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仙宗的修真、恋爱与日常

　　关于我精心研发“和好飞剑”却把女朋友和冷面执事一起送上旗杆这件事

　　我是钱多宝。
　　在清源仙宗，我大概是个名声有点复杂的器修。他们说我“野路子”、“审美奇葩”、“总搞些炸炉比炼丹还响的玩意儿”。说得对，但我更愿意称之为“勇于探索传统与创新的边界”。
　　比如，我坚持用三年份公鸡冠血调和朱砂画符，不是因为听说书，是因为我发现特定生辰的公鸡血阳气脉络更契合“破煞”本质；比如我研发“自动清洁如厕符阵”，是真的认为修仙之人该从繁琐杂役中解脱出来，追求更高境界——虽然二代机的松木清香变成了瘴气绿烟，但那是因为赵玲珑画清风纹时手抖了三下！数据不会骗人！
　　说到赵玲珑。
　　她是我学术上的死对头，审美上的绝缘体，也是……我心里某个不敢触碰的精密阵法，复杂，美丽，让我总想解开却总是搞砸。
　　我们因为该用朱砂还是鸡血吵架分手，又因为李旭阳那个五彩屎壳郎滚过来而没分成。自那以后，我们又经历过无数次吵架分手，然后再复合。我们的关系就好像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不过这次好像她真的生气了，因为我用不再激烈争吵，但也不怎么说话，像两套各自运转、偶尔干扰的阵法。
　　这不行。
　　我得做点什么。
　　期末的双人协同御剑考核，给了我灵感。赵玲珑身法课成绩……嗯，用她自己的话说叫“尚有提升空间”。而我，钱多宝，别的不敢说，对“如何让东西飞起来（不一定按预期方向）”颇有心得。
　　我要造一柄飞剑。不，是造一套系统。能完美辅助她、能让我们在飞行中达成前所未有默契、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的——“心意相通•双人协同辅助御剑系统”！
　　名字有点长，但重点在“心意相通”。
　　我拿出了压箱底的材料：一块从古飞行傀儡上拆下来的核心平衡木板（虽然有点龟裂），融合了“同心阵”变体与我从《上古道侣合击技残篇》里悟出的灵力共鸣回路。外观？我尽力了！加了稳固符文铁片，绑了最鲜艳的防御绸带（从我妈压箱底的法衣上剪的，她说这颜色喜庆），贴满了确保各功能模块协调的符纸。我还加装了环境感知探头和基础应对协议——为了安全！绝对不是为了搞笑！
　　哦，还有语音提示模块，从一个人情味太重的旧家政傀儡上拆的，我调整了词库，把“灰尘过多”改成“灵力场不谐”，把“开始清洁”改成“启动和谐飞行协议”。
　　一切就绪，只差她。
　　砺剑坪上，我堵住了想溜去边缘摸鱼的赵玲珑。她今天穿着那身月白色的练功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总是微微蹙着的眉头——真好看，就是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一坨会爆炸的灵兽粪。
　　“玲珑师妹！留步！”我堆起最真诚（自以为）的笑容。
　　“没空。”她绕开，带起一阵淡淡的、像初雪混着松针的冷香。
　　我赶紧再拦，祭出杀手锏：“想想期末双人项目！随机匹配？万一配到个还不如你的……呃，我是说，万一配到个不靠谱的，多耽误事儿！咱俩知根知底，我主控，你辅助，用我这个划时代法器，稳过！”
　　她脚步停了，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是熟悉的怀疑和权衡。
　　我趁热打铁，押上全部信誉（虽然在她那可能已经是负值）：“就试一圈！低空！不行你随时跳！我拿未来三年灵石担保！”
　　她看着我，那双总是冷静理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我知道，她怕挂科，怕丢脸，也怕……或许还有一点点，对我们之间这种古怪联系的妥协？
　　她点了头。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期末考核优秀、她对我露出赞许微笑、我们并肩翱翔云海的未来图景。
　　现实很快给了我一闷棍。
　　当她站上我精心打造的辅助板时，我清晰地从灵力连接中感受到她传来的紧张、怀疑，还有一丝“上了贼船”的绝望。那根连接我们飞剑的灵力光索，因我的情绪波动和她那边传来的复杂情绪，明暗不定，像我的心跳。
　　起初很顺利！板子平稳，跟随灵敏，绕场低速巡航。我甚至偷偷调整了路线，让飞行轨迹在空中画出一个不太明显的、残缺的同心圆阵图——我的浪漫，她大概没看出来。
　　然后，我们接近了场地中央。
　　也接近了正在训人的刑罚堂陆离执事。
　　陆执事人不错，就是气场太冷太硬，像万年玄冰雕的剑。我的飞剑环境探头，是为了感应障碍和危险灵力乱流的。但可能是我调整时，参考了太多“浪漫氛围营造”的奇葩古籍，把“高强度冷肃灵力场”也误判成了“需要驱散的负面情绪能量”。
