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百战不殆

　　胜战计 04 依然，始终，永远

　　霍膺离开，留下两人和一大桌子菜。
　　难得那位还有一丝幽默感，陆森噗嗤一笑，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咱们吃吧，这里的菜真做得不错，尤其是这道蟹粉狮子头。”
　　“你们昨晚在一起？”Ed冷眼看着他。
　　陆森手一顿，收回筷子。
　　这饭到底是吃不好了。
　　“是。”
　　“你脖子上的印记是霍膺留的？”
　　陆森默认。
　　“我不要你因为这种事去讨好他！”对方的声音越发冷硬。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陆森解释道，“男人都有生理需要。”
　　“陆森，你喜欢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真心祝福你，但只有霍膺不行。”Ed眉目低垂，“或者我该说，是他的身份背景不可以。”
　　“别担心，我有分寸。”陆森问道，“合作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Ed神色疲倦。
　　“唯独这件事，我不想妥协。”

　　回到北海，陆森洗完澡去书房处理洪门文件。
　　午夜时分，书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
　　霍膺发了条短信给他：过来谈谈。
　　陆森回道：好，在哪儿？
　　霍膺回了三个字：什刹海。

　　熟门熟路，陆森自己输入密码进了门。
　　霍膺见他像进自己家那样不生分，非但不恼表情还挺愉悦，问道：“喝什么？”
　　一句自己也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陆森不禁自我检讨，乍然发现，每次他和霍膺凑一块儿，再混上酒精，山崩地裂，准没好下场。
　　“咱们这次不喝酒，开诚布公地谈一回，行吗？”
　　“不行。”
　　“理由？”
　　“呵，陆森，你是一个好老师，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什么意思？”
　　“因为你所教授给我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欲罢不能。”
　　“有吗？”

　　他慢慢走近，右手拇指抚上陆森的嘴唇，说道：
　　“今天，我为你调一杯干马天尼。”

　　径直走去酒柜，霍膺取出酒具放在旁边吧台上，开始行云流水的动作。
　　“过来坐。”
　　陆森跟脚过去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细细观察着他，没有落下对方的任何一个细节动作，他心中非常惊异，表情却波澜不惊。调酒倒入冰镇过的马天尼杯，加上两颗清水橄榄，无法挑剔的完美。
　　霍膺把酒杯推到陆森面前，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陆森浅抿一口，那种熟悉的、绕着喉舌的缠绵口感，同他平时习惯调配的干马天尼配酒比例一模一样，精准得为之惊艳。
　　“很不错。”
　　“只是很不错？”霍膺挑眉问道。
　　“和我爱调的比例差不多，能突出马天尼最好的口感。哪儿学的？”
　　“朋友教的。”
　　“那个叫Louis的帅哥调酒师？难怪，名师出高徒。”
　　“他不是我师父。”
　　“哦，是初恋情人。”
　　“你说谁？”
　　“Your first love, who had made you a glass of dry martini.”
　　“你看了我的专访。”
　　“铺天盖地，想忽略都不成。”
　　“不是Louis.”
　　“咱们言归正传，”陆森放下酒杯说道。
　　“他不是。”霍膺口气坚决。
　　“好，他不是，这次的合作我们…”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霍膺再次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个爱翻人旧账的杵窝子。”自打决定和霍膺搅和在一起，他就自觉屏蔽了霍膺以前的风流韵事。谁年轻时没心仪过几个人呐？都是大老爷们儿，没必要。
　　“这次，你必须翻出来看看。”霍膺绕过吧台，走到陆森面前俯视他。
　　“因为，”他凑近对方耳边，缱绻道，“那个人就是你。”
　　陆森一怔，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又撒癔症了是吧？别开玩笑了，我们来谈谈…”
　　“谁和你说笑了？”
　　霍膺单手捏起对方的下巴，双眸扫过那张表情嘲讽的脸。
　　那一瞬间陆森想了很多，本能地构思一个又一个的霍式阴谋论，面上神色不动，顺着提起的下颚缓缓向上抬头，看见霍膺严肃认真的面容。
　　“陆森，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会是我？”
　　“雏鸟情结吧，我人生中悸动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霍膺俯身吻上陆森的眼睛，虔诚而深情。
　　那双摄魄钩魂的烟灰色眼眸，他痴迷了十年，又忍不住要去憧憬以后的数个十年。
　　陆森给过他很多看似平淡却深刻的记忆，因为是从最懵懂的年纪开始，简单的喜欢就变成了执念。
　　等到分开，那种流淌在骨血里的感情也跟随着时间逐渐浓稠，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以至于再遇到和陆森有几分相似的人，不管怎么努力去转移替代，终是意兴阑珊，反而悲哀地觉得是在侮辱他的爱情。

