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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章
皇后赫舍里氏已有身孕,虽然她还因为承祜的离去伤心不已,但新生命的孕育让这个年轻的皇后很欣喜。即便是皇后,整个后宫的巅峰统治者,若是没有子嗣,也是岌岌可危的事情。
康熙皇帝依然每日勤政,心情看来应该是很不错,因为今年他取南苑巡猎的次数最多,还下令在那里建了行宫。行宫落成之后,他上幸南苑,只是这次不仅仅是狩猎,还大阅遵化兵、三屯营兵。
张公公急匆匆跑了进来,见皇上闭目坐着,跪倒道:“启奏皇上,时辰已到,众军士已齐集,请万岁启驾。”
皇上似乎没有听见,依然闭目危坐,张公公便又轻声说:“启奏皇上,时辰已到。”
康熙慢看睁开眼睛,沉吟片刻,没有人会知道他此时的心境。
站在高台之上,看着面面龙旗升起,随风猎猎舞动,台下正装铁甲的军士见康熙器宇轩昂的立于高处,各各抖擞了精神,钢浇铜铸一般钉在地上,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如龙嘶虎啸般响彻天宇,呼声未落便战鼓齐鸣,号角大作。身穿锦甲的骑兵手持缨枪,威风凛凛,披甲的战马踏着马蹄翻起一阵又一阵的黄土,进退演阵。
看着军士们严整的军容,高昂的气势康熙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激动和豪情,浓眉下的眼睛里,闪烁着比平时不知明亮多少倍的光。他是天生的帝王,只有此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似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在那颗盛满了江山心底有一抹娇艳随着思念蔓延开来。
我和莫慧在李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道了清宛县,只听说那个收铁的知府大人叫赵文昊,前些日子出了门,这天回来路过清宛县,明早这个知县大人要给知府接风。
辞别了李大哥和李柱,我刚和莫慧找了间临街的客栈住下,闲来没事我拉着莫慧到楼下喝茶,一边看街上人来人往一边跟店小二打听这个知府和知县,谁知店小二没说啥,那个店主却上前来和我说起来:“听公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事,这个姓赵,叫赵文昊,前年道京城里殿试,还中了三甲,说来也是个读书人,可是官职不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上了平西王爷,这不就官运亨通了,一下就当上了知府。”
我听明白了,这个赵文昊原来是个西选官,如果他是殿试出身,估摸着还见过皇上,要是前年的殿试,我应该就在皇上身边伺候,没准还见过这个人呢。我想着点了点头,店主接着说:“这个知府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到处开矿炼铁,然后就送到云南去,十里八村每家每户都要出劳力,我们这样的买卖人家没有劳力的就得出钱,这还不算,还有税贡,一年下来,我们这样的人家手头现银也剩不下啥了。”
我心里清楚,满朝上下能有几个官员不贪的?这个时候就要打仗,朝廷求的是稳,就算此时康熙知道了也不见得就会严惩,可这大战在即,这个赵文昊却开采冶铁吴三桂可不是小事。
转头看看莫慧,也不听我们说些什么,只顾着抻着脖子看外面的热闹,我用胳膊碰了碰他,他才回过神来:“干什么?”
“听说明天要给那知府接风,你想去不?”
“给知府接风,干咱们什么事?难道你认得那个知府?”
我奸笑着说了句:“认不认得,见了面才知道。”
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这个莫慧小和尚虽然武功颇高,可是论起这江湖经验实在比我多不了多少。他这次也是第一次下山,跟着师叔去长白山送东西,师叔留在了长白山,让他自己回湖北,说起来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独自行路。他又是自幼在山上修行练武,极少下山,对江湖上和世间的事情知之甚少,再加上年纪也小,真遇到什么事情还要我处处为他着想,不过这小和尚倒是有个极大的有点,就是很听话,可能是在山上岁师傅修行习武,听从别人的已经成了习惯吧。
第二天我和莫慧穿戴整齐就一路打听着到了知县家门前,抬眼一看,好家伙,真是喜气的很,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县老爷家要娶媳妇呢。我提了长袍正要跨步进去,门前却来了家丁拦住了去路:“这位公子请留步,今日我家老爷要给知府赵大人接风洗尘,不知二位?”
我洒脱的笑了笑说:“在下姓炎名华,京城人士,康熙十年的,在保和殿殿试认识了赵文昊,赵大人,如今县令大人给赵兄接风洗尘,我这个旧相识自然也要来热闹一下。”
家丁听了忙一路小跑进去禀报,莫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炎兄真的认识这个知府?”
我忙朝他打了个闭嘴的手势,小声说:“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
莫慧瞪圆了眼睛,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看着我:“那你一会进去不怕被人家给你扔出来?”
我一撇嘴:“有你呢,我怕什么?”