　　当刺耳的警报和那呆板的“检测到高强度‘不友好灵力场’……”语音响起时，我脑子“嗡”地一声。
　　完了。
　　赵玲珑的惊呼和陆执事转身时那冰锥般的目光，几乎同时刺中我。
　　我想关掉，手忙脚乱。但赵玲珑那块板子，我为了追求“智能”和“自动”，给了它太多自主权！它执行了“爱与和平驱散方案”——把我原本用来驱散围观灵鸟的、加了料（微量滑稽花粉和清风咒）的彩粉喷了出去！
　　“噗——”
　　彩雾喷向陆执事的那一刻，我眼前一黑。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到陆执事挥袖，彩粉被吹散但仍有残留，粘在他威严的袍袖和发髻上，小旋风让他衣发微乱……配上那张黑透的脸。
　　砺剑坪诡异的寂静，然后是压抑的闷笑。
　　陆执事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爷爷祭炼百年的丹炉。
　　“钱、多、宝——！”
　　我发誓，那瞬间我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但我的“杰作”没给我忏悔的机会。板子判定“威胁升级”，射出了粘性灵胶索——那是我为了应对极端情况（比如辅助板失控脱离）设计的应急固定索！材料用的是炼制失败但粘性极强的“万年蛛胶改良版”！
　　胶索粘住了陆执事的靴子。
　　“执行‘高空冷静观察’流程。目的地：视野开阔制高点。”
　　板子冰冷的合成音，宣判了我的社会性死亡。
　　“不——！！！”我、赵玲珑、陆执事，三人异口同声（情绪各异）的惊呼中，她的板子爆发出不符外观的推力，拽着陆执事，也通过光索拽着我，像一串被绑在一起的倒霉风筝，歪歪扭扭却势不可挡地冲向了那根该死的、全砺剑坪最高的旗杆！
　　风在耳边呼啸，下方是数百同门瞬间爆发的、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狂笑。赵玲珑的尖叫带着哭腔，陆执事的怒喝如同雷霆，而我，除了死死稳住自己的飞剑不让它彻底失控撞上去，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不仅和好无望，恐怕余生都要在陆执事的追杀和全宗门的嘲笑中度过了。
　　“投放！”
　　胶索在旗杆顶端缠绕打结，将陆执事牢牢固定在最高点。我的飞剑被光索牵连，卡在半腰。赵玲珑的板子则停在下面一点。
　　我们三个，以这种极其荒谬、无比醒目、足以载入清源仙宗史册的姿态，挂在了宗门象征之一的旗杆上。
　　我仰头，能看到陆执事垂下的、黑气缭绕的脸和杀人的目光。低头，能瞥见赵玲珑苍白绝望、生无可恋的侧脸。
　　下方，严长老的怒吼震耳欲聋。
　　在这一片混乱、绝望和极致的社死中，我紧紧抓着飞剑，望着几步之下赵玲珑微微发抖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却突然冒出一个更加荒谬、让我自己都唾弃的念头：
　　至少……这一次，我们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虽然是以一种她绝对想杀了我、我也想杀了自己的方式。
　　而且，挂得还挺高，风景……独一份。
　　当然，这个念头只存在了零点一息，就被更庞大的恐惧和懊悔淹没。
　　后来怎么下来的，怎么在陆执事杀人的目光和全宗门持续不绝的笑声中走进刑罚堂的，我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赵玲珑全程没再看我一眼，背影僵硬得像块寒铁。
　　再后来，有了“钱多宝禁令”，有了天价赔偿和打扫砺剑坪一个月的惩罚。
　　每当夕阳西下，我挥动扫帚，仰头望着那根光秃秃的旗杆（陆执事勒令暂时撤掉了旗帜，说看见就想起那天的彩粉和痒），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的“和好飞剑”，我的“心意相通”系统，最终把我们（和一位无辜的冷面执事）送上了宗门最高处，以最惨烈的方式，实现了某种另类的“万众瞩目”与“紧密相连”。
　　赵玲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信我一个字了。
　　哦，除了那句“我拿未来三年灵石担保”。
　　看来，真的要担保进去了。
　　钱多宝啊钱多宝，你这野路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走火入魔呢？
　　也许，等我扫完这一个月的地，在陆执事那儿做完三百个时辰的苦役，赔光未来三年的灵石后……会想出更靠谱的办法吧？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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