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星轨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将房间染成一片柔和的暖灰色。他刚动了动胳膊，就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躯体，以及掌心下细腻皮肤上清晰的凹凸感。

　　记忆瞬间回笼——希岸不同寻常的主动、那双氤氲着水汽和复杂情绪的眼睛、自己最初错愕后的回应、还有后来……虽然极力克制，但在情动深处依旧难免留下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希岸还安静地睡着，侧脸陷在枕头里，呼吸清浅。然而，从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一路向下，到精致的锁骨，乃至更下方被薄被遮掩的胸膛，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绯红色印记，在朦胧的晨光下，如同雪地红梅，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被彻底占有过的靡丽感。

　　袁执的呼吸猛地一窒。

　　昨晚光线昏暗，情绪激动，他并未看得如此真切。此刻在清晰的晨光下，看到自己留下的这些“杰作”，一种混合着惊讶、后悔和强烈满足感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他……他昨天是不是太不知轻重了？希岸皮肤这么白，这么薄，这些痕迹看起来也太……他会不会疼？会不会生气？

　　这种痕迹要怎样去除啊？

　　几乎是同时，一股熟悉而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窜向下腹。

　　他-硬-了。

　　袁执的身体瞬间绷紧，脸颊爆红，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希岸还在睡着，身上还带着他留下的“罪证”，他居然就……

　　他试图悄悄向后挪动身体，想拉开一点距离，避免那尴尬的硬物顶到希岸。

　　然而，他细微的动作还是惊扰了怀里的人。

　　希岸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散去，身体的感觉率先复苏——皮肤上那些微微刺痛的痕迹，腰间沉甸甸的手臂，还有……身前某个无法忽视的、灼热而坚硬的触感。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脸颊迅速染上薄红，连耳尖都透出粉色，他抬眼相望，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你……”希岸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

　　袁执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小王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就……”

　　他越解释越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希岸听着他语无伦次的道歉，感受着那不容忽视的存在，心底那点尴尬和羞赧，奇异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想起昨晚自己的主动，想起袁执后来的克制和温柔……

　　他忽然极轻地动了一下，往前靠了靠，让两人贴合的曲线更加紧密，也让那处灼热的存在感更加清晰。

　　袁执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某一处。

　　然后，他听到希岸用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轻轻地说：

　　“……没关系。”

　　“我去卫生间，你……你先睡一会吧。”说完忙不迭的跑了。

　　太惊悚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

　　希岸正站在穿衣镜前，他刚将柔软的睡衣从肩头褪下一半，动作便顿住了。

　　镜子里映出的身体，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从脖颈侧边开始，一路向下蔓延到甚至更隐秘的地方，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绯红色印记。在浴室带出的氤氲水汽和晨光中，这些痕迹显得格外刺眼，乍一看去，竟有几分触目惊心，仿佛遭受过什么粗暴的对待。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红肿的唇瓣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碰了碰，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痛。这让他立刻回想起昨晚那些近乎失控的亲吻，袁执灼热的呼吸，还有自己当时那份破釜沉舟般的、急于确认什么的迫切。

　　视线继续下移，那里不仅红，还微微肿起。他试探着用指尖轻轻一触，一阵清晰的刺痛感传来，让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这刺痛奇异地没有引起厌恶，反而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勾连起昨夜更多破碎的画面——袁执滚烫的唇舌在那里反复流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占有欲，而自己，似乎也曾仰起头，无声地纵容甚至……迎合。

　　“真是……太夸张了……” 他在低语，带着一丝无奈的窘迫。

　　这些痕迹，是证据。

　　证明昨夜那些炙热的纠缠、那些失控的喘息、那些紧密无间的相拥，都不是他独自臆想出来的梦境。证明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男孩，真的曾那样用力地拥抱过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如此鲜明、无法忽视的印记。

　　袁执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镜前的希岸，以及希岸身上那片他亲手留下的、在晨光下无所遁形的“罪证”。

　　袁执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眼睛猛地睁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

　　“我……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震惊、后悔、心疼，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满足感，在他脸上交织成一片混乱。

　　希岸透过镜子，将袁执这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样子尽收眼底。

　　他看着镜中那个满脸通红、眼神闪烁的大男孩，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些同样昭示着昨夜疯狂的痕迹，之前那些窘迫和复杂的思绪，忽然间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没有立刻拉上衣服遮掩，反而在袁执几乎要原地爆炸的目光中，缓缓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平静，将睡衣完全褪下，露出了更多布满红痕的肌肤。

　　然后，他转过身，正面朝向袁执，淡淡的语气开口：

　　“看够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杰作。”

　　“小王子，对不起，我……我确实有点没忍住。”袁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上前，帮他把衣服穿上。

　　“疼吗？”

　　“你说呢？”希岸白了他一眼，但是这一眼，却看见袁执脖颈处的痕迹。有一块被咬出来的很重的牙印，都能看到血痕了。

　　这个是……自己干的？

　　袁执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脖颈

　　“哎，这个啊，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希岸……

　　“真的，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好好看！”