“我?”莫慧把眼睛瞪得更大:“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师父说了,这次下山万事都要小心忍让,不要给他老人家惹麻烦。”
我撅着嘴,斜眼看他:“这个赵知府随便抓劳工,还私自收税贡,这样鱼肉百姓的贪官难道不可恨?”
莫慧老实的点点头:“可恨。”
“你们出家人,要普度众生,化解人间疾苦,这里的百姓受苦你应不应该管?”
再次点头:“应该管。”
“那你说,今天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点头如小鸡啄米:“有关系,有关系。”
正说着,那家丁一路小跑的到我面前:“二位,我家老爷有请。”
我一把拉上还在点头的莫慧,跨步进了院子。
能来给知府接风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除了些官员就是些乡绅。
我们刚刚踏进厅堂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就朝着我迎了出来:“这位就是炎公子?幸会,幸会,有失远迎。”
我也拱手:“在下炎华,前年京城殿试与赵大人相识,路过宝县听闻今日大人要给赵大人接风,因此冒昧打搅,不恭之处还请见谅。”
“炎公子说的哪里话,即是赵大人的故交就请上座吧。”
我和莫慧被让进了厅堂,自知身份,我便带着莫慧拣了个不惹眼的角落坐下。
不一会外面传来的筛锣声,那是知府大人的静道声,心里便知是那个赵知府到了。在座的官员和乡绅都起身纷纷迎了出去,我和莫慧跟在他们身后,只见那赵文昊跨步进了大门,身材魁伟,蟒袍在身,年纪在三十多岁的样子,细想之下还真是在保和殿殿试的时候见过,不过那时人多,我又没有留心,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的身份一时间还真是认不出来。
赵文昊和众人拱手寒暄了一阵,便入了席,刚要坐下却看到莫慧一身僧袍煞是显眼,便问知县:“这位是是谁?”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见他问道我们,心里不免一惊。
知县老头忙笑说:“这位是炎华小兄弟带来的高僧,哦,看我这老糊涂了,竟忘了赵大人的故友。”说着向我一抬手:“这位小兄弟赵大人可认得?”
赵文昊蹙眉看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赵某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兄弟。”
知县一听里楞了神,原来以为我和这个知府认得,谁知我是打马虎眼,可是当下也不能说破,扰了局面,只好打圆场:“这位小兄弟也是康熙十年京城殿试的应生,饱读诗书之人,论起来和赵大人也算是旧交吧。”
赵文昊高升做了知府,攀高枝,套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没有在意我,只是看着这一僧一俗有些古怪,又觉得我这个公子气质优雅,又像是受了特有的训练,举手投足间大方稳重透着规矩,与其他读书人不不同,眉眼间更添了几分媚气。不由得多了看了两眼。
知道一会我一开口就会惹麻烦,所以我留了个心眼,风卷残云般的填饱了肚皮,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看着还在推杯换盏的赵文昊一拱手说:“赵大人,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不过小弟今日有一事不明,还请赵大人明示。”
听我说的口气不善,赵文昊一愣,脸上略有不快,转头对知县道:“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呃,这…”知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抢话道:“我并不是知县的朋友,今天来是为了问问知府大人,为什么要开矿冶铁?开矿冶铁的事都是朝廷掌控,这清宛县的铁矿可有朝廷的文书?如果是朝廷开的铁矿,为什么村民们来出劳力却不给工钱?还要问问知府大人,那多收出来税贡是交给了朝廷,还是也孝敬给了平西王爷?不会都中饱私囊了吧?”
话毕,在座的所有人都脸色铁青,面面相觑,赵文昊更是被我说的愣在当场,随即气的双肩抖动,指着我怒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本大人面前如此放肆,口出狂言。”
我嘿嘿一笑:“亏了您还是皇上亲自殿试过的人,您的书都读到哪去了?我这叫口出狂言吗?我这叫实话实说,怎么?回答不上了来?你要是回答不了,我帮你回答,你开矿冶铁就是为了给吴三桂送礼,你收税贡也是打着平西王爷的旗号,明着说是收上来孝敬吴三桂的,其实收上来的税贡大部分你都收进了自己腰包。我就纳闷了,皇上怎么那么不开眼,点了你这么个猪脑子中三甲。”
赵文昊被我一语道破,惊的还没回过神来,我接着说:“别人孝敬吴三桂都是送金银,到了你这里吴三桂偏偏不要金银,要铁矿,你也不想想,吴三桂为什么不爱金,不爱银,偏偏爱铁?那是因为铁可以铸造武器,如今云南已经安定,那平西王打造那么多刀剑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做的是朝廷的官,效命与爱新觉罗,要是被朝廷,被皇上知道了你的行径,你要怎么解释呢?”
赵文昊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冷笑一声继续说:“嘿嘿,你竟然还打着平西王的旗号收起了税贡,结果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要是让平西王知道自己这几年做了个冤大头,你又怎么向吴三桂解释?”
此时的赵文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愤怒,他知道人有我再这样说下去可不得了了,便一拍桌子大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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