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香

　　（本作品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小玉，在想什么呢？”若埃轻轻走到她身后，手里捧着两盏糯米凉粥，放在了桌上。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们当年相识的场景。”小玉回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端起桌上的粥，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若埃感到心头暖暖的，有小玉陪伴的日子，生活中好像突然凭空多出了几缕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原本并不绚烂的生活。她也端起另一盏粥，轻轻尝了一口，笑道：“我也总会想起当年初相识之时，你刚从昏迷中醒来，便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了一大堆。我那时还惊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说着，两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此刻的愉悦，终于化解了近日来六界大战带给这两个姑娘的阴影。

　　半个月以来，她们夜夜私语，但无论谈到什么，总会扯上一些对六界大战的猜测。

　　本来刚刚得知若埃的身份，小玉还因为想到将来她们立场会不同而觉得有些尴尬。但数次的倾心相交，两人互诉衷肠，才发现原来彼此的想法是一样的，都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的发生。

　　小玉放下粥碗，拉住若埃的手，郑重地说：“若埃，你是我很珍重的朋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这场战争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也不管它会改变什么，我都会永远当你是朋友，永远真心相待！”

　　“小玉……”若埃心中感动，另一只手也覆上小玉的手，动容道：“虽然我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我永远待你如初！”

　　只是几句简单的话，两人的心意已然明了。

　　小玉看着若埃，眼中满是温暖，若埃亦然。

　　“啾啾……啾啾……”一阵婉转的鸟叫声突然响起。

　　小玉抬头，发现一片金色的光晕正在面前流光浮动，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是专门用来传信的金丝玲珑雀，小玉，是你的信。”若埃也看到了这个东西，并且还是认得的。

　　“我的信？”小玉吐了吐舌头，“为什么我看不到？”

　　若埃不语，只是轻轻捻起手指，在胸前结印，口中默默念着什么，然后伸手拂过那片金色的流光。渐渐地，她手形过处，一只体态玲珑的百灵鸟出现在了面前。那百灵鸟通体金色，身形小巧，在小玉面前轻盈的盘旋飞舞，尾巴滑过的地方，泻出道道闪耀的金光。

　　“若埃，哪里有信啊？”小玉还是不明所以，不过她觉得这只小鸟很漂亮，忍不住伸出指尖，让它停在了自己的手上。

　　还未等若埃回答，她便感到掌中突然有一股灵力外泄，然后，那只金色的小鸟不见了，一张白色的纸条静静躺在手心。

　　“我在蓬莱之北等你。”

　　没有落款，毫无厘头的一句话。

　　但小玉自从瞥见那张纸条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是折罗。

　　若埃见她看完纸条后默不作声，关心的问道：“小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小玉摇摇头，“若埃，你让我好好想一想，现在有一个人想见我，但我还没想好自己想不想见他。”

　　“好，你慢慢想，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那个人……是你前些日子跟我说的妖君吗？”

　　小玉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神色间，若埃已经明白，自己猜对了。

　　去？还是不去？

　　去了能跟他说些什么？责问他为什么利用自己吗？他是妖君，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自己的道理，又怎么会理会自己？

　　可是不去……难道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相伴了两百年的温暖从身边流走吗？

　　小玉习惯性的抓起桌上的茶盏，本想猛灌自己一口苦茶，倾杯唇边，才发现盏中空空如也，方才自己就是用这小盏吃的糯米凉粥。

　　不是已经说服自己再去见他一面了吗？北山玉，你为什么这么没用！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事就会方寸大乱，平日的油嘴滑舌此刻都跑到哪里去了？

　　她在心里埋怨了自己一万遍，却仍旧做不出决定。

　　“小玉，别为难自己，跟着心走就是了。”若埃在旁轻轻安慰。

　　跟着心走……她的心，就算走出去了，会被人珍惜吗？

　　思虑良久，小玉决定再去见折罗一面，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若埃，他说在蓬莱之北等我。”小玉静静的说道。

　　若埃朝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别担心，我送你过去。虽然不能离开蓬莱，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小玉也回了她一笑，“我会很快回来。”

