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马人居然有房子，他们明明穷得只能吃草了。”晚宴结束后艾莉森借着消食的幌子绕到远离村落的一处洼地里偷偷加餐，她从若伊弗的袖袍里掏出早餐剩下的鸟蛋，仔细数了数，拿走了自己的份。
　　她边吃边埋汰马人的伙食，若伊弗不理解艾莉森灵魂中对美食的执着和怨念，于是他宽慰道：“每个族群都有它独特的食谱，比起喜欢生食鲜肉的我们，食素者更容易被你们接受不是吗？”
　　“不一定，”艾莉森想了想，回答道，“这还得看脸，族群间衡量认可的标准就是彼此外形的相似度，相似度越高越容易被接纳，马人的体型太特殊了，人们会潜意识地将他们当成自家的牲口坐骑来看待，他们才不会关心你吃什么，是否对社会有利。这社会，人人都是颜值党。”
　　似懂非懂的若伊弗边听着边将新鲜的小鱼放进嘴里咀嚼，文雅地撕扯着仍在挣扎的小生命。他边吸吮着滴落的血珠，边好奇地问艾莉森：“像这样呢，我记得，在你们的世界里，喝血吃生肉被认为是野蛮人的行径。”
　　“……都说了看脸，你这么漂亮，就算吃腐烂的尸体别人也只会怜悯你或者将其看成是某种贵族式的病态作派，”艾莉森将他从头看到脚，“如果是进化完全的深潜者，恕我冒昧，就算他们拿着竞技长枪，别人也只会以为他们在铲屎。”
　　艾莉森粗俗的比喻让国王突然没了胃口，他匆匆吃完手中的残肉，便走到湖边清洗。他的小尾巴艾莉森跟在他的身后，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看他水中的倒影。
　　“嗤！”若伊弗突然笑起来，他指着湖中艾莉森的倒影对她说，“你看起来就像条小人鱼，像跟着父亲刚刚见识到海面上的世界那样好奇。”
　　“可我却觉得你像个精灵，”艾莉森有些不服气却又带着小小的赞美反驳道，“看（她指着湖中披着夕阳余晖的人鱼的倒影），水中的你全身在发光——我没见过书中那些曾于蒙福之地归来的大能者，我只知道传说中的他们聪明又漂亮，既会魔法又能全身发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特征都让我联想到你，现在这样瞧着更像了。”
　　艾莉森间接的恭维让国王涨红了脸，他回视艾莉森，透过她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瞳孔里那个着迷的自己。
　　周遭的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样，偌大的天地间仅剩他们两人。歌声，隐隐的话语声，风拂弄青草的欢闹声渐渐远去，他们像蚂蚁这么渺小又像历经万年风雨侵蚀的古老岩雕石像那么伟岸。
　　这样的气氛，很适合发展点什么。
　　情不自禁的艾莉森主动亲了上去，却给若伊弗轻轻躲过了。
　　唉，又尴尬了，艾莉森悲伤地感慨，所以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吗？
　　为了挽回颜面，她顺势指着若伊弗发间的珍珠配饰惊讶地叫起来。
　　“金色的珍珠？”她吃惊得像个没见过好东西的乡下村姑，贪婪地盯着它，“这么大，这么圆，我从来没见过，我也该有一个，真羡慕你……”
　　尴尬的一刻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强颜欢笑内心悲戚的艾莉森拿着若伊弗送给自己的珍珠发饰回到了客房。
　　一个意外的客人出现在她房里，那是戈拉阿斯的大儿子。
　　这位年轻挺拔的领袖之子像极了他父亲，只是不会掩饰他眼中的轻蔑与仇恨。
　　“父亲邀请您到神庙去，长老和萨满希望您能为他们解读预言。”他冷冰冰地压着双刀，给人感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杀的怪模样。
　　于是艾莉森对他很客气，马上应承下来，乖乖地跟着莫西斯前往马人圣庙。
　　六个老头和一个中年马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与莫西斯不加掩饰的厌恶相比，这些老家伙要亲切和蔼得多。
　　他们笑眯眯地出门相迎，却让艾莉森有逃跑的冲动。
　　“两头黑熊争抢一个蜂窝是不明智的，”鼩长老笑呵呵地走在最前方向艾莉森致敬，“幸好我们及时在悬崖边止住了步伐，没有被极小的好处蒙蔽双眼，感谢您的宽容让我们得以重返故土，并享有自由民的待遇不再被驱逐。”
　　“傻瓜总拿好牌，有时好运比智慧更重要，”艾莉森落落大方的回了礼，回答道，“我的胜利也只是侥幸，也许命运厌倦了残杀，和谐共处才为诸神所亲睐，我们同为智慧族群，本来就不该相互仇视，彼此憎恨，你们的选择固然也是整个局势发展的趋向，未来本该如此。”
　　“但愿如此，”长老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然而命运总是多舛不定的，坏的总会绕过好的，最终回到原地。”
　　“……什么意思？”艾莉森不解地问。她看见阴郁爬满了马人们的脸，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坏兆头显露了身影。
　　“圣木灰的预言告诉我们，仪式并未结束，”普兰斯大长老担忧地说，“迪迪耶的幽魂仍在这世上徘徊。”
　　“不！”艾莉森心头一震，“怎么可能？”
　　然而长老们严肃的脸让艾莉森马上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实。
　　“如果他没死的话，”她皱着眉头抱怨道，“那可就太麻烦了，那个小心眼一定回来找我报仇的，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有啊，”鼩长老说，“我们都会死掉呢！”
　　“哦，挺不幸的。”感觉有了同样不幸的小伙伴陪伴的艾莉森安心了不少，她立刻舒展开眉毛安抚起身旁这位同样惴惴不安的异族老者，“看来只能把他找出来再杀一次了，辛苦一次，把事情办好，以后就可以不再费力了。”
　　“可厄运并未就此结束，”披着熊皮头戴翎羽的老萨满拄着橡木法杖走向艾莉森，用她那双浑浊的金色眼睛盯着她，直到她毛骨悚然，“我们占卜出了别的东西，邪恶的，残酷而充满死亡的，我们虽然无法完全解读，但那与您有关。”
　　“那究竟是什么？”
　　“言语无法述说，我的大人，”戈拉阿斯往旁边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进入密室的过道，“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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