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

　　在这几天里，就算是火星人访问地球，时空隧道开凿成功，也不能掀起再大的波澜了，如果说德森三角恋的故事让我在报纸上初步崭露头角，王辰的卷入和横尸街头为情郎的故事让这个新闻更加热火朝天，那么我在死了整整两天，心跳呼吸全部停止，尸体只是因为保存在冰柜里才没有腐烂的情况下，活生生地从焚化炉里面走出来就简直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头版头条自然是不在话下，网上的bbs中起哄的人一波连着一波，从前我没有刻意地隐瞒家庭地址，现在这成了一大灾难的源头，社区里面寥寥几个保安根本不是为数众多的狗仔队和抢先看稀奇的人的对手，生活用品无法购买，甚至根本无法打开门，我们家原本装有一个门铃，母亲慌忙地把它取下，狗仔队改为敲门，到最后就是砸门，可怜的门哆嗦了一下又一下。
　　我拨打了110的电话。
　　我的父母亲竟然也在哆嗦，我们分坐在沙发的两边，母亲忽然抬起了头，问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你是人，还是鬼？”
　　我也想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人了，于是只能叹息一下：“如果我是鬼，妈，你是不是要赶我出去？”
　　她靠近我，小心翼翼，一步跟着一步，从客厅的一边来到另外一边，她伸出一只手指。
　　她的那只手指仍然在犹犹豫豫，我拉过那只手，贴在我的脸上，她就像被或烫了一下，飞快地收回了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这种反应是非常正常的。
　　“真的，回来了？”
　　我微笑着点头，作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谁知道，她忽然扬起手掌，以正反两面打了我两个巴掌。
　　打完以后，她终于忍不住流起泪来，手指停滞在半空中，不敢收回。
　　我抱住她的腰说：“嗯，我回来了，没有死，我是人，不是鬼。”
　　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然后她反复叮嘱我说，“如果你敢掉下一滴泪，我就把你关在卫生间里整整一天，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哭。”
　　我点头：“好的。”
　　江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们的泪眼朦胧。
　　我的手机响起来，“江露小姐，在众人都已经以为你离开人世的这几天，你的身体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将此号码设为拒听。
　　门哆嗦得更厉害了，母亲不由忿忿“如果他们再继续这个样子，我就烧一壶水，透过纱门淋过去，把他们的臭嘴和摄像头好好烫一烫。”
　　我莞尔：“一个倒下了，自然有千千万万个站起来。”
　　这个时候第二个电话响起，我看了看屏幕，这仍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在等一个人的回音，为此，即便多听些令人气愤的话也无妨。
　　“喂，您好，是江露小姐吗？我们是神秘生物调查组的，对于你的情形，我们希望做进一步的了解。”
　　我按捺着把手机从窗户里扔出去的冲动，差点背过气去，神秘生物调查组？
　　“我们属于官办机构，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公民都应该会乐意配合我们的行动。”
　　我的手在打颤，我想通过这个话筒，捏住此人的脖子，把他掐死。
　　“您的情况是如此特殊，无论是医院而是警局的验尸官都已经确认，您是确确实实地死亡了，我们必须认清这一点，人死亡是不能复生，也许，我们应该认为，你，相比普通人类而言，已经是••••••”
　　我终于缓过了气，终止了这段荒谬的对话。
　　母亲建议：“你实在应当换一个手机号码。”
　　我一脸苦笑：“这已经是第三个SIM卡了，天知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搞到我的号码。”
　　即便真的要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只记得上一秒我还是一个灵体，江葑跪在我面前，下一秒，我在焚化炉里面清醒，挣扎着爬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复活，我用自己的手摸过眼睛，鼻子，胸脯，腹部和大腿，感到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此刻我不知道应该长舒一口气，还是倒抽一口气，所有的事情发生得比云霄飞车还要惊险。
　　手机第三次响起，这一次，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号码，我有些欢喜地接通，以为是他。
　　“江露，”这是熟人的叫法，无论是记者还是调查组一定会使用敬称，“我是王辰。”
　　心中有一点失落，但是我依然尽量有礼地问道：“噢？你有什么事情吗？”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见一面，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请求你。”
　　如果这话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面，所谓的绯闻风波一定会闹腾得更加厉害。
　　“真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讲吧。”
　　“不，我们一定要见一面，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但是请你相信，我不是要来耍你的。”
　　我回想起他径直承认我和他存在情侣关系的样子，觉得他身上一定有大文章。
