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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刘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烛台燃起,然后坐于桌案前研墨写信。
这客栈的修缮功夫做得十分到位,即使在严寒的腊月,房内也并不透风,烛火静静地伫立着,没有丝毫晃动。
把信写完,又待墨迹晾干之后,刘郢拿出一个信封,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之内,又将信封密封好,起身行出房门外,对着墨色一样的夜空放了支鸣镝,稍顷,便听到有破空之声,一人从夜空中来,拿走了刘郢的信后,又风一般地走了。
刘郢不再逗留,转身回房,走到床前正欲宽衣躺下,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他俊眉竖起,用手紧紧按住了胸口,额上直冒冷汗。
他立马从衣襟里翻出一个小药瓶子,打开塞子后往手心倒出一颗药丸,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都在颤抖,倒了好一会才将那药丸倒出来。刘郢迅速将药丸送入自己嘴里,含于舌下,药丸清苦的气味迅速溢满口腔,他单手按着胸口坐于床榻边,紧闭着双眼。
不一会,药效发作了,疼痛才慢慢消减,刘郢睁开疲惫的双眼,确认自己已无大碍后,才喘着气将那药瓶子重新放入自己衣襟里。
这是在幽州时郑士元给他的药。
他在突厥中毒,也早考虑到半个月内可能无法回到都城,于是在幽州时私下询问了郑士元是否有药可解。郑士元曾游历四方,对此毒也有耳闻,所以为刘郢配了一副药,但郑士元说他资历尚浅,这药只能拖延毒发时间,并不能根植,最好的办法还是回到长安请御医诊治。
…
子时,太极殿外。
一支巡逻队伍又绕着太极殿巡视了一圈,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二圈了。队伍中的一个侍卫不由得把佩刀夹在咯吱窝下,双手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搓了搓手,那口气在寒冷的夜里迅速化为了雾散去。
那侍卫低声抱怨道:“冷死人了。”
带头的将士回头看了那侍卫一眼,眼神威厉,那侍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了。
这支队伍绕过正殿后,一个身影从暗处闪出,快步朝正殿行去,他脚步极快,只为了能在下一支巡逻侍卫到达之前能潜入正殿之中。
正殿的正门有四个侍卫把守,一边两个。
那人已到了正殿的旁侧,但躲在暗处观察情况。
那四个侍卫笔直地站在门前,忽听到有什么细碎的声息,正要拔刀反应,却感觉一阵风飘过,他们的脖子一阵刺痛,脸皱了皱,然后便倒下了。
那人收起手里的银针,迅速潜入殿内。
永徽帝今夜翻了皇后的牌子,此时已去了皇后的寝宫。太极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寒冷的夜风穿过大殿,将廊柱两边的帷幕吹得飞舞。
大殿虽然无人,但也点着一些不太明亮的灯,那人身着黑衣,几乎与殿内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
那人快步行到那多宝阁旁,精准地打开其中一格,往里一看,里面竟空空如也!
那人大惊失色,马上发现不对,正欲离去,殿内突然灯火大亮,那人不由得抬手挡了挡眼睛。
旋即便有许多士兵涌了进来,拔出刀剑指着那人,然后便见永徽帝缓缓行入,神情凛若冰霜,不怒自威。
永徽帝盯着那人道:“你是谁?受何人指使来盗虎符?”
那人没有回应,往后稍退了一步。
永徽帝勃然大怒,用力甩了甩衣袖:“朕的人已经将这太极殿围得水泄不通,你以为你还能走?来人,给朕上去将此人擒住!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盗虎符!”
“是!”一众士兵马上上前将那人逮住,那人逃不过,只好被押着跪下,然后被人揭去了蒙着脸的衣物。
永徽帝缓步上前,欲要看清那人的面目,一面走一面冷笑道:“近日宫里发生的事,朕早察觉不对,自收回虎符之日起便时刻带在身边,等了许久,果真有人要上钩。”
永徽帝行到那人面前一看,那人十分面熟,但永徽帝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谁,蹙着眉寻思了片刻,终于与脑中的一个人的容貌重合,永徽帝顿时惊心骇目,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刹那间,殿内风声四起,无数支箭从大殿的各个窗户射入,箭风之快,将那又长又大的帷幕都掀动了,齐刷刷地刺向殿中,只一瞬,那箭弩便刺入殿内士兵的骨肉中,一圈士兵应声倒地,伤口血流如注,只有永徽帝一人站着,仓皇失措。
不知是谁挺着伤势大喊了一声:“护驾!”