　　希岸被他这反常的反应弄得一怔，看着他脖子上堪称“凶案现场”的痕迹，眉头皱得更紧：“……你喜欢这个？”那语气仿佛在确认对方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是不是昨晚自己太用力，把袁执的某根神经咬坏了？

　　“喜欢！特别喜欢！”袁执用力点头。

　　他凑近希岸，指着那个牙印，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认真，提议道：“等它好了，留下疤，我就去把它纹下来！就照着这个形状和位置纹！用最红的颜料！”

　　“……”希岸彻底无言以对，额角仿佛有黑线滑下。

　　他看着袁执那双写满了“我是认真的”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打算怎么跟纹身师傅说？照着这个牙印纹？还要最红的？”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有点窒息，“师傅可能会以为你是什么变态，或者我是什么暴力狂。”

　　袁执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只是傻笑。

　　“好像真的不太行哦。”

　　这是非常不行。

　　“这个位置太显眼了，别人看到不好解释。”

　　哎，是这个原因吗？！

　　“下次你咬其他地方吧，别人看不见的。”

　　“还可以咬两个，对称。”

　　“袁执，你是不是有病。”

　　希岸不再理他，穿上了衣服，但是袁执咬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显眼了，他穿什么衣服都看得到，索性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出门。

　　他还是断断续续的去安医生那里治疗。他已经过了最艰难的一关，后续的治疗也很顺利，只是有一点，希岸始终担心，就是从柏默第一次来找他，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都没有再次出现过，仿佛那天出现的人不是她。

　　但是她不来最好，无事发生最好。他希岸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非要别人过来找麻烦才放心。但是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忧。

　　希岸到安医生的办公室，却看见安医生在门口打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安医生的语气有些急切。

　　“安景，你别闹了，赶紧回来！”

　　“安景，你至于吗？不就是分个手吗？”

　　“我不管，你给我回来！”

　　“安景！”

　　“喂？！”

　　安医生看了一眼被挂掉的电话，气的牙痒痒。

　　“安医生？”希岸看她打完电话，喊了一声。

　　安医生转过身，看见是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招呼他进了办公室。

　　“是我弟弟。”安医生主动说话，她也完全没有把希岸当外人。

　　安医生的弟弟希岸记得，有过几面之缘。是一个很好很温和的人。

　　“我这个弟弟啊小我整整一轮，差不多算是我带大的。一直都挺听话的，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本来家里都给安排好工作了，结果这小子一声不吭的跑到一个什么西北的听都没听过的鬼地方，说是去支教两年。真的是气死我了！”

　　安医生无奈的看着希岸，就像是对待一个可以完全诉说的好朋友，完全的信任和坦诚。

　　“可能，他是想出去看看吧。”希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也许吧。”安医生一脸看开了的表情：“说不一定，去几天就回来了呢。”

　　希岸笑了笑。

　　“你最近怎么样？睡的还好吗？”

　　“挺好的…”

　　津州的夏天像一锅煮沸的浓汤，黏稠湿热。虽然距离高考还有一年，但空气中已然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当然，对于校排球队而言，战鼓早已擂响——七月底的全国青年锦标赛预选赛，是他们这个夏天最重要的战役。

　　教室里，吊扇徒劳地转动着。

　　“所以说，这个函数的值域需要通过导数来判断其单调性……”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教室后排靠窗，希岸微微蹙着眉，专注地演算着。他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校服，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侧脸线条清冷好看。

　　他的桌角，放着一个与本人清冷气质略显违和的粉蓝色小风扇，正无声地送着微风。旁边的赵天奕推推眼镜认真的听着课。

　　袁执他手里转着笔，心思早就飞到了通往全国青年锦标赛正赛的预选赛上。作为校队王牌主攻，他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想着想着目光就被黏在斜前方的那个清瘦的背影上。

　　“袁执！”数学老师忍无可忍，“看够了没有？这道题你上来做！”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袁执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大步走向讲台，接过粉笔时。

　　希岸垂着眼睑，笔尖却顿在了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他能感觉到，旁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是赵天奕。

　　希岸不解的看过去。

　　赵天奕很快收回了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课本，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不会做就下去！”数学老师看着袁执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毫无逻辑的公式，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袁执放下粉笔，咧着嘴回到座位，丝毫没有窘迫。

　　“赵天奕，你上来做。”数学老师习惯性的叫了一声那个熟悉的名字，自己看书。

　　可是过了一会一片寂静，没有动静，老师看下来，同学们也看过来，赵天奕仿佛没有听见刚才老师说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赵天奕！”

　　袁执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

　　“啊？在的，怎么了老师？”

　　引来大家低声嗤笑。

　　“让你上来做题，啊什么啊？”

　　赵天奕站起身，袁执悄悄问他，“你怎么了？”他摇摇头随即上前做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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