　　“可是，王辰，你看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出门啊，大门全被记者给堵得严严实实，除非我真的向他们淋开水，否则根本就转不动门把。
　　王辰沉默了一下，“好吧，我给你说一些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不可以挂断电话，我绝不是说着好玩，或者无中生有，这些都是真的，这些事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老实说，尽管听到他这样的请求，我依然很想驳斥他，把他扔到一边。
　　“请你一定要听我说，人命关天。”
　　我把电话调成了扬声器的方式，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大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江露，你应该记得你出事的是什么时候吧，对，现在我说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那天我给父亲煲好了药，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这是在给他上机油，就像你上次看到的那样，对于家里这样的一个病人，我是头疼之极的，但我必须照顾他，无论如何，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打印机，不停地，反反复复地打印那八个字，你应该也看过，自从出事以后，他的笔下就没有出现过其他的任何字，我看这个已经看腻了，他的屋子里全是这个，白纸多得满天飞，我必须帮他收拾好，他自己显然是不会做这件事情的，我捡起一张张白纸，偶然瞥了一下上面的字，然后，我惊呆了。
　　‘找她，查出所有。’
　　这就是当时我看到的东西，这个不是他一直一来写的楷书，小五宋体，那是一手非常漂亮的行书，而且是繁体，铁画银钩，跟我父亲以前所写的东西又有所不一样，你光看这几个字，就知道，此人一定有非常深厚的笔力，他一定写了很多很多年。
　　我来到我父亲身边，推了推他的背，可是他根本就不理会我，他仍然自认为是一台打印机，他一遍又一遍地写‘找她，找她，找她。’
　　当时我感到非常害怕，我知道我父亲是疯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写出这个东西，你没有看到，那个‘她’字被狠狠地加重，仿佛一下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如果换成一个人在说话，那么这个‘她’一定是他反反复复念叨的，倾尽一切强调的。
　　我颤抖地问‘她？她是谁？’
　　自然，从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我，是非常愚蠢的，我何必这样问？或许是处于下意识，或许只是情不自禁，总之，我出口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在我说这句话以前，我的父亲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打字机，一直工作工作工作，他没有疲倦，也不会停歇，当我按下这个开关之后，一切都生效了，高速运行的机器忽然停下，有着和魔咒一样的效果，接着，接着•••••”
　　他有一点说不下去了。
　　我听到这里，依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对我说什么，于是我问：“你父亲作出了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他叹息了一声，我的整个房间被这种声音塞满，它包含着极大的恐惧。
　　“他忽然抽搐起来，就像你在电视上看到的犯了癫痫病的神经病一样，就像，就像一只淋了水，爬上了岸的兔子，浑身哆嗦，这个比喻很烂，但是你一定要理解当时的情景，他站起来，一步一跛，他即便在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走路也都是昂首阔步的，他的关节很僵硬，如同一个被人操作的木偶，我甚至恨不得在他的手脚上去找找那些线，他猛地一下抓住了我的肩膀，如同一只老鹰抓住了兔子，我的肩膀被他的手抓得生疼，他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拧成了一个麻绳，然后他轻声低喃了两个音，我没有听清，于是我问他，你在说什么。”
　　我一下醒悟过来他要对我说的什么。
　　“那两个字是？”
　　“就是向你现在想的一样，他在喊‘江露’，一遍又一遍，非常大声，说句很不符合场合的话，我差点以为他是暗恋了你好多年。”

　　"他现在是一个疯子，疯子，疯子，我不断这么提醒我自己，也许他作出这些举动只是因为他仍然疯得不轻，没有判别是非的能力，我胆战心惊地离开他的卧室，锁上门，我的心依然砰砰乱跳。”
　　王辰在这里停住了，喘了喘粗气，可见当时的情景，的确是把他吓到了。
　　他问我，用一种神秘低沉的声音：“江露，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幽灵这种玩意？”
　　我愣了愣，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幽灵，大的小的中的，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可是，王辰根本就是普通人，他的眼睛是根本无法看到这种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的亡灵的。
　　我反问他：”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曾经见过幽灵，别告诉我他上了你爸爸的身，这桥段太傻了。“
　　”不，不，不“他接连着否认：”我是真的见到幽灵了，怎么说呢，那是活生生的幽灵。“
　　幽灵也有活生生的？