那声音凄厉地划破夜空,整个太极殿像被点燃了一般,又有许多人涌了进来,永徽帝心惊胆战,一下子分不清楚进来的人到底是来护驾地还是进来杀他的,脚步都乱了起来。
只听“刷”的一声,那人抽出腰间佩剑,一下子横在了永徽帝的脖颈上,然后制住了他的双手,轻声道:“陛下,得罪了。”
与此同时,刘丞正在众多士兵的包围下走了进来,面上没有一点心虚害怕的形容,进入大殿后在永徽帝数步之外停住,冷冷地直视他。
永徽帝目眦欲裂,气得发抖,痛斥道:“逆子!”
这两字如同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永徽帝抖得如筛糠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刘丞无视永徽帝的怒骂,对挟持着永徽帝的应迟抬了抬下巴道:“虎符呢?”
应迟恭敬道:“在陛下手中。”
刘丞正欲往前,忽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冷笑道:“来人,给本王去将虎符搜出!”
于是迅速有一士兵上前,毫无畏惧地开始在永徽帝身上摸索,永徽帝瞋目切齿,他身为一个帝王,竟然被人搜身?!
“不孝子!”
“狼心狗肺的东西!”
永徽帝痛骂道。
刘丞不为所动,不多时,那士兵便从永徽帝身上搜出虎符,然后将虎符交到了刘丞的手中。
刘丞将虎符轻抛了一下,虎符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落入他的掌中,然后笑着对永徽帝道:“父皇,您为大周奉献了几十载,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永徽帝胸口剧烈起伏,然后一口鲜血便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瞪着眼,指着刘丞:“你,你……”
刘丞的眼神里毫无一丝怜悯,决然地转过身,往殿外走去。
“来人,送陛下回寝宫休养。”
刘丞一步步走向殿外,太极殿前已有数百人马集结,这些人早就被刘丞收于门下。刘丞举起虎符,对太极殿前的三位两位将军道:“传令下去,将宋虞山的兵马悉数调入城内,从现在开始,全面封锁都城,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入内!”
“是!”
那两位将军领命离去。
刘丞站在台阶上,寒风猎猎,吹动他的长袍,他转过身来看向太极殿,今夜的所有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现过他的脑海。
他派应迟去太极殿内取虎符,也料到了虎符可能并没有放在那个多宝盒里。如果永徽帝确实起了疑心,那定会觉得虎符带在身上才最为安全。
他连同宰相张德立策反了数位将军,今夜提前带了人围在太极殿四周,而他的人就位时,果不其然,有人禀报说除了他的人外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人藏匿在太极殿周围。
而这些人,就是永徽帝设的防。
说到底还是永徽帝疏忽了,他以为将人逮住,自然就能揪出幕后指使,永徽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幕后指使早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若被他抓到便直接撕破脸。
他更没想到的是,造反的,竟然是他打算传位的儿子!
是啊,谁又能想到,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竟然打算逼宫造反。
刘丞笑了一下,然后回过身,快步走下太极殿。
…
深夜,长安城的街道空无一人,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一会便有人骑着马领兵行过。
百姓们半睡半醒间听到街道外有声音,皆觉奇怪。有一户人家的汉子穿上外衣,一面搓着手一面打开屋门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正抱怨着,便看到门外有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行过,那汉子还以为自己撞了邪,连忙将门关紧,慌慌张张地跑回自己的床上,心都漏了几拍。
睡梦中的媳妇被自己丈夫的动作惊醒,不满地踹了他一脚:“见鬼了你?”
那汉子仍觉得那场景恐怖,连忙叫了几声菩萨:“还真是见鬼了……”
一夜之间,刘丞的人便把都城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刘郢的一个幕僚收到了风声,连忙快马奔向城外,欲通知早已在城外等着与刘郢汇合的随从,但刘丞的行动何其迅速,城门早就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去,也不得进来,城内外彻底断了联系。
那幕僚看着把守森严的城门,别说是他,就算再来五个人一起闯也出不去,非但如此,还极有可能惊动刘丞。
幕僚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驾马回去。
…
清晨,宋映溪起了个大早,应该说,她昨晚就没怎么睡踏实,一想到今日要回长安,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不安。
简单梳洗过后,宋映溪便走到了楼下,刘郢已经在那里等她,旁边停着两匹骏马。
两人翻身上马,然后离开了客栈,朝着都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寒风割在脸上,宋映溪的脸都冷得有些麻了,勒着缰绳的手有些发白。两人一路上都默契地没有多说话,各怀着心思。
离长安越近,宋映溪越觉得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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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战斗一触即发!
其实战场、打斗之类的情节真的最难写了,以前也没有尝试过这些场景的描写,但未来的十来章里还有很多打斗的场面,卡文卡得有点厉害,目前存稿里最新的章节已经快要结束这些打斗的情景描写了。所以开下一本文的话,估计也只写写市井生活,不会有那么多打斗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