　　穿过蓬莱结界的时候，小玉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纯净空灵的仙气，正在渐渐变得稀薄，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看着若埃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缩成一个小点，才回头。然后便惊讶的发现有人早已立在空中等候，背对着她。

　　奇怪的是，他今日竟然没有穿白衣。

　　小玉心生疑惑，自己认识折罗的两百年间，从未见过他穿其他的衣服，为何今日……偏偏穿了件黑色的华服？

　　她缓缓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凝视着他的背影：“你找我来，要说什么？”

　　那背影闻言回头，朝她一笑……小玉惊得险些从云头上掉下去。

　　鬼阙？怎么可能！那笔迹……绝对不会是折罗以外的人写的！

　　“鬼阙……你，怎么会是你？”她当日私自离开鬼方城，自觉亏欠鬼阙太多，心中已做好了永不见面的打算，不想竟在此处重逢，一时间尴尬与羞愧的情绪让她无地自容。

　　“小玉，我是来接你的！”鬼阙朝她伸出手，眼中渗透出温柔的笑意，丝毫没有责怪小玉的意思。

　　小玉心中突然乱成了一团，自己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见了折罗该说些什么，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好。谁知最后遇见的竟然是鬼阙，这让她不禁更加头痛。

　　“鬼阙，对不起，那日我突然离开……”

　　“没事的，我现在不是找到你了吗？”鬼阙走到她身边，轻轻抓起她的手，仿佛抓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松手就会失去。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小玉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鬼阙并不死心，他绕到小玉面前，用央求的目光看着她：“那就陪我待一会儿，行吗？”

　　小玉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玉，我终于找到你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尴尬，却也吓了她一跳。她猛的转身，却在身形刚动之时便被鬼阙一把拉进了怀里。

　　鬼阙搂着她，一起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

　　回身的一瞬，小玉觉得简直不可置信，面前站着的人，竟然也是鬼阙的模样！那搂着自己的这个……

　　面前的鬼阙见到这副情景也是一愣，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静，淡淡道：“你是谁？”

　　搂着她的鬼阙显然也想问这个问题，但他只是不悦的看了面前人一眼，并不答话，反而低头向小玉道：“小玉，这人不怀好意，多半是敌非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说着，便要向后离去。

　　小玉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说：“鬼阙，你先把我放开再说。”

　　搂着她的鬼阙轻轻说了声“好，”便松开了胳膊，静静立在一旁等着她。

　　面前站着的鬼阙也转向小玉：“小玉，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你不会认不出我。”

　　身旁的鬼阙微微一笑，声音依旧那么温和好听：“小玉，那日你不辞而别，我到处找你，如今终于在此重逢，你就连陪我一会儿都不愿意吗？”

　　小玉闻言，心中愧疚，觉得依旧不好意思抬眼与他相对。

　　面前站着的鬼阙又开口了：“一个人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形貌，甚至用强大的灵力掩盖住自己的气息，但别人的眼神他是模仿不出的。小玉，你看着我的眼睛，这里面有曾经的你，还有现在的你，从来不曾变过。”

　　小玉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此时的目光，就如那日在古芙宫内两人倾心相诉时他凝视自己的目光是一样的，充满了诚恳与真情。

　　她还发现，长时间未见，鬼阙好像瘦了很多，一向温润的笑容变得有些疲倦，但那望向她的目光，的确未曾改变。

　　“你如此处心积虑，莫不是畅派你来挑拨我与小玉关系的？”身旁的鬼阙突然开口，小玉瞬间机警的向后退了一步。

　　鬼方畅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古芙宫后园里那个宫娥临死前惊恐的眼神还飘荡在她眼前，还有那日在老君村被鬼方畅用丝线捆住腰的疼痛也是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如果面前这个鬼阙真的是鬼方畅派来的奸细，那她若一旦上当，身后的鬼阙岂不是会很危险？自己要是落入鬼方畅手中，鬼阙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而鬼方畅又岂能让他好过？

　　可是，他的眼神，小玉是那么熟悉，怎么会看错呢？难道身边这个鬼阙，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小玉的心头笼起了层层疑云，真相仿佛就是云层外偶尔透进来的几缕日光，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拨不开那厚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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