　　“你看，那天我只不过把我父亲的举动当作是他的疯病发作，我把他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到客厅里面去，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从我的喉咙滚了过去，我惊慌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墙壁的另外一边，可是声音并没有因为墙壁而有丝毫的减损，它非常清晰，就像在我耳边说的一样。
　　他在说：‘找她，找她，弄清一切。’
　　你有没有听过法院里面法官最终宣布结果那种斩钉截铁，饱含威严的声音，不错那个声音就和它一样，甚至，比它还要有魄力，让听着它的人，不顾任何代价，就是想着要去遵守，这时，我的身体起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我感到非常舒服，舒服自然，通透，我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理清了，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污点，我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最忠诚，最值得信赖的人，相信即便我回到了母亲的肚子了，徜徉在羊水里，或者有一天化成飞灰，来到天国，也不能比那是感觉更舒服，更通透了。
　　同时我有感到极端的战栗，我迈开自己的腿，想要找到这个人，然后我忽然记起来，客厅的那一边没有房间，那边什么也没有，整座楼房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想，我有些明白他说的幽灵是谁，在他们家，在那个小巷子口，我曾经多次有过这样的感觉，没错了，就是他。
　　“我恍恍惚惚的，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果然，那声音消失了，我长长抒了口气，那剩下的一天，我活得都有一点神经质，没听到一点点纤微的响动就吓到不行，我不得不向你承认，我害怕到不行。
　　当然，事情如果这样了结了也就罢了，我至多不过是害怕一下。但是，那天晚上，他又来了，当时我正在睡觉，这段时间，我被父亲的疾病折磨到精神不振，睡眠一直很浅，稍微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惊醒，我迷迷糊糊地在梦里，‘找她’‘找她’‘找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想着，我嘟囔着，该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这也太倒霉了。风刮了刮窗户，窗轴活动的声音把我完全弄醒，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找她’‘找她’‘找她’，我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坐起在了床上，这一次，我肯定，声音是从阳台上传过来的。
　　我在房间里面放了一把水果刀，我特别选了一把锋口特别利的，我曾经几次被它切破了手指，我拿起这把刀，想那个讨人嫌的幽灵走过去，我一边走，一边喊‘找她干什么’
　　声音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查清一切，一切。’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靠近阳台了，你没有办法想象我当时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一块蓝色的布，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布了，油光水滑的，漂亮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块新一块旧的，我笃定了，这个就是那个害我睡不着觉的害人虫，对准那块布料，我刺了过去。
　　一只手，干尸似的，骷髅一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也不知道怎么一翻，我的刀子旧掉在了地上，我以为自己遭遇了将是，简直要害怕得大叫起来，但是这个时候，手腕上那种可怕的抓力不见了，他消失了。
　　我捡起我的刀，上面沾了一小块布料，天青色的，光滑的，那个晚上我再也睡不着。
　　我来找过你的父母，他们应该告诉你了，我并不是故意要散布谣言，可是除了这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你，当时我已经知道你的事了，我当然明白，那个什么为我找星星爸爸，被他怒而刺杀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们都多久没有说过话了，可是真相是什么，你究竟是怎么出的事，那个声音不断回响在我脑海里，他在逼我。好了，我说到这里就说完了。
　　江露，天可怜见，你到底是被谁刺伤的？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我无法回答。
　　如果我交代是江葑杀我的，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呢？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怎么交代得清楚？如果我说出了真相，有谁会相信。
　　好吧，即便大家都相信了，找人来捉拿凶手了，他们能拿他怎么办吗？
　　他不是人类，毒药，电椅，子弹对他都是无济于事的，或许我可是试试拿银子弹或者十字架来对付他？我一想到这个情景就觉得好笑，又或者我用上朱砂和符纸，来几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是我倒想会一会这个幽灵，如果是真的的幽灵，王辰根本就不可能割下他的衣角，这分明就是一个观局者，虽然他的衣服口味和长相都不太好，但是从种种迹象现实，他就是我一直找的那个家伙，或者说，就是我的那个家庭作业。
