宿在自己处,比如四阿哥对弘昼与弘历的不一样……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冰宁从来没有如今天的反应。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并不真相信毙鹰一事是四阿哥的意思,也并不是为八阿哥鸣冤,不过是质问了一句,怎么竟吐血了呢?
      “怎样了?我即刻唤路海去传大夫。”四阿哥拿过一杯茶水,语气中满是疼惜。
      “臣妾不妨事。”冰宁定了定神,就着四阿哥的手喝了一口茶漱口,轻声道:“臣妾想四爷心中也定是矛盾非常,都怪臣妾多嘴了。”
      四阿哥见冰宁情伤至此,早在心中悔了千百遍,反觉得没必要瞒她,于是说道:“事实真相如何我也是才刚得知,此事虽由年羹尧一手策划,我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他这一折腾,老八失了圣心,年羹尧为的也是我。”
      “年家哥哥?”冰宁喃喃重复,转而想到,年羹尧在自己身份转变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算是有恩于四阿哥和自己,再则表面上他是自己的哥哥,四阿哥一定是顾虑到这几层关系罢?四阿哥说得不错,年羹尧打击八阿哥确也是为了四阿哥,只是他这样自做主张一意孤行的性子,也注定了日后的命运。
      “八阿哥毕竟也曾于臣妾有恩。”虽知年羹尧的地位非比寻常,冰宁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四阿哥拥着她的手紧了紧,明知冰宁来自未来,他也从未曾想过要从她那里知道哪怕一丝丝有关未来的事,对于年羹尧和八阿哥,他心里自有主张,只是不便对冰宁明言,恐徒增她的烦恼而已。因而听到冰宁的话,四阿只是幽幽应了一句:“我自然清楚,你不必多虑。”
      冰宁长叹一声,历史如果有条不紊的行进倒还好,只是其中暗流湧动,自己又只能做个局外人,那么一切会如常发生吗?年羹尧的命运,年妃的命运,还有八阿哥的命运?

      年羹尧之所以背着四阿哥设计了针对八阿哥的毙鹰一事,一方面是为了四阿哥,另一方面不肖说,当然是为了他自己。
      自从冰宁在皇上面前为八阿哥求情,皇上对八阿哥又另眼相看,朝中支持八阿哥的大臣们心思又活了,开始蠢蠢欲动。年羹尧虽不知为何八阿哥会再度得到圣眷,可是与那些四阿哥的拥戴者一般心思,或者说年羹尧还要更着急。
      想当初还是父亲眼光独道看好四阿哥,想方设法将妹妹冰玉送入雍亲王府做了侧福晋。而朝中局势虽变幻莫测,先是太子废而复立,立而再废,这当中牵扯到的皇子阿哥纷纷落马失势,事态果然朝着父亲的预测发展,显示着皇上最器重的非四阿哥莫属。偏偏妹子不争气,虽也曾得到过四阿哥的专房之宠,却未能为四阿哥留下一男半女。这也罢了,早逝之前还在四阿哥跟前失了宠,四阿哥对妹子的厌恶薄情自己亲眼所见。
      年羹尧正为此烦心不已,十三阿哥的来访莫如三伏天里的冰块,九寒地界的炭火。看着荷包里的信物,两人一合计,便导演了上书房认亲一幕,将冰宁认作了年家妹子,紧接着又得太后亲自赐婚予四阿哥,年家又再度与雍亲王府结亲。
      年羹尧正稍稍舒展了心中的一丝气闷,不想八阿哥竟再获圣宠,他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毕竟冰宁不是年家的亲女儿,而自己又曾党附过八阿哥,年羹尧一时间太急于在四阿哥面前表现,也太希望年家押的宝不致落空,因而毫不犹豫策划毙鹰一事,也许经过此事,才更能促使四阿哥抛却优柔之情吧?
      年羹尧相信,四阿哥为了宁格格,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而自己何不借此机会,将四阿哥隐藏的戾气与霸气逼出来呢?
      当然年羹尧也不会预料得到,虽然他一手促成了四阿哥的成功,同时也为自己他日的好大喜功作威作福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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