　　“你……”
　　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森彻底蒙了。
　　“十年前在伊顿见到你，你的爱好，你的习惯，你的调酒，你的亲吻，都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霍膺左手覆上陆森搭在吧台上的右手，“我知道你派了人在A国盯梢，原本以为你是在意我，所以身边安排了Louis这些人…”手上加劲握紧道，“…直到再次见面，我才明白，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You are my first love, who had made me that glass of dry martini.”（你就是我的初恋，给我调了那杯马天尼。）
　　霍膺右手轻柔地抚上陆森的脸，在对方面颊上微微蹭了蹭，低语道，“My true love, you are the one, and the only one.”（你是我的唯一挚爱。）
　　随后轻轻吻上去，“Still，always，forever.”（依然，始终，永远。）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犹如惊天响雷劈进陆森脑子里。
　　他做过无数假设，唯独没有算到霍膺是动真格的。思绪却如开闸的洪水般澎湃汹涌，伊顿的记忆一幕又一幕像老照片一样重现在陆森脑海里。时间仿佛回到体育竞赛前的那个晚上，霍膺找到自己坦白转学去伊顿的原因，那时自己给他调了一杯马天尼，下着花生在聊天。
　　霍膺不离手的马天尼，Long Bar的花生盒子，送给自己的牌照……
　　在莱佛士顶楼办公室，霍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
　　原来这一切，起始于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用情至深。

　　“我很抱歉。”
　　陆森当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很抱歉不能回应霍膺的感情；
　　他很抱歉总是以最深的城府揣测霍膺的用意；
　　他也很抱歉一直带着两世的成见对待他们之间的交往；
　　……
　　他有些招架不住霍膺出乎意料的泼天情义。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他没有勇气再像以往那样轻呢地吻他，以床伴的身份。
　　人人生而自由平等。
　　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或许，他该先一步为双方及时止损。

　　霍膺见他脸上的神情由震惊转为复杂，最后回归心如止水的淡漠，以及对方语气里明显的回绝意味，不由咆哮道，“来不及了。”
　　陆森愕然：难不成霍膺真是除了自己以外最了解他心中想法的人了？
　　“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霍膺瞪着陆森，“道歉只是伤害对方的理由，接受道歉也只是失望的借口。”
　　“失望也有两个前提：选错了人，或是怀有不该有的期待。”陆森腹议，恰好两项你都符合。
　　“我不失望，也不后悔。我不允许我们俩为这件事找任何借口，你的歉意我不接受，你欠我的十年就拿下个十年来还！”
　　陆森叹了口气，劝道，“霍膺，你和我不合适。”
　　“我们试都没有试过在一起，你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霍膺逐渐狰狞扭曲的脸上流露出哀痛之色，“陆森，你对我哥、对沈怀锦、对罗斯都能千依百顺，为什么独独到了我这儿就变得刻薄吝啬？”
　　“他们是知己，是兄弟，不会对我有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需求。”陆森拿开霍膺握紧自己的手，轻叹道，“而你要求的东西我没有。”
　　陆森的坦白令霍膺有些窒息，心里那股火几乎要把他烧焦了，他拽住陆森的衣襟道，“你信不信我让洪门在华国消失。”
　　知道霍膺是气极而口不择言，陆森还是免不了联想到上一世在霍家地盘上被炸成渣的自己，倔脾气上来了，端起杯子一口吞掉酒，朝大理石的吧台桌面上一砸，挑块最大的玻璃碴子搁霍膺手里。
　　“不劳您再大动干戈灭洪门，直接就地斩草除根。”说着，拉起霍膺的手往自己脖颈主动脉戳去。
　　霍膺也是个死犟脾气，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真恨不得灭了陆森眼不见心静，便顺着陆森的力道使劲儿一戳。
　　玻璃刺进脖子时肉被划开的闷响，听着就像是决裂的声音。
　　霍膺看着陆森脸上解脱似的阒然，看着殷红的血将驼色羊毛衫染透，突然恐慌起来。
　　“走，去医院！”霍膺用手按住伤口，声音发颤。
　　“没事儿，死不了。”
　　“就算真被你弄死，也正好还你人情了不是？”陆森淡漠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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