　　”江露，其实即便你有口难言，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可是你一定要过来一趟，你来跟他说清楚，我已经快被这不间断的声音折磨得发疯了，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我苦笑一下：“现在我连去门口丢个垃圾都不行，门都要被这帮记者给挤垮了怎么到你家里去。”
　　他的声音显得成竹在胸：“我有法子，江露，你知不知道有个办法叫做声东击西。”
　　我想捏碎他的喉咙：“你以为是在玩军事游戏吗，有话快说，不要卖关子。”
　　“你看，我家门口有这么多记者，你家门口也有，但是他们的本意并不是要来找我们的大门的，他们是要来采访我们两个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两个的位置变化，他们就不会集中在我们家门口了。”
　　“废话。”
　　“你想想看，如果，现在我出门，他们是不是要跟着我跑呢?当然，仅仅是这群人跟着我跑那是远远不够的，我要的是，现在所有纠缠我们的记者狗仔队，和那些扔砖头扔鲜花的都在我旁边，这样一来，你的家门口就没有人了。如何能做到这样呢？我来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说一些他们想听到的胡话，我要让所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一个记者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我还要宣布我在某某地方接受度假采访，这样跟会使他们蜂拥而至。
　　好了，这时候，你家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我们难保会不会有人又杀个回马枪，拦住你，对你造成伤害，拉着你问东问西，搞得你厌恶至极，所以在带走这群讨厌的苍蝇的时候，我会顺道锁上你那一层楼的楼梯，没有人能从那里爬上楼，电梯早就坏了，使用过度，检修去了，这个时候，你我的家门口都清净了，你就可以出发了。”
　　“好的”我叹了口气“你锁住了楼梯，电梯又被检修了，我怎么上去？”
　　王辰笑声低沉“江露，你忘记了我们的秘密通道吗？我把家门的钥匙放在门边的报纸箱里，你从那里爬上来以后，打开门，就可以了，他会来找你的，他一直在等你呢。“

　　秘密通道？那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在我们都还小得够不着桌面，说话仍然娇滴滴的时候，我和王辰成天总想着开辟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空间，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发现，当时我们能够掌控的全部范围就是这个庭院，我们爬到树上，却发现这里早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们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以为那是别人绝对不会发现的地方，后来别一个修自行车的老伯呵斥走，那里是他摆放工具的地盘，最后我们走到阳台后面的
　　空地上，这个三不管地带早就被各个讨厌的老家伙种满了花草，他们把这些不会跑不会跳的东西看得跟命根子一样。无论哪里都找不到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我失望非常，这个时候，王辰对我说：“别沮丧着一个脸了，我向你保证，一定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三天以后，他神秘兮兮得拉着我来到楼房的一侧，对我说：“看，就是这里了。”
　　我当时不明所以，“哪里？这都到底了，别人一眼就能看过来。”
　　他指着一扇门，自信满满德说道：“就在这个门的背后，我相信，如果我们成天在那，一定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们。”
　　那是九十年代楼房特有的垃圾通道，一楼是垃圾储存处，从下而上，有一条管道，每隔一层，管道上就有一个门，各层住户打开这个门，将垃圾扔进去，垃圾通过管道，掉落在一楼的储藏处，清洁工人再来把它们收走，有时候垃圾太多，堵塞通道，就需要忍下去，把它们捅开，所以管道的墙壁上有数十个铁质的扶手，如同一层层的阶梯。
　　王辰所说的秘密通道，就是指这个垃圾管道，小时候，为了让这个通道只属于我们，他拿来水泥石灰把其他楼层的通道都封死了，又在我们两层的通道门上加了锁，钥匙我们两个人各一份，说实话，那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秘密空间，它实在太脏，太臭了，因此总是拒绝和他一起到这里玩耍，每当我拒绝的话说出口，总能看到他略显受伤的表情。
　　我翻了很久，才从箱子的最深处找到了当初王辰给我的钥匙，透过猫眼看去，门前的记者已经开始少了，母亲也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些家伙就在一瞬间便懂得礼貌了吗？”
　　渐渐的，渐渐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两个人，还在我家门口消极等待，望望旁边，又看看我家门口，大约心知肚明我是绝不会再开口透露他们想要的消息了，他们挠了挠头，也去赶赴王辰的记者发布会了。
　　自从王辰封死了管道的门，就再也没有人向这里丢过废物，我和王辰闹翻以后，自然也不会跑到这种脏乱的地方自找恶心，用生锈的钥匙打开门，我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万幸，那些铁质的扶手仍然非常坚固。
　　我试着踏上去，脚面的皮肤划过废旧的蛛网，鼻子被灰尘呛到不能呼吸。
　　沿着扶手往上爬，打开上面的一扇门，不知道哦通道里面还有没有老鼠，从前，那种灰色的生物到处爬，吱吱乱叫，我固然不怕它们，却也不喜欢天天和它们打交道，每次过来，我们都要被它们搞到手忙脚乱。
　　旧日的回忆结束，我爬出了这个简陋肮脏的秘密通道，又用钥匙锁上门，满身都是臭味和灰尘，拍拍腿上的灰尘，可想而知，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按照王辰的说法我找打了钥匙，进入了他家，他家里十分安静，王父的房间里面不断传来“滋滋”的声音，他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台机器，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出入。
　　现在我所做的，就是等待了，等那个家伙来找我。
　　摸到我熟悉的厨房，我找到了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将杯子盛满了凉开水，我瞥到窗台上有一些普洱，但并不想那么费事，只为我的客人准备了一杯可以解渴的东西，将水杯放到茶几的一边，我坐在他的对面，端起水杯，我让嘴唇被水润湿。
　　所有的窗户和门都被关得死死的，室内没有一点风，我的汗不断往下滴，打湿了沙发上的坐垫。
　　他仍然没有到来。
　　我已经喝完了第三杯水，肚子鼓胀得像一只青蛙，再也耐不住这种安静，大叫道：“您不是要找我吗？为什么我来了您却躲到了一边？为何不现身，真相只有我知道。”
　　没有任何回音，我几乎想摔门而去，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如果我再喝完一杯水，他还没有过来，我就不再等了。
　　当我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那杯我已经放了很久的水，忽然少了一大半，我敢肯定，我刚才离开的时候，它还是满满的。
　　我的大脑迅速判断，会是王弧出来干的吗？但是从刚才一直到现在，他的滋滋声从来没有停过，如果他出来了，那是一定会空白时刻的。
　　“如果已经到来，就快点现身吧。如果不是幽灵，为什么要这么神出鬼没？”
　　我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
　　阳台的大门“碰”地一下打开，风呼啸着灌进来，撩起了我的头发，摸到了我的颈部，那里一片冰凉。
　　我怔怔向那边看过去，嘴唇咬住了杯子，很好，很好，来吧，我正在等你。
　　我向阳台那边走过去，不错就是这种感觉，自然的，淳朴的独一无二的感觉，仿佛向辽阔的草原望去，天苍苍，野茫茫，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介怀。
　　窗帘布飞起，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想用手把他们解开，谁知它们却像水草一样越缠越紧，不对，是有人在捆绑我的手。
　　我大怒：“您不是要见我吗？为什么要帮我绑住？”
　　“因为你是人。”
　　一个苍老，沉静的声音说道，王辰形容得没有错，它就像少室山天下第一寺的钟声一般，有着无与伦比的威严，饱含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冷笑一声：“您要问我话，是您有求于我，我不是凡人，您也不是警察，我没有这个义务，一定要告诉你什么。您以这种方式对待我，又怎么能奢望我告诉您您想要知道的？”
　　“不，你是不能看到我的。”
　　“不能看到？”我嗤笑一下：“您不是幽灵，即便是幽灵，我也能够看得到，可惜您不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来，我们是同类。”
　　“我只是要来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的，真是那个农民工杀了你吗？”
　　我不言语，他一不是卡莫西多，二不是蒙面大盗，如果一直不让我自由活动，我如何说服他加入？
　　静默了一下，我感到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他轻轻解开了绑再我身上的布，我睁开了眼睛，尽管视线仍然有一些模糊不清。
　　“如您所见，其实我们都是同类，可以这么说，都是观局者，我们，都拥有其他生物不能企及的更为广阔的世界，也拥有别人所羡慕的不可思议的能力，也许我们原来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是书里的一个人物，再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或许，真正的我们已经死去了好多年，灵魂成为了观局者，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类似的••••••”
　　我精心酝酿的台词被自己的惊讶打断，视线逐渐清晰，我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天青色的长袍，胸口绣有鹭鸶，很瘦，瘦极了，这让我终于知道，那根僵尸一样的手指是怎么来的了，他整个人，就像一根风干了的茄子，没有脂肪，所有的骨骼都暴露得一清二楚，皮肤由于过于干瘦，像茄子皮那样皱了一层又一层，然而就是这样一根茄子，却有一种无以言明的威严，你仿佛伫立在泰山面前，那些瘦骨嶙峋的石块，让你肃然起敬，觉得自身变得无限渺小。
　　这自然没什么好惊奇的，惊奇的是他说的话。
　　“在下海瑞，海南琼山人士。”

　　明代第一清官，明代第一期人，任福建南平教谕时得外号海阎王，海笔架，曾撰文《治安疏》，又称天下第一事疏，直言管理皇帝陛下不睡老婆，不见儿子，，不上朝只炼丹的超级大问题。
　　我知道，身为观局者的孟丽君是书里的女主角，武曌是中国的女皇帝，花木兰是诗歌里面的虚构人物，路加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我原本是个普通人，但是，现在居然连这家伙也会出现在我面前。
　　那么意大利的观局者会不会有曾经叱咤风云的凯撒大帝，德国的观局者协会会不会有贝多芬在弹奏音乐，如果我去到美国，会不会在自由女神像旁看到华盛顿在摇旗呐喊作演讲？
　　这世界真疯狂。

《寻殇千年》
确实是好文



《异世界的法拉玛》
非万能女主



《妖魔道》
我想努力写一个惊悚的故事，惊悚的爱情。第一重是，文章鬼怪很多，而且它们的遭遇都不是太好，鬼哭神